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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艾财感觉自己的肺都被他吼出来了,但他等了片刻之后惊恐地发现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原来道长不知何时已经回头按住了他的嘴巴,顺便把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向正啃他脚踝的头骨。
甄艾财泪眼婆娑地盯着这一脸冷漠甚至还带了丝嘲笑看着他的小道长,在难过、愤恨、害怕里面苦苦纠缠,最后难过得胜了。
“呜呜呜我的腿没有了呜呜呜我活着没意思了呜呜呜……”
活着没意思的甄艾财作死地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啃得露出了白森森的骨架但是已经失去了痛觉的右脚,不小心看见一团团已经长出了血肉的骨架自他的脚底下向后延伸。
他身后是数不清的肉团,像是给他铺上一层走到疯癫的白中露红的地毯。
甄艾财身体一僵,两眼一翻,倒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啧,”言汐嫌弃地踢了一脚晕倒在地上的人,又看了一眼还有一段距离的向宅,“你就待在这儿,我去搬救兵?”
也不考虑已经晕倒的甄艾财能不能表示反对,想要转身就走,但她最后为了出气还是更加用力地踢了脚地上的人。
“啊!好烦!你要晕也得到了再晕啊!”半夜被吵醒的言汐彻底炸毛,拉起地上的两条手臂,试图就这么把人拖到向宅。
但对已经好吃懒做了整整一千年并且连抓只鸡都很是费劲的言汐公主来说,显然很难办。
“需要帮忙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道温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娇气的言汐毫不犹豫把拿在手上的手臂爽快一丢,一身轻松道,“要!”
答完才转身的言汐看到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年人,他身材修长,看起来应当是十八九岁的模样,但他的脸似乎一直刻意藏在阴影里。
这人周身萦绕一股清冷的梅香,站在一旁的言汐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里,有一枝无人欣赏的白梅独自开放。
只见这人二话不说,直接把地上的人拎上双肩,迈着四方步朝向宅的大门走去。
“爽快!”
言汐拍拍手,看着几乎包围了这座向宅的白骨和血光,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你可是悦衍旧人?”
言汐顿时一愣。
悦衍……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人提起过,尽管那是一次曾经震惊三界的屠国,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之下也早已被各种琐事掩盖在河底的沙石里。
连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天昏地暗的言汐,都一时间不敢反应过来,“什……什么……”
自从她自断仙根之后,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与她看到的小说简介完全不同了。再加上她利用女主光环随心所欲,所有的情节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一个全新的开始,故事走向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也就是相当于,这里是她生命的一段新旅程,无关穿越与重生。
她带着悦衍国公主的记忆在人间游荡了一千年,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和来历,更再也没有人提起过早已成为一片灰烬的国家。
他是什么人?
等她回过神时,那紫衣少年已经不知去向。
忽然她觉得周围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回头看去----
黄土地上留下无数深深浅浅的泥坑,但满地的白骨消失不见了!
·
沈秋全身湿漉漉的,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汗水还是下人们拿来的热水,她喘息着问道,“出来多少了?”
“夫人你得用点力啊!头都还没出来呢!”
她筋疲力尽地呼出一口浊气,不是她没用力,而是分明有一双手把她正要出生的孩子往她腹中塞进去。
“产婆,”沈秋艰难地蓄起一口气,抓住满头大汗的产婆,“让大人去请道长,快!”
“已经去请了夫人,你快用点力把孩子生出来啊,快不行了!”
沈秋已经累得连呼吸都很吃力,她无奈地侧头看向一旁。
在那无风自动的烛火中,一个小孩的脸突然出现,朝她咧开血盆大口。
“滚,滚开,”沈秋猛然一惊,无力地挣扎着,“放过我儿子……”
“二夫人你别怕,我只是想让弟弟来陪我玩,一起玩火啊。”
嘶哑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带起一阵阴风,把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吹得吱吱地颤抖,像被掐住脖颈的母鸡。
接生的产婆打了个寒战,“夫人,你……你莫要胡说八道,不吉利啊!人来啊,再拿热水进来!赶紧的!”
