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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一早,父亲带我来到了郊区的一所院子。这个院子由红色砖墙砌成的,上面大大的拆字很是抢眼,墙头布满了铁丝网,红色的大门,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有许多斑驳的锈迹,显得很是破败。
我爸上前,用力的拍了几下门,嘴里喊着,“老李,我到了,开门。”
随着叫门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犬吠,听着声音,数量还不少。“来了来了,牛站长。”老李也回应着。
门吱的一声开了,只是开门的声音有些难听。
“牛站长,今天来的真早啊。哟,这是小牛吧。”老李笑盈盈的看着我们,慢悠悠的说道。
“叫李大爷啊,怎么,不认识了吗?”我爸对我说着。
我随口叫了一句,这个院子我有印象,小的时候我爸曾经带我来过这个院子,当时就是这个李大爷在这里看院子。只是相比李大爷,我对院子里的一条大黑狗印象更加深刻,当年我可是被追得满院子跑,哇哇哭了半天。
“快,快进来吧。”李大爷招呼着。
“李大爷,那大黑狗还在吗?”我弱弱的问了句。
李大爷爽朗的笑了起来,“小牛啊,你还记得呢。现在都这么大人了,还怕条狗作甚。”
我爸也笑了起来,“快进去吧,那大黑狗看家护院可是立了不少功。”
走进院子,我不由得打量起四周的环境,里面的样子和我小的时候,没有什么改变,包括一只似曾相识的大黑狗。面对童年阴影,我鼓起勇气,给他来了个凌空瞪,在我用力与它对视的时候,刚刚还在拼命犬吠的大黑狗,尾巴瞬间一下耷拉了下来,哼哼唧唧的往后跑走。
“大黑,这不争气的玩意,刚才牛站长还夸你勇猛。”李大爷调侃着。
我也笑了起来,满满的胜利优越感,可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别管那狗了。老李,快去把那仓库门开开。”我爸有些焦急,看得出他在期待着什么。
随着门打开的声音,我爸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很有仪式感的喊了一句:“你们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我也赶紧跟了进去,竟被仓库里的一幕惊住了。仓库大概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整齐码放着置物架,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各种样式的陶瓷瓶罐和一些玉石类的雕刻品,架子旁边有几个木质的箱子;另一个区域排放着许多的老旧的家具,圈椅、太师椅、官帽椅等各种椅子,多宝镶嵌的各式箱柜,木质的罗汉床,工艺屏风...一样样的引入眼帘,琳琅满目。
我向那几个木质箱子走去,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木箱后面的墙上,挂着两个仪表,仔细一看,是温度计和湿度计,22度,湿度45%。我不由得感叹道,别看这个院子看起来这么破旧,这个仓库里还是比较专业的,虽然没有专业的恒温恒湿设备,但是最起码保障了基本的艺术品存放要求。
“臭小子,着什么急,先看看这些瓷器吧,我当年收了很多,但是我却不是很内行,你先看看。”我爸看我一上来就要去打开木箱,故意卖起关子。
“嗯,好。”我嘴里答着。眼睛不自觉的打量起架子上的陶瓷器。
看得出,这些瓷器都是老物件,但是看着,普遍胎质较粗、做工不精、造型简单、装饰不细,纹饰大多都是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花鸟虫鱼一类的居多,基本都是民窑,虽然单间的价值不是很高,但是很适合充当作为古玩店的门面。
我一个个的扫过,斗笠碗、压手杯、净水盆、玉壶春瓶、胆式瓶,各式各样的青花或者粉彩的瓷器,我也越来越是兴奋。似乎冥冥之中,我就与这些古玩有种莫名的缘分。
突然,我被一件色彩鲜艳、造型别致的高足碗吸引。这件珐琅器,撇口高足,配木制底座,碗内为白色地,饰以鱼藻纹,碗外为天蓝地饰番莲纹。
这时,异能再次被触发,脑中出现了“明代掐丝珐琅鱼藻纹高足碗”。伴随而来的,是针扎的头痛。有了昨天的修炼,我没有向之前一样慌张,而是冷静下来,运用胎吸法的法门,催动意念导气运行。头痛感居然有所缓解,我也随之舒展开了紧缩的眉头。
“爸,这个是好东西,是明代掐丝珐琅鱼藻纹高足碗。”我说着,虽然我极力控制情绪,但是还是显得很激动。
“这不就是景泰蓝吗?”我爸问着。
我摇了摇头,感叹我爸真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当然我不能像方叔似的调侃我爸没文化。然后,我有些无奈的开始普及知识:“这掐丝珐琅器,是在金属胎体上,用细铜丝铆焊成图案,加填各种珐琅彩釉料, 经高温成色,最后磨光成器。这种工艺品的制作技术,在明代景泰年间日臻完善,成品多以蓝色为地,色泽晶莹,所以又被称为景泰蓝。”
“这我也没说错啊,不就是景泰蓝吗?”我爸是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
对于这些学术上的讨论,我很有兴趣,好胜心起,便继续说着:“景泰是明代第7位皇帝朱祁钰的年号。正统十四年,他的哥哥、明英宗朱祁镇在"土木之变"中被蒙古瓦剌部首领也先俘虏,朱祁钰被拥立为皇帝,改元景泰。在他在位的7年时间里,内忧外患不断,国力衰败,各类御用器的生产均陷入困境。而掐丝珐琅器的制作却以成本高、工艺难度大而著称。在衰世之际,为什么掐丝珐琅器能够独立获得发展呢,这始终是一个谜。但是不可否认,景泰蓝这三个字却被流传至今,就算不是很懂的老百姓,也能知道这三个字。”说到最后,我还是没忍住,调侃了我爸一下。
“哎呀,小牛就是有文化,从小我就看你聪明。”老李看我侃侃而谈,不由赞叹道,拍着我爸的马屁。
我爸不悦的打断了老李,“聪明个屁,这臭小子说老子呢,你还夸他。”
老李显然没有听懂,而我在一旁嘿嘿的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