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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老姑婆家遇见了杨溢,知道她就是老姑婆挂在嘴巴上那个又可怜又优秀的群群,也知道她的生长环境并不是如表象看到的那番美满和卓越。
花寂以为,可能她们之间多了一层亲近的关系。
按照辈分的话,杨溢和花寂的表姨同辈,理论上她也该算花寂的姨了。
实际上,是花寂想多了。
那天在家里相遇的时候,彼此就没有表现出“哎呀,竟然遇见你”的情感,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杨溢内心产生了小波动。
本来,杨溢外在条件并没有比其他人缺失什么,倒不是说杨溢藏着掖着,她没有掩饰过任何自己的家庭环境,也没有对家里的其他人提出过任何要求,她身上穿的好看衣服都是人家姑姑愿意去为她张罗的,家人对她如此之好,她又深知自己领了对方的养育恩情,凭心而论,杨溢确实从来都没有骄纵习气,很有亲和力,张文丽无意识就会捧场她,说她和徐可儿完全不同,同时小公主,只有杨溢是个接地气的公主,待人友善;
但是这也是正常的,常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杨溢是懂的,她的生活是优是劣,都得仰仗家里亲人,她努力做好自己,不辜负别人,力所能及能作什么都会去作,她是一个很不容易的孩子。
她值得被爱,她又被这份爱压住了自己的性格。
可是,在这之后,当着花寂的面,杨溢多多少少吧,有些不自然。
不是不能理解。
记得以前,花寂和转入文科班的那个方媛同桌的时候,方媛对花寂有多高傲,对杨溢就有多谄媚,她始终想融入那些看上去还不错的圈子里。
万一花寂是一个嫉妒心很强的人,在外面抖落抖落,或者添油加醋呢?
花寂想,杨溢这种情况,就怕被人恶意编排,故意给她扣个假模假式装公主的帽子。
有这么一天两天,杨溢是比较忐忑的。
花寂她们油菜花三人,成天在班上集中晃荡,全校晃荡,她们三无话不谈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怎么办?
也不是信不过这三个,可谁知道风往哪边吹呢?
又过了几天,杨溢发现没人来八卦,起码她没听见过,她才意识到,花寂应该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花寂很清楚,这反而是杨溢的优势,并不是弱势。
一个长得好看的姑娘,如果再有个悲催的身世,还有相对来说坚韧不拔的品格,自强不息的状态,放在哪一个时代对异性来说,都是“我见忧怜”。
早晚,杨溢会自己说的。
伴随着胖子也好,白星怿也好,他们这么喜欢杨溢,关心杨溢,做些追求的动作,那自然慢慢就会了解她真实的境况的,而且花寂确定,他们只会对她更好。
何况,关她什么事呢,花寂可没有必要去传人家的八卦,这一点谱,花寂还是有的。
“花,和你说个与你有关的事。”
岑琳挽着苏娅走上来,把座位上的发呆的花寂叫走,她们三个人一起从前门出去。
“什么事情?”
尽管花寂问了,可是好像没走到地方还是咋地,岑琳神神秘秘光笑不说话,花寂奇怪得再问苏娅,苏娅也想不到她有什么事。
走了一会儿,找了个凉亭,她们进去坐下,苏娅爬上柱子,站得老高,俯视着其他俩个。
这时,岑琳才开口,她看着花寂的眼睛,很认真问:“花,你确定你不喜欢梁澈了是不是?”
花寂愣愣地回答,“嗯。”
岑琳眼里带光,毫不迟疑,笃定地说,“那我决定追他咯?”
“什么?”
“啥?”
苏娅和花寂同时惊呼。
“你说你要追梁澈?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你不是喜欢郑重的吗?那郑重怎么办,你这什么情况呀?”
岑琳一点也不扭捏,面对苏娅疾风骤雨般的提问,也不慌,她很自然地说:“就是喜欢他呗,和郑重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一次不是气郑重的。我保证。”
“你啥时候开始的?”花寂幽幽地问。
“可能是因为你喜欢,然后关注得多了,具体什么时候,你问我我也说不清。”
“你要追她?怎么追?”
岑琳笑了,“嘿嘿,我会写情书的……你们等我好好计划一下。不过,我现在主要就是和你说清楚,明确你不喜欢他了,我才好继续下去,不然的话,免得我们之间未来会产生矛盾。”
苏娅抬眼看了看花寂,那眼神也是在追问,问花寂是不是确定不喜欢梁澈了,苏娅更想从花寂的眼神里看出花寂真实的反应。
“我不喜欢他。”花寂说。
苏娅没说话,岑琳挺高兴这个答案。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要追梁澈了。”
岑琳似乎吹响了她作战的号角。
放学的时候,在花寂和苏娅两个人结伴骑车回家的路上,苏娅琢磨要怎么开口。
她刚刚经历过发现UU和刘诗桐好像在一起了的情感波折,有一段时间不开心难过,即是对方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也有悄悄把人家当自己私有物品的非正常心态。
现在,岑琳说要追梁澈,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思前想后,觉得不是很妥当,对花寂的刺激估计会有点大,毕竟花寂从来没做过事情,岑琳追不到也就罢了,岑琳若追上了,女同学之间的微妙心理可能会有变化。
“其实梁澈一点都不好,我跟他高一同班,我就觉得这个人一点都不man。你不喜欢他,是对的。”
花寂听着,她淡淡笑了下,她听得懂苏娅的弦外之音。
“没关系的,我不喜欢他。”
苏娅还想说什么,恰好骑到了拐角的地方,和花寂挥挥手,拜拜。
告别了苏娅,花寂拖着疲惫的身体骑车回了家。
秋天的夜,黑得越来越快。
花寂在楼道里已经闻到了各种油烟味,听得见从自己家厨房传来的,下菜过油”滋啦滋啦“的声音,烟火气还是有的,只是花寂自己矫情得步履沉重。
推开门,乌黑的客厅。
因为花寂妈妈比较节约,不想浪费电,其他人还没回来,她在厨房里做事,自然用不上客厅的灯,故此一直没开。
可此情此情让花寂心里又多了些说不上来的晦暗。
为什么自己家,自己的际遇,就这么狼狈不堪,而没有一丝丝的光明呢?
随意的晚餐,无趣的花寂,爸妈聊天的内容也没有什么正能量的传递,他们也没有发现花寂整个人的心情不太好,更无暇去理会一个孩子的心情。
值得他们发愁的事情太多了,一家人的生计,明天的货车生意,这个月存了多少钱,什么时候还一笔……
如果造物者从一开始就拿走了花寂的“七情六欲”,再额外多给她一些智慧,或许她就是这个黑暗家庭里的一盏灯塔,能给她这个家带来激情与希望。
可惜,她是那么的矫情,还多愁善感。
昏黄的灯光下,花寂吃力地写着理科作业,谁不想下笔如有神助,“唰唰唰”,让笔尖和稿纸漂亮得摩擦发出悦耳的声音,一直写不停歇。
耐不住,她不会写。
这可怎么办?
以前,油菜花三个人瞎聊的时候,岑琳提出来大家交换家里的电话号码,可以打电话互相问作业,她和徐可儿,杨溢,等其他同学一惯是这么操作的。
当然,谁家都知道呼出电话收费,接听电话是免费,如果真是互相学习讨论问题,花寂妈妈只能接受花寂被动地接听电话,反正不能主动去找同学浪费话费。
但是即便是接电话,这个行为也会受到花寂爸