那烛光中的小孩被火焰烧得浑身滴油,他把自己那烧得发出噼里啪啦的油炸声的手臂伸向躺在床上的二夫人,“二夫人,来陪我玩啊,我这里有烈火,有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啊。”
“鬼……鬼啊。”沈秋干哑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她的双臂在虚空中无力挥动。
鬼影从烛光里挣扎而出,被烧得漆黑的双脚踩在沈秋流到地上的血水里,犹如掉到水中的焦炭,冒出滋滋的声音,一缕缕黑烟自水火交接处升起。
“鬼?”鬼影的嘴陡然张大,几乎占据了他一整张脸,“二夫人怕鬼的吗?哈哈哈哈。”
嘶哑的笑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窗户忽然被猛然吹开,照明的蜡烛瞬间熄灭,渗人的寒冷让在场的所有人起了身鸡皮疙瘩。
燃烧的小孩慢慢靠近床沿,沈秋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火炉之中。
她拼命阻止想要放到她肚子上的烧焦的手掌,可一旦她靠近就像触碰到一团火焰,就被烫得手脚发红。
“很难受吧二夫人,我帮你把弟弟拿出来,你就舒服了。”
说着便伸手剖开她的肚皮,一道暗红色的血液沿着她圆滚的肚皮流到棉被里,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被那双着火的手捧出,放到她的脸侧。
“不……不要……”
本已虚脱的沈秋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丧心病狂地挥打着身旁的肉块,发疯似的大喊大叫,“找道长!有鬼啊!”
她身旁的人一个个自身难保,她们听不到声音,但是又感觉到周遭充斥着她们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加上被二夫人这么一吼一闹,许多胆小的已经开门冲了出去。
阴冷的风从门口灌进来,她们互相看着对方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互相拉扯扭打在一起。
沈秋被产婆手忙脚乱地摁在床上,甚至拿绳索把她捆了起来。
“夫人,你再不用力,你和孩子都没命!你这么闹下去我们这些人都得跟你陪葬啊!”
·
言汐走到向宅时,没出息的甄艾财烂泥一般被丢在了门边,那紫衣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朝门缝里看了一眼,双脚毫不见外地越过地上的人,推门走进去。接着听到了一声呼喊:
“生了生了!是个儿子!”
话音一落,冲天的血光一下子像被涂上墙上的血液一般,浓厚得仿佛是一面悬在空中的墙壁。
“哇啊,看起来这作者的世界很是刺激啊!”
言汐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然后把甄艾财拖了进来,重新把门关好,目光一一扫过院内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这个院子里,除了脚边这个晕倒的还算个正常人外。
至于其他的……
什么都有。
她突然忍不住诗意大发,要给这片鸡飞狗跳的院子写副对联。
上联是:院子虽小,下联是:五毒俱全。
横批:我很倒霉。
写完对联的言汐道长十分有自知之明,这不是她这个半吊子的算卦道长能解决的场面,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
于是她趁没人注意又把关上的门打开,一只脚迈出了门槛,另一只脚……
被唯一的一个正常人抱住了,“别走……我的赏钱……”
“嘶----!”还没见过这么要钱不要命的,这样很快就会成为炮灰的啊财迷!你一死这宅子里就全是“东西”们的天下了!
刚从昏迷中睁开眼的甄艾财看到道长那张冷漠的脸直接被气笑了,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呵,小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你那点赏钱?”
甄艾财麻溜地从地上爬起,使劲把一只脚跨出了门槛的道长拽回来,“所以我才请道长救命啊……”
还没说完,甄艾财的眼角瞥见自己那条不成样子没有痛觉的腿骨,觉得自己实在太伟大,宁愿牺牲小命也要到向宅救人,奈何这道长如此不配合。
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十分委屈地吧嗒吧嗒往下流,把道长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你别搞得好像我怎么了给你似的!”本姑娘才是被非礼的那个,你哭什么!
果然道长的嘴都是十分灵验的,说什么来什么。
“哎呀甄艾财回来了,”一个提着桶热水的家丁朝着里屋大喊,“甄艾财带着道长回来啦!快去通知大人!”
说着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桶塞给经过的另一个人,自己拍拍手就走了过来,“艾财这是怎么了,怎么……衣着不整的?”。
于是他发现道长震惊地低下头,抽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抱住自己大腿的甄艾财,“你叫什么东西?”
“甄艾财。”
道长翻了个白眼,赞叹道,“果然人如其名。”
还没等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言汐逃之夭夭,一道慌乱的声音撕破夜的最后一层面纱,漫天的血气化成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到地上。
“来人啊!大人不行了!郎中呢!”
躲在屋檐下的言汐看着血雨把不会说话的家丁淋成了落汤鸡,秉着不懂就问的良好品质,虚心请教,“这生孩子的不是夫人吗,怎么……大人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