第五十五章 女将戍边的英勇风姿

万山载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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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谨自小在胭脂水粉间长大,因此对于女子心思,他知晓几分。故而说沈昭言不由衷。

    然他亦见过不少男子家中有作风剽悍之妻妾,如此一来,日子无一不凄凄惨惨。因此尽管并不清楚自己妻子弯弯绕绕地念头,却也觉得对方当真善解人意。

    所以沈昭这句“不知好歹”他倒是承认。

    深冬出行,总归不似其余时候便利。马车裹得再严实,也不免有寒风穿透,行程更是缓慢。

    因此沈昭一路行来,确实舟车劳顿,疲惫许多。周谨当即领她进书房,此处烧了地炕,转瞬间便融化了身上的寒意。

    沈昭随意扫了一眼,发觉周谨的书房与他本人一般张扬。他不喜读书,因此不见卷轴书籍,只在墙上挂了两幅枯竹顽石图附庸风雅,其余尽是金石摆件和兵戈器物。

    她笑了笑,当即说道:“重行兄这书房当真是合我心意。”

    “自当如此”

    周谨嘿嘿一笑。

    “毕竟少明在偏关的书房,亦未见书卷气,多是兵刃。”

    沈昭也只在偏关如此。

    此前无论是在惠州府或者京师的府邸,皆不敢置备刀剑,自是书籍为主。只是如今她身份大有不同,若再回京师,便不惧在书房放置两件刀剑之物。

    沈昭煞有其事地点头。

    “如此……方有大将之风范!”

    说着,她又将身上的狐裘解了下来,随手递给一侧的丫鬟。

    却忘了,松雪和侍书此刻正随着烟柳收拾箱笼,何曾在身侧服侍?她这一递,周府的丫鬟尚未反应,周谨却是顺手一接。昔日在金陵,他亦做惯了此事。

    沈昭不免愣了一下,却见周谨神色如常,便不忸怩,随他接过去。此时,候在一侧的丫鬟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大氅取走。

    书房内置有矮几圈椅,两人上前相对而坐。

    解了狐裘,沈昭藏在大氅内的身姿彻底露了出来。

    周谨见她仍是戴网巾,穿长衫,不免大失所望,拧着眉摇头叹息。“少明,我何时能见你穿上裙子?”

    沈昭不免诧异他有此一问,然而见其神色不似作假,便也认真想了想。

    “兴许等下辈子罢!”

    此言并非全是玩笑话,周谨若不随她去京师,便也见不到她穿袄裙,戴珠翠,抹脂粉的模样。

    周谨深觉可惜,长吁短叹。

    “我当年初见少明,便惊为天人。若是换成姑娘家的装扮,想必更为惊艳,怎想竟见不到?一旦思及如此美人与我失之交臂,便心痛得无以复加!”

    沈昭对此厮装腔作势的模样深有领会,便挑了挑眉。“所幸嫂嫂不在此处,否则,岂有你痛快的?”

    说着,她轻咳了一声。

    “正是她不在,我才敢如此放肆。”周谨扬起了眉,神情很是嚣张。

    又听得沈昭的咳嗽声,便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发觉其气色着实不大好。

    他当即抱怨起来。

    “西北这鬼地方,风雪这般大,少明一路走来,着实辛苦了!”

    他又命人将早已备好的热茶端来。

    沈昭微微笑着,没有开口。

    “这是特意做来祛寒的。”

    周谨指了指热茶,又道。

    “今日天气虽好,但我见你疲惫不堪,还是先在府上歇息一日再说。”

    沈昭端起茶碗,随意看了一眼,不说别的,至少闻到了生姜的味道。只怕便是生姜汤,却也受了这份心意。

    “偏关无事,我亦不急着回城,自然不必如此紧迫。”

    言及偏关,周谨却又想起一事来,当即朝她挤眉弄眼。“我听闻前些时日,少明正在偏关杀鸡儆猴。”

    沈昭放下茶碗,拿起帕子轻轻擦拭嘴角。

    “重行兄的消息倒是灵便。”

    周谨嘿了一声。

    “我上次见你之前,未在岢岚州城逗留,因此消息很是闭塞。更不知这岢岚道西路,实则皆观望着你这位女将如何守一座城?自是一有风吹草动,便传遍西路。”

    说着,周谨又压低了声音,颇有几分严肃的意味,然其言词并不肃穆。

    “你可不知,连我州城的茶馆,亦有说书人讲你镇守边疆的事迹。我曾听过几场,其金戈铁马之姿着实使人慷慨激昂。说来我竟不知,少明原是这般骁勇善战!”

    此事倒是出乎沈昭意料。

    她随军西征非今时之事,而那场艰苦战役也过去已久,怎会此刻才有人提?莫非是她秉公执法,判决刘传仁之事大快人心?然刘传仁又怎有这般名气。

    她一时间竟猜不透其中缘由。

    岢岚州城离偏关城并不近,若此处有她之传言,焉知别处没有?

    周谨似乎并未发觉其中有何不妥,仍是兴致勃勃地问,“我听说书人说,少明曾单骑入敌营,斩其将领。可此人言辞不清,我未听畅快,少明不如同我细说。”

    沈昭不免深感无语。

    流言非对也,她真是深有所感。

    想当初,她在老营堡一战,不过是在城外遇上小股鞑靼,侥幸杀了一个百户罢了。倒叫旁人说得她如同千里之外取彼首级一般。

    “哪有如此夸张?”

    沈昭当即摇了摇头,又将当日之事叙述了一遍。

    周谨不免感慨。

    “少明未免过谦了。鞑子兵强马壮,两军交战,我方若不胜之数倍,怎有逃脱之机!”

    沈昭却摇了摇头。

    “实乃边疆军士,操练不足所致。”

    她当年率领云骑,同是对战草原莽子,却可横扫千军。而去年老营堡之战,最终能够获胜,亦是由于随从云骑骁勇善战。

    当然,认真说来,并不止操练一事,所谓精锐,自是从身手至所备军器无一不是精锐。如此军队,供养起来着实太难。因此,她当年率领的云骑亦不过千余人。

    周谨对此亦是深有所感。

    他在福建水师历练时,所属军营乃周家私兵,当真是精锐之师,强悍不已。如此一对比,自可看出边关军士之不足。

    “守边之际,我们只得尽心操练,若想出强兵,确实不易。”

    沈昭微微颔首,对此不再多言。

    虽言兵贵在精不在多,然大周疆土辽阔,沿边较长,既是守边之军,自然不在少数。故而此事无可避免。

    较之此事,沈昭更想知道,州城内说书的茶馆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