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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义无反顾地来到了金谷坝,冬天是寒冷的,可是,对于围坐在火塘边的人们来说,冬天又是温暖的,有时,在火盆边坐着,就不想上床睡觉了,
这天晚上,忙完了家里的活,王惠贞和弟妹们坐在火塘边,云诚和云贤说着学校里的事,他们俩刚刚放了寒假,两人的成绩都非常优秀,这让王惠贞满怀欣慰
王惠贞问云诚:“你也不小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云诚说:“我马上就中学毕业了,我想参军,我要报去昆明讲武堂学习,我要当一名将军。”
王惠贞心里噔地一下:“你想好了,真要当兵?当兵又苦又累,还很危险,现在世道不太平,不是这儿打仗,就是那儿打仗,上了战场,子弹可不长眼睛,姐舍不得你去。”
云诚:“姐,乱世更能出英雄,我要当英雄,当将军。再说,上军校吃官粮,不花家里的钱,我少花一分钱,哥姐你们就少一份辛苦。”
王惠贞看着云诚说:“不是多花钱少花钱的事情,姐只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只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才能做得好。云诚懂事了,你有志气,男娃家,出去闯闯也好,你选好了这条路,姐也不拦你。”
王惠贞又问云贤:“小弟你呢?你也十岁了,想过以后干什么没有?”
云贤挠了一下后脑勺,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以后能干什么,我只知道现在要好好念书。”
云彩笑着说:“你就当一个大财主吧。”
云贤嘟着嘴说:“我才不当财主呢,让大哥当财主。”
云忠笑笑,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姐弟几人又说又笑,暖融融的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满堂的温情。
夜深了,云彩云诚云贤都去睡了。王惠贞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睡的,他检查了门窗,还有灶房里的柴火,洗了脸,洗了脚,准备也去睡时,看见云忠还坐在火盆边发呆。
王惠贞走过去问:“云忠你还不睡吗?”云忠似乎没有听到,王惠贞又问了一遍,云忠看着火盆里红红的火炭,小声说:“现在上床也睡不着,我再坐一会儿。”
王惠贞怔了一下,也坐在旁边,看着红红的木炭,看了好一阵,王惠贞说:“云忠,你该说媳妇了,你有中意的人吗?给姐姐说说,嗯?”
云忠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王惠贞戳了他的胳膊一下,说:“跟你姐还不说老实话吗?有没有?”
云忠脸红了,说:“有倒是有一个,我在念书的时候就看上她,可是现在我的腿这个样子,谁能看上我了?我想都不敢想了。”
王惠贞问:“她是谁家的姑娘?我找媒婆去给你说。”
云忠犹豫了一会儿:“是下河村的杜元香,也不知人家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婆家。”
王惠贞说:“你放心,我明天就找媒婆去问一下,现在冬天没事,媒婆正愁找不到事干呢。”
第三天,王惠贞找到了村里的熊媒婆,熊媒婆高兴地答应了,说中午就去问问。
晚上,熊媒婆来到王惠贞家,回话说打听清楚了。那个叫杜元香的姑娘长得不错,人挺机灵的,唯一的缺点是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没了,是小时候用铡刀帮他爹铡草时,不小心被铡掉了,要不是这样,早就嫁人了,熊媒婆还说他们两人一个手有问题,一个腿有问题,倒是挺般配的,
一般的人家说媳妇时,都是让媒婆去跑腿,男方的父母只是从侧面打听,很少有直接去看姑娘的。
可王惠贞觉得,给云忠说媳妇的事是大事,不光是他本人的终身大事,也是这个家庭的大事,可不能草率。她去跟熊媒婆商量,说自己也想去相相那姑娘,熊媒婆打量她一番,摇摇头说:“你这当大姐的真不容易啊!明是当姐,实是操着当娘的心,你要是不当斋姑娘,来说你的还不知踩坏你们家多少条门槛呢。”
两天后,王惠贞和熊媒婆带着云忠到杜元香家,见到了姑娘,杜元香确实长得可以,难怪云忠早就看上她。
杜云香的父母先没说什么,他父亲带着云忠到菜园里去干活,一会儿挖地,一会儿浇水,王惠贞知道,这是在考云忠,看他那腿会不会影响干一般的活。
在杜元香家吃晚饭的时候,她的父母表示可以接受云忠。
可是这时,王惠贞心里却打起了鼓,因为它挨着杜元香坐,她闻到了她身上狐臭的味道,虽说不重,可还是被她闻到了。
王惠贞自己从小就爱干净,当斋姑娘后更加讲究,云忠和云彩和罗芹贞他们做豆腐,她要求他们必须做得干干净净,弟妹们的衣服只要有点异味,她就要求他们马上换洗。
她非常不喜欢这种难闻味道,她知道这毛病是会传给下一代的,有的人家在说媳妇或找女婿时,甚至要调查到对方的祖宗几代,不能有这种毛病。她更不希望自己未来的侄儿侄女也是狐臭,她的后半辈子,可是要跟兄弟弟媳和侄儿一起过的。
回到家时,云忠满脸的喜色,显然他感觉这门亲事是会成的,王惠贞不想扫他的兴,也就没说什么。
直到晚上,云彩云贤和云诚都去睡了,王惠贞留下云忠,问道:“云忠,你真的喜欢这个杜元香?”
云忠点头,王惠贞犹豫了一下,又问:“你知道她有狐臭吗?”
云忠说:“知道,闻到过几次,那没有什么,不可能有那味的人都不结婚吧?”
“没有什么?”王惠贞想说你要跟她同吃同住同睡一辈子,天天那臭味往鼻子里钻,你受得了,可她没把这话说出口。
王惠贞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去睡了。
以后的半个月,王惠贞找人从侧面继续打听杜元香的情况,他不能完全相信媒婆的话,媒婆为了促成好事,总是两边说好话。
从多个人那里,王惠贞得知,这杜元香平时好穿好打扮,做事不太勤快,还特别喜欢吃零食,喜欢听别人说她好话,说她的不是她就不高兴。
这些都是王惠贞不能接受的缺点,可是——看样子云忠是迷上这个杜元香了,她要是坚决反对,怕云忠不接受,以云忠的牛脾气,还有可能跟她顶上,就非这杜元香不娶,那就不好办了。
怎么办呢?她她想了半个晚上,心中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