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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今天又变脸了
楚闲在大唐是个妥妥的富二代,家里又只有他一个孩子,楚家偌大的家业和田庄,他这辈子就算什么也不干,也足够过得风风光光。
“不回长安。”朱影靠在他怀里,“咱们好不容易出来,怎能让闲儿再回去?何况闲儿……他好像也不是做官的料,就在这里呆着好了。”
“可是阿研铁了心要将长乐公主嫁给他,”楚莫叹了口气,“公主总不能嫁到这穷乡僻壤……”
“我去跟他说,闲儿不娶公主,咱们家门第低,就娶个小门小户的孩子挺好,”朱影忽又想起了什么,“玲儿那孩子也是可怜,不如咱们择一吉日,跟房大人说说,将这门亲事定下?”
“玲儿……她不止是个庶女,她母亲穆北云还是个杀人重犯,这样的人……我总觉得不妥。”楚莫轻捋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此事不急,依我看,还是再多看看的好。”
楚莫到底还是心疼儿子,那个玲儿太过伶俐,怕儿子将来吃亏。
“夫君,上回在房县令家做客时,人多得很,我一时没有看着闲儿,后来看见有几个孩子正在欺负他,”朱影说起来,还心中不忿,“闲儿才几岁?话都说不利索,被那几个孩子指着鼻子骂,我当时就怒了,本想冲上去教训那帮坏孩子,可我一个大人也不宜与几个孩子一般见识,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想等着闲儿自己反击。”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楚莫摇了摇头,“闲儿这孩子,你等着他反击不是白等么……”
“谁说不是呢?闲儿当时就缩在角落里哭哭啼啼,咿咿呀呀的,”朱影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勾了勾嘴角道,“接着我就看见那个玲儿突然挺身而出,将闲儿护在身后,面朝着几个大孩子,指着他们一一数落,这孩子小小年纪,说话就字正腔圆且条理清晰,那几个大孩子当即被说得灰头土脸,自觉无趣便走了。”
“可是她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你就不怕将来……她欺负闲儿?”楚莫又问道。
“那怕什么?闲儿也的确是需要有人来管一管,整日里游手好闲的。”朱影望着烛火,幽着声说道,“等将来……我不在了,若是玲儿在他身边,我也放心。”
“怎么好端端的又说丧气话?”楚莫急忙将她拢到怀中。
“楚老爷,夫人!”门外忽传来千重的声音。
朱影急忙擦干眼角,起身去开门,见千重捧着一床被褥站在门口。
“夫人,奴才将严公子的被褥抱来了,”千重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对不起两位,我家主人他脾气怪,给两位添麻烦了……”
“行了,我知道,”朱影接过被褥,笑道,“你回去早些服侍他睡下吧。”
“是。”小黄门行了礼,踩着小碎步走了。
天色将白。
小厨房中炊烟升起。
天还未全亮,庭院中已经很热闹了,隐隐可以听到李研和楚闲“咯咯”的笑声。
可是等到朱影和楚莫起身,洗漱完走出寝房,却没有看见李研的身影。
“阿娘阿娘!看我的宝贝!”胖嘟嘟的小娃迈着小短腿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朝朱影挥舞着手里的“宝贝”。
“让娘看看,”朱影蹲下身子,接过小娃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块刻着龙鳞的令牌,白璧无瑕,下面还打着金红丝线珞子,惊得拉了拉旁边那玄衣男子的衣服,“夫君你看!”
当年他们离开长安时,将龙鳞令牌和凤尾令牌都托付给了裴相。
“闲儿,这宝贝是谁给你的?”楚莫也蹲下身朝儿子问道。
“呃……那个……”
还不待小娃讲清楚话,一个身穿淡绿色锦衣的小黄门走到二人面前,垂首行了个礼道,“楚老爷,夫人,我家主人……今晨忽然决定要走,方才你们还未起身时他就先用了早膳……”
“阿研要走?”楚莫惊奇,他昨夜不是还说要住个三年五载?“他人在哪里?”
“回楚老爷,我家主人在门口的马车中,”千重小心看了一眼那村妇打扮的女子,“他说……想向夫人道谢。”
朱影犹豫地看向楚莫,又朝千重道,“我们一同去和他道个别。”
楚莫望了一眼小院门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去就行了,我稍后约了陈老爷他们钓鱼,先去用早膳了。”
楚莫说着就抱起楚闲,父子俩朝着花厅去了。
朱影跟着千重,走到院门外,果然看见一辆朱篷金壁的马车停在门口。
“皇兄。”她见周围没有旁人,压低声音唤了一句。
马车车帘缓缓卷起,一个斯文儒雅的男子探出头来,朝她微微笑道,“阿影,你起来了?我见今天天气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启程吧。”
“你才住了几日,带来的那些礼物……实在太贵重了,要不……带回去吧?”朱影挠着头,觉得很不好意思,收了他那么多礼物,却每天赶他走。
“这几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那些礼物就当是赔罪。昨夜,多谢你的被褥了。”李研又冲她眨了眨眼,伸了个懒腰道,“不过还是没有宫里的蚕丝被舒服,我实在是受不了,要回去了。”
女子面露尴尬。
“怎么,舍不得我?”李研见她垂首,又调侃道。
“为何送给闲儿那么重要的东西?”朱影又问道,“他那么小,别弄坏了……”
“昨夜听你说,有人欺负他。”李研眯着凤眼,朝她挑了挑眉,“那块令牌就给我外甥防身用,没别的意思。”
朱影愣怔地望着他。
原来昨夜她与楚莫在窗前说话时,原来李研就在屋外,怪不得千重来送被褥时,她总觉得他神情怪怪的。
或许是看见他二人如胶似漆的影子,又或许是听到他们嫌弃自己的话语,李研就突然决定走了。
“路途遥远,皇兄保重。”朱影屈膝行了个礼。
“嗯。”马车中的人轻轻颔首,便朝驾车的小黄门道,“快走吧,中午赶到城里去要一桌席面。这粗茶淡饭的,我可一天也忍不了了。”
“是。”两个小黄门匆匆跳上车,扬鞭策马。
晨光里,一辆朱篷马车如同世间万物一般,卷起一片终会落下的烟尘,消失在荒凉广袤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