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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今天又变脸了
贺兰步已经下了马,愣怔着站在场边观察着场上动静。
方才那少年后仰射箭的身姿一直环绕着他,眼前又浮现出一个身穿月白色骑装的利落身影。
贺兰步忽觉头疼欲裂,迅速将马拴好,掩面转身,走入了人群之中。
第三个回合一开始,老头就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马上的少年,只是这回,还未到会马时,老头就出其不意地拉弓射出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胜券在握的老头回过身去干扰对面的马匹,并朝着那马上的少年得意地扬起灰白的眉毛。
马蹄扬起的沙尘中,朱影的眸子迅速聚焦,心思翻转。
老头似乎已经找到了她的弱点,她身姿灵巧,但是骑术并不精通,力量也不足,只要干扰她身下的骏马,她射出的箭就会失了准度。
果然,枣红马又一次中计,在老头长弓的挑衅下忽然减速。
朱影一手握弓,酿跄地险些跌下马来,回首时看见那胡人老头挑衅的眼神,忽觉一股怒火从心头烧起。
阳光下的少年大汗涔涔,脸涨得通红,全身伏在马背上。
忽然,少年眨眼间从背后抽出一只羽箭,没有朝向旁边空白的箭靶,而是朝着老头方才射出的那支箭迅速瞄准、松手。
“嗖!”
羽箭伴随着一阵轻盈的破风之声,朝着远处飞去。
“嘭!”
端阳节燥热的空气随之凝滞。
看台上眼力好的人瞬时间目瞪口呆,接着草场管事站起身,挥动旌旗,众人又欢呼起来。
方才那少年的羽箭竟然直直将那胡人老头的箭矢劈成两半,正入靶心。
眼下的箭矢通常是由轻盈的木料制成,虽然轻盈却不甚坚固,箭矢被劈的情形虽然很少发生,可一旦发生,前一箭就要被判脱靶。
最后一回合,汉人少年命中,胡人老头脱靶!
今年端阳节的射箭礼获胜者不是胡人,而是汉人,看台上的观众们一阵欢呼雀跃。
楚莫走到朱影的马边,扶她下马,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司维用?!”朱影蹙眉回头,想再去寻找那老头的身影。
可那胡人老头早已在几名胡人的搀扶下,汇入人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射箭礼后,草场的管事命人端出了烧烤架和雄黄酒,众人也都留在草场上继续庆祝端阳节。
烤肉虽然美味,但是天气燥热,草场上又是人声鼎沸,不到中午,朱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楚大哥,我去那边避一避。”她指了指看台后面。
这草场的看台是用竹木简易搭建,上面盖了一层油毡,能防雨水。
“我与你同去。”人多眼杂,楚莫有些不放心。
二人走到看台后面,见这里果然有一片阴凉的地方。
朱影刚舒了口气,打算好好歇一歇,就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阴暗之处传来。
“我不是让你不要跟来吗?”
“行之,”旋即传来了何杏云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就不想见我吗?”
楚莫拉着朱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二人停下脚步,就躬身站在原地偷听了起来。
“想见,但是……眼下还不是时候。”男子显然有些心浮气躁,不耐烦地来回踱步,“要是让人看见,你和我都会有麻烦!”
这人的声音……是贺兰步?楚莫和朱影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贺兰步,怎么哪儿哪儿哪儿都是他?
他到底与几个女人有关系?还真是不检点。朱影心里吐槽。
两人屏住呼吸,听得更加仔细。
“你是看见方才朱医者骑射的样子,想起了苏越?”何杏云不依不饶地拉着他的衣袖左晃右晃,“就连我,差点儿也以为……他是被苏越给附身了。”
“胡说什么?!我没有!”贺兰步振开她的手,又用手掩面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从指缝间叹了口气,“你别多想,待那个楚问离离开了河东郡,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两人又如胶似漆地纠缠了半晌,就先后离开了。
楚莫和朱影也心事重重地回到草场上,看见何杏云远远走来。
“朱医者,你们方才上哪儿去了?”何杏云嗔怪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见楚莫面上森冷,不敢造次,还是上前拉住了朱影的袖子,“杏云找了你好久,也没看见。”
她这样亲昵,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对朱影有意。
“何小姐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这射箭礼啊!你自己一个人乱走,反倒怪起我们来,”朱影斜睨了她一眼,这回也没给她好脸色,“若是郡守大人知道了,不知会如何?”
“都怪杏云不好,方才……我是去茅厕了。朱医者,杏云来草场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父亲!”何杏云秀眉微蹙,面上有些忐忑。
“放心吧,我不会多嘴的。”朱影说完就不再理她。
射箭礼的奖品是一顿烤全羊和雄黄酒,还有各种河东郡的美食,三人酒足饭饱才从草场回到郡守府。
时间已是接近傍晚。
袁烈又在验尸房,一整天不见人影。
骄阳仍旧似火。
朱影一回来就脱下厚重的骑装,摘了纱帽,只将长发随手一挽,摇着把团扇,坐在门口一边喝水一边吹风。
楚莫也进房间去换了身轻薄的锦袍出来,坐在廊下一张摇椅上纳凉。
“大人。”驹九端了碗凉茶出来,递给楚莫。
楚莫使了个眼色,又朝朱影点了点下巴,驹九便急忙先端给了朱影,“郡主。”
“驹九,你觉得何小姐如何?”朱影接过凉茶,就向驹九搭话。
“何小姐?”驹九挠头想了想,那何杏云长得一般,但是性格温婉,对她的印象不坏,“长相中等,性子……算是不错吧。”
“你觉得,她会是个狠心的人吗?”朱影侧首问道。
驹九又返回桌案边,给楚莫倒了碗凉茶,“狠心?如何狠心?”
“比方说,杀人。并且还是虐杀……”朱影喝了口凉茶,心气瞬间凉下来,又试探着看向楚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未出阁就为情所困,买凶杀人?”
“别看我,万事皆有可能。”楚莫懒洋洋摇着摇椅,困得闭上了眼睛,“年龄越小,或许……越是不受观念和礼法的束缚。苏越的尸检结果也的确显示,凶手心浮气躁,无所顾忌。”
玉柳这时刚好打起竹帘子,从屋内出来,“依我看,不是何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