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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下生疑,但弘历并未拒绝,直接问她,“要多少?”
苏玉珊缓缓竖起两根手指,他以为是两百两,孰料她竟道:“二两银子。”
“二两?你跟我开口只要二两?”弘历忽觉好笑,“跟你男人不必如此客气。”
太多她也用不着,苏玉珊如实道:“我想给高格格准备贺礼,还差二两银子,所以才想提前预支下个月的月俸,但是账房不同意,我实在没办法,这才硬着头皮向你求助。”
他的女人,还得张口管他要银子,她没有娘家人做依仗,日子过得如此拮据,弘历心下生愧,歉声道:
“怪我疏忽了,只给了金银珠宝,却没给你赏银,使女们的开支一向由账房来管,我未曾参与过,不晓得具体数额,今日方知你的月俸竟是那么少,月俸是朝廷定下的规矩,不能轻易更改,但我可以单独给你。”
说话间,弘历拿出一张银票递与她,“身上没带太多,你先用着,得空我再给你。”
苏玉珊接过一看,才发现这居然是一百两的银票,那就相当于两万块啊!“我用不了那么多,二两即可。”
平日里他打发下人都是一两二两的,怎么可能只给她二两?“又不让你还,怕什么?拿着吧!就当是私房钱,日后总有用处。”
她是真的只想预支二两而已,“可这也太多了,你有没有碎银啊?”
碎银他可拿不出手,“我是你男人,给你银子天经地义,你若觉着受之有愧,那便是把我当外人。”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苏玉珊不便再推辞,“那好吧!多谢四爷的好意,我先保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小心翼翼的将银票叠好,而后放在一个小盒子内,还特地上了一把锁。
于弘历而言,这一百两无关紧要,但于苏玉珊而言却是十分宝贵的。
弘历见状,闲问了句,“下个月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贺礼?”
“啊?是吗?”苏玉珊一脸懵然,她还不晓得原主的生辰,弘历是在八字上看到的,当时随意瞄了一眼,略有些印象,好像是十月上旬,
“你呀你,竟连自个儿的生辰都不记得,到底得等何时才能恢复记忆?”
苏玉珊心道:记忆是不可能恢复的,原主的前半生已被抹去,她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开始新的人生,
“其实我觉得失去记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脑海一片空白,少了很多烦恼。”
那倒也是,至少现在的她不记得郑临,一旦她恢复记忆,想起与郑临的那些过往,只怕她不会再甘心留在他身边。
郑临就是一颗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点燃她的怒火,摧毁两人之间的关系。弘历心知肚明,并未多提,又将话头拐了回去,
“不管是否恢复记忆,我都会护你周全。你且想想,要什么贺礼,我提前给你准备。”
既然弘历让她说,那她可就不客气了,“等生辰那日我想出去游玩,却不知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地儿,四爷您常出门,应该比较了解吧?”
他打算送她一份珍宝,未料她竟只想游玩,这样的要求太过特殊,弘历不禁陷入了沉思。
见他神色凝重,并未应声,苏玉珊笑容渐消,已然明了,“若是不方便那就罢了。”
规矩摆在那儿,的确不便,迟疑片刻,弘历才道:“后院女眷,若非特殊情况,不可出门,但我已经允诺过你,便该如你所愿。”
得他应承,苏玉珊的唇角逐渐上扬,星眸微弯,不吝赞美,“多谢四爷,四爷你真是个大好人!”
瞧她这态度转变得未免太快了些,“我若不应,便是坏人?”
羽睫半垂,苏玉珊努了努唇,小声嘀咕道:“你使坏的时候还少吗?”
她这话意有所指,弘历瞬时会意,附耳悄语,“那你喜欢我好一点,还是坏一点?”
已然会意的苏玉珊假装不懂,“这个问题很深奥啊!不好答。”
弘历笑得意味深长,“无妨,咱们可以慢慢探究。”说话间,他的指腹再一次覆住她的唇瓣,惹的她心微颤,暗叹他又要使坏,忙提醒道:
“日日纵浴怕是会伤身,你得固本培元呐!”
此时的弘历才十六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精力十分充沛,根本不存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情况,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看来今晚我更该好好表现才是。”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苏玉珊深感后悔,暗恨自个儿就不该多嘴提这句,她的提醒非但没能令他有所顾忌,反倒激发了他的表现浴,适得其反,这可如何是好?
甭管她有没有说,他就是这么理解的,弘历长指微抬,挑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之际,她的星眸间流转着点点波光,眼尾那颗清浅的泪痣尽显妩媚之态,尤其是那张娇艳浴滴的红唇,看得弘历喉结微动,只想一品芬芳。
萌动的意念难以压制,弘历不再克制,长臂一揽,搂着她顺势倒入帐中,相拥而吻。
苏玉珊的小手无助的拍打着,以示抗拒,却始终抵不过他的激烈攻势,到后来,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婉转,弘历满意一笑,趁势潜入溪涧,游龙摆尾,带她遨游云端,体会极致乐趣。
食髓知味的弘历几乎每晚都会来听风阁,苏玉珊也不说那些雨露均沾的客套话,他爱来便来,不来便罢,都是他的自由。
日升又落天渐凉,转眼间就到了高格格的生辰之期,一众使女们皆去送礼祝贺,今日常月特地为她挑了身喜庆的绯裳,苏玉珊却道不妥,
“绯色太艳,咱们不能喧宾夺主,穿那件藕色氅衣即可。”
主子细心是好事,常月便按照她的意思将衣裳拿来为她更换,而后又将首饰盒打开,请她挑选首饰,
“今日那些格格们都会前去,想必都在暗中较劲儿,争奇斗妍呢!格格您这衣裳可以素净些,首饰可不能马虎,以免被人小瞧了去。”
大多数女子都对珠宝没有抵抗力,苏玉珊也不例外,她打眼一扫,发现盒中有一支五彩缤纷的花枝珠钗,上嵌五色宝石,色泽明丽却不俗气,瞧着很是独特,
“就这支吧!”
“格格您真有眼光,奴婢也觉着这支珠钗漂亮。您天生丽质,再稍加打扮,用珠宝做点缀,定能艳冠群芳。”
苏玉珊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打扮,倒也没想着争什么名次,“女人的美各有千秋,无谓高低。”
主子看得十分通透,她从不会因为旁人的夸赞而沾沾自喜,也不会因为诋毁而愤怒怨憎,她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在又逍遥。
常月很羡慕她的豁达,困于后宅中的女子,唯有看清局势,方能将这枯燥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闲思之际,常月不忘干活,她这巧手上下左右一挽,很快便为主子挽了个小两把,又为她戴上珍珠塔坠。
看着镜中美佳人的娇颜,常月只觉赏心悦目。
梳妆过后,她跟随主子一起去往揽月阁。一众使女陆续到场,皆送上贺礼,她们送的皆是从娘家带来的珍宝,苏玉珊进门时并未带什么嫁妆,只能托常月去铺子里买。
常月挑的是一对翡翠双环耳坠,耳坠虽小,却不失精致,尤其是镂空双环,极其考验雕工。
苏玉珊相信常月的眼光,便拿此作为贺礼,送给高格格。
高格格欣然相受,请她坐下品茶,金敏靖装作没瞧见,懒得吭声,端坐于红木椅上的她凤目淡瞥,戴着金护甲的小拇指微翘,兀自拨弄着茶盏。
算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高格格,坐在一旁的苏玉珊暗中观察着,这高格格并非清瘦的鹅蛋脸,而是面若银盘,稍显圆润,眉目一派温和,面上有着淡淡的笑意,这样的面相,一看就好相与。
西岚一到场便拉着富察格格去往苏玉珊身边坐下,瞄见她鬓边的珠钗,不由眼前一亮,笑赞道:“妹妹这珠钗好生亮眼,在哪个铺子里买的?真好看。”
苏玉珊尚未来得及答话,坐在一旁的金敏靖见状,坐正了身子嗤道:“苏格格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敢戴碧玺?这可是侧福晋才能佩戴的珠宝,使女并无佩戴的资格,你公然佩戴,野心昭然若揭!”
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苏玉珊只晓得东珠的佩戴有严格的标准,至于金敏靖所说的碧玺,她根本就不认得,纯粹是觉得这钗好看,
“多谢金姐姐提醒,不过姐姐可能多虑了,我并无野心,只是不懂这规矩而已,你的提点我铭记于心,下回不会再佩戴。”
自觉理亏,苏玉珊并未争执,十分诚恳的与之解释,然而金敏靖却是得理不饶人,
“还等什么下回?现在就取下!”说话间,金敏靖示意芯儿去取,芯儿径直上前,迅速自苏格格的发髻间拔下碧玺珠钗。
她动作极快,力道极大,拔出之际那嵌着珠宝的花枝扯断了苏玉珊的几根青丝,扯得她头皮生疼,轻嘶出声。
芯儿不问自取,害得她一缕青丝垂落肩侧,整齐的鬓发瞬时变得凌乱,苏玉珊顿感被冒犯,原本温和的目光登时凌厉如刀,
“放肆!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
“即便要取,也是我们自个儿来取,轮不到你!”见不得主子受欺负,常月当即去夺那碧玺珠钗,芯儿故意拿针尖扎她的手腕,趁着常月吃痛之际,她顺势一松手,珠钗就此掉落在地。
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听得格外真切,碧玺美艳却易碎,就这般掉落在地,登时碎了好几颗珠子!
金敏靖见状,十分解气,甭提有多畅快。
好不容易有一件看对眼的首饰,竟就这么被损坏了!苏玉珊悲愤交加,恨瞪芯儿,
“这可是四爷所赠之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其摔碎,又置四爷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