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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
吴灵之睁眼时，先是觉得亮，虚了虚眼睛，想抬手挡住这光亮时，却发现手被固定住了，还很疼。
早已习惯各种境况的吴灵之，本想着装作正常人露出点惊讶的表情，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也就不想再装作谁了。
她没想到这次一做梦，就梦了好几次，梦到昏天黑地，连日子也过不明白，现实的进展都掌握不了。
也真不知道这些梦里，到底哪个是哪个的手笔，自己到底面临着几方夹击。
指不定自己出现在幻世也是谁的手笔，可目前自己与现世脱离，根本掌握不到现世的情报。幻世这边，目前也只知道原来的吴灵之应该不简单，其他的倒是都像与自己毫无关系。
“痛吗？”
一声阴沉有力的男声带着丝丝怜悯响起。
吴灵之闭上眼，不再去适应那种光亮，也不想去寻声音所指。
她现在很累，暂时不想走梦里的剧情。
“上次梦里见面，梦魇来时，你将我送走。”男声不紧不慢。
吴灵之突地睁眼，转头，看他。
目之所及之处，根根白水晶怵然顶立。
吴灵之一愣，眼珠顺着水晶往地上看去，水晶根部插在自己的手臂里，鲜血淋漓……
其他地方也不用看了，她想，怕是这一根根的白水晶，早就将自己这身体穿了个透了……
白水晶……墓啊……
“我现在，还像个人吗？还是，已经成了肉泥。”因为太疼了，吴灵之连笑笑都觉得费力，却还是鼓着力气向身边这人搭话，因为上一次，这人问了自己一句“你见过死神吗。”
“你不是人。”那人操着冷淡又悠闲的口气，答非所问，就那么慢慢走近了，可因为太多的白水晶阻挡着，吴灵之无法看清楚他的模样。
但她能看到模糊的影像，那是个男人，浑身黑，像鬼一样的黑烟在他穿着的黑袍旁缠裹，黑袍下，有两个……黑洞。
原来如此，吴灵之有气无力地想着，原来如此。
“死神……”两个字像是叹息又像是恳求一样带着害怕颤抖着从吴灵之的嘴边飘出。
“正是在下。”死神蹲下身来，用那幽深的两个黑洞凝视着躺在白水晶墓中咬牙硬撑的女孩儿，“这份意志是梦魇训练出来的。”
死神的话根本不是问句，吴灵之就也不回答。
“痛，哭出来。”死神伸手去摸吴灵之的头发，“你不该被梦魇把玩。”
吴灵之除了心跳加速外，毫无反应。
除了紧张，占据她大脑大部分处理能力的东西是“痛”，白水晶割裂身体带来的剧痛将她大脑的处理能力下降到了几乎只剩10%的地步。
她勉强将死神的话听进去了一半，她确实不该被梦魇把玩，不，她不该被任何存在把玩。
死神抽出镰刀想要毁了白水晶，可这白水晶坚硬无比，毁不掉。他又动了神力，可白水晶依旧不受影响。
“算了吧……忍忍，也就过了。谢谢你。”
吴灵之笑着，虚弱地道谢，看着他刚才努力想要救自己的样子，除了感激外，又觉得讽刺。
掌管死亡的神想她活着，而有的人类却想要她死。
吴灵之觉得……
我该庆幸，在这么一段怪异的生命里能遇到这些鬼神化虚为实的样子，虽然危险痛苦很多，但至少，在人类不信我的时候，我还有鬼神相伴。
多么卑微啊……
人们都说鬼神之说只是虚幻，如果这些所有全都是我的妄想，我身边围绕的一切都是虚假，那么当他们全部消失之时，我便也就是真的“死”了吧？
可主观决定不了客观，我“死”了，我却还活着。
多么可悲。
“小魇。”吴灵之瞟到一个身影，眼中温柔的光芒一瞬消散，头脑愈发清醒起来。
“见你一次，不容易。”现世的梦魇用那黑雾般的手捂着一只眼，缓缓靠近。
那只眼，吴灵之苦笑，却没说什么，她知道，梦魇的那只眼送了人，是用来保护那人的，而几乎同一时间，秦臻的手上多了一颗诡异不可言说的珠子。
真相是什么，吴灵之大概能猜到。
“你们……能连通现世？”吴灵之不想放过机会，忍着剧痛也想起身，却发现全身都被白水晶固定得牢牢实实，她一动，身上各处撕裂的剧痛更加明显，热乎乎的血液也淌得更为欢快。
“这样都不死，怪物。”
梦魇那诡异的声音本就让人不舒服，当说出“怪物”两字的时候，吴灵之像是木偶突然有了灵魂，恨意涌上了头。
她的朋友不信她，叫她“怪物”。
她因为灾难前的警告被当做疯子，陌生人也叫她“怪物”。
她以为亲生父母总该信她，没想到，她成了各种意义上各种人眼中“真正的”——怪物。
没人信她。
梦魇最清楚她害怕什么，却还是要在这个时候叫她“怪物”……
吴灵之认命似的不再挣扎，也不再被梦魇主导思路，而是将注意力转变到连通现世上。
若是只有死神，她还不确定，但现世的梦魇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能够回去了？
“梦魇，带我回去。”近乎命令的口吻，吴灵之冷冷地要求着，她有怒气。
“做不到。”梦魇不留情面直接扯出一根白水晶，疼得吴灵之咬破了嘴唇冷汗直流。
她狠狠瞪向梦魇！
要不是能力被梦境限制，她真是恨不得跟梦魇打一架！这么多年的磨炼，到底怎样才能放过自己！即便它磨炼自己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但这也该适合而止了吧？！
“疯子！”死神拦住梦魇想要抢过白水晶，却不料被梦魇那黑雾造就的手绕了过去，将白水晶狠狠地刺进了吴灵之的咽喉！
“啊！啊……啊……啊啊唔……”吴灵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口中的血一阵阵溢出来，脖子上也喷射出腥红的血液。
她就那么望着那梦中纯白的天空，眼泪一次次清洗视野，却又被刺目的红色侵袭。
“啊……唔嗷啊……啊啊……”
吴灵之意识不可控地变得模糊，张嘴也只能发出奇怪的声音来。
要断了，她想着，意识马上就要断了，不会给我遗憾的机会……也好，晕了也就不痛了。
“睡吧，做个好梦。”
梦魇的黑雾迅速膨胀开来，纯白变成了漆黑。
吴灵之觉得，天黑了，她呢，她最讨厌下雨的黑夜，那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所以，睡吧，以此来逃避。
……
“小姑娘，雨这么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吴灵之睁开眼，这是，梦中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