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公爹(一更)

偏方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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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六郎没这么容易上小家伙的当。

    主要是小净空没个月的租金都交给顾娇保管,他自己虽然可以随时使用,但每一笔明细都是顾娇过了目的。

    如果哪个月不交租,顾娇立马就能察觉出二人的猫腻。

    那么喜欢压榨坏姐夫的小净空,居然给坏姐夫免租,这得是给他兜下了多大的祸事?

    顾娇才不傻,她一点儿也不好糊弄。

    萧六郎果断拒绝了小净空的贿赂。

    小净空不知坏姐夫心比海深,还真当他刚正不阿,心里又是苦恼又是汗颜。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娇娇来国子监接他放学,他想见娇娇,又怕面对娇娇,从没有哪一次如此矛盾。

    顾娇摊上大事儿了,她从天而降,踩空跌进马车,还把人给压了。

    她懵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她赶忙从对方背上起来,认真地看向对方:“大叔,你没事吧?”

    宣平侯能没事吗?

    他都快被噎死了。

    他堂堂昭国武侯,一生征战无数,杀敌多如牛马,立下过赫赫功勋,不求生得伟大死得光荣,但也至少别是这么窝囊的死法儿。

    想到日后史书会怎么记载他的去世经历——一品武侯萧戟,噎死,享年,多少多少岁。

    操!

    宣平侯在心里把拆马车的常璟骂了一百遍,随后就感觉一只轻盈的小手从后背神来,自他的双臂下穿过,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双臂夹紧他的腹部,往上一阵按压。

    他只觉胸腔内一股气息喷涌,卡在嗓子眼儿的冬枣被他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常璟也终于蹲在地上,翻遍华盖车顶后找到了他的暗器弹弹珠!

    常璟收好弹弹珠,抓着华盖车顶转过身来,就要给马车安上去,结果就瞧见宣平侯铁青着脸看着自己。

    宣平侯身边还有个小姑娘。

    常璟:嗯刚刚发生了什么?

    宣平侯的嘴角抽得都快中风了。

    常璟眨了眨眼,意识到可能自己又惹侯爷生气了,他道:“我找弹弹珠。”

    宣平侯:老子在你心里还不如一颗珠子!

    常璟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把华盖车顶放回马车上,还不忘贴心提醒:“当心头顶。”

    宣平侯:呵,这会子会关心人了,方才是死了吗?!

    另一边,四名大内高手追过来了。

    宣平侯是受妹妹萧皇后嘱托,去国子监接自己的小外甥秦楚煜,听说秦楚煜在国子监出了点事,萧皇后自己不便出宫,太子妃又被禁足,于是拜托到了亲哥哥的头上。

    宣平侯没摆排场,就坐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车夫是常璟。

    因此四人谁也没认出这是宣平侯的马车。

    他们一路追过来,那丫头突然不见了,十有八九是躲在马车里了。

    四人也没问车里有没有别人,直接上手去抓人。

    常璟的眼底杀气一闪,凌空而起,将四人全都踹飞了出去!

    顾娇隔着帘子唔了一声,身手这么好!

    等等,这家伙看着有点眼熟。

    顾娇确实与常璟见过,是在她被埋在乐馆废墟下的那一次,当时就是常璟带着宣平侯府的亲卫将大石板移开的。

    只可惜,顾娇只匆匆扫了一眼,没看见正脸。

    四名大内高手被打趴下没一会儿,四皇子策马赶了过来。

    别人不认识宣平侯府的马车,他却不可能认不出来,尤其马车前还站着宣平侯的第一高手常璟。

    常璟此人并不常出现在明处,他本是一名暗卫,最近才不怎么遮掩身份了。

    四皇子立刻猜出车内坐着谁,他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拱了拱手,笑着道:“舅舅。”

    宣平侯是皇后的哥哥,皇后又是所有皇子的母后,如此推断,四皇子叫一声舅舅倒也没错。

    至于宣平侯要不要认他这个外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马车内没有回应。

    四皇子是君,宣平侯是臣,就是四皇子的亲舅舅见了他都得行一行君臣之礼。

    可宣平侯嚣张起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说区区一个四皇子,便是太子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称舅舅。

    四皇子的脸有些火辣辣的,却不敢真拿皇子身份去压宣平侯,他看了看地上东倒西歪的四名高手,又看看一脸不屑的常璟,咬了咬牙,拱手说:“方才我的人不长眼,冲撞了舅舅,还望舅舅恕罪。”

    马车内传来一声似是而非的叹息,紧接着窗帘被掀开了。

    宣平侯冰冷而又倨傲的目光落在四皇子的脸上:“看好自己的狗,不然本侯会杀掉。”

    说罢,也不等四皇子应不应下,冷冷地放下了帘子!

    四皇子捏紧了手指,躬身拱了拱手,道:“是,外甥记下了。”

    “那还不快走?”常璟催促。

    四皇子蹙了蹙眉,带着四名身受重伤的大内高手离开了。

    他人都走远了,却又回过头来,怨愤地望了眼一动不动的马车。

    宣平侯,你最好一辈子坐在高处,不要摔下来!

    四皇子离开后,宣平侯好整以暇地看了眼身旁的小姑娘。

    长得挺出其不意的。

    他先看到的是右脸,美若天仙,然后她的左脸转了过来,他差点原地羽化登仙!

    宣平侯:“常在车顶上走?”

    顾娇:“偶尔。”

    冤有头债有主,今儿这事头号罪人是常璟,宣平侯不会拿她撒气,况且他也猜出她为何会飞檐走壁。

    “医女?”宣平侯问。

    “大夫。”顾娇纠正他。

    宣平侯嗤笑一声:“那就是医女。”

    “不是。”顾娇认真道,“医女只给女人治病,可我刚刚治了你。”

    所以,你是不是女人?

    宣平侯:“”

    宣平侯牙疼!

    长得不怎样,口齿却一等一的伶俐。

    宣平侯拿出钱袋,在里头扒拉了半晌,扒拉出一个最小的银裸子,还不大满意,一脸的肉痛:“给,诊金!”

    这下轮到顾娇牙疼了。

    来京城这么久,真是头一回见皇亲国戚给诊金给得这么小气,顾娇突然觉得四皇子那声舅舅怕不是假的。

    宣平侯呵呵道:“怎么?嫌少?你不是大夫么?又不是土匪,就刚刚那么一下你还想收多少银子?”

    顾怼怼成功被人怼了一回,无言以对。

    她默默地收好银子。

    小模样有些幽怨。

    她下了马车。

    宣平侯并不会因为这件事便把顾娇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既是大夫,那么救死扶伤便是她的本分。

    她方才只是尽了一个大夫的本分,而他也付了一个患者该付的诊金。

    银货两讫,各不相欠。

    宣平侯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去国子监吧,我那小外甥不是出事了吗?别真让他哭死了。”

    国子监。

    刘管事早早地在外头候着了,与他一块儿候着的还有萧皇后身边的苏公公。

    苏公公执着拂尘,一脸焦急:“刘管事,侯爷他怎么还没来呀?”

    刘管事讪讪道:“应当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苏公公去宣平侯找人时,宣平侯不在府上,刘管事让一名亲卫去通知侯爷,自己则与苏公公先赶来了国子监这边。

    “哎呀。”苏公公等得有些着急了,“这事儿吧,说小不小,说大它也不大,主要是娘娘担心七殿下的安危。七殿下出生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娘娘,突然就被送到这种地方,还不让七殿下暴露自己的身份刘管事怕是不知道,七殿下入学第一天便让人给欺负了。”

    其实是两个孩子不小心撞到了,可人总是会偏袒自己家的孩子,不自觉便将事实歪曲了。

    “还有这事?”刘管事诧异。

    苏公公叹道:“可不是吗?娘娘说陛下心硬,让七殿下以皇子身份去上学怎么了,陛下却说,都知道他是皇子了,那他去国子监的意义何在呀?皇宫的上书房又不是没有教书先生!”

    刘管事是人精,大概听出了苏公公是对宣平侯姗姗来迟心怀不满,可又没胆子抱怨,只得从别的方面碎碎念。

    他附和了两句。

    宣平侯还没来,苏公公焦灼道:“唉,七殿下的学上得一点儿也不顺,入学被人撞,没几天又染了痘疹,一直休假到现在。可没想到,才开心第一天,又出事儿了!”

    痘疹那个,不是七殿下最先染上的吗?然后才传染给了班里的孩子。

    这事儿刘管事是知道的。

    皇子生病是大事,宣平侯还入宫探望了七殿下。

    苏公公道:“我、我还是先去瞅瞅,劳烦刘管事替我在这儿恭候侯爷。”

    刘管事忙拱了拱手,客气道:“苏公公哪里的话?您有什么只管吩咐便是,您先去吧,侯爷来了我会转告他您方才一直在这里恭候他大驾。”

    苏公公进了国子监。

    七殿下已被两个小宫女伺候着换了衣裳,在蒙学的一间课室里待着,隔壁就是萧六郎与小净空。

    小宫女努力安抚着秦楚煜的情绪,奈何秦楚煜怎么都不听,哭声比雷声还大。

    孙夫子新官上任便遭遇了如此棘手的事故,心慌极了,撑不住场面,于是让人去通知了郑司业。

    郑司业原本躺在屋里生闷气,听说这事儿后却蓦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老爷,您怎么了?”管家问。

    郑司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七殿下又出事了。”

    管家不解道:“那您高兴什么?”

    郑司业有些惊喜地笑了:“七殿下是皇嫡子,是宣平侯的外甥,你说,我若是这时候卖宣平侯与皇后一个人情会怎样?”

    管家犹豫:“庄太傅只怕会不高兴吧?”

    郑司业讥讽道:“他高兴不高兴关我何事?连一个祭酒之位都不能帮本官争取到,我看堂堂太傅也不过如此!倒不如我借此机会投靠宣平侯一脉,指不定就能绝处逢生了呢?”

    管家:“这”

    郑司业冷笑道:“还有,闹事的又是萧六郎家的孩子,庄太傅与安郡王不是要保他吗?我偏要废了他!一能向宣平侯投诚,二也能泄了我心头之恨!”

    他的眼中钉是萧六郎,七殿下的眼中钉是萧六郎家的孩子,他们连眼中钉都如此一致,真是上天的安排呀!

    “庄太傅,你给不了我的,我就只有问宣平侯要了!”

    郑司业说做就做,马不停蹄地去了国子监。

    他虽没被册封为祭酒,可陛下也还没来得及册封别人为祭酒,那么他便依旧是国子监最高官员。

    何况这次师出有名,他倒要看看萧六郎还搬不搬得出国子监的哪条规矩!

    郑司业兴奋得简直要疯掉了,连站在门口的刘管事都没有乔家,当然,就算瞧见了也不认识。

    他一头冲进蒙学:“萧六郎和那孩子呢?!”

    孙夫子刚从萧六郎与小净空那边过来,看见他,拱了拱手,道:“在东头的课室里。”

    郑司业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还在课室里?这种人难道不该关禁室吗?孙夫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担当了!当初把你调来蒙学是看你比蒋夫子能干!你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办妥吗?”

    孙夫子本性也并不坏,只不过,比起蒋夫子,他更懂得明哲保身。

    一边是皇后的嫡子,一边是小县城来的两个穷孤儿,任谁都能猜到结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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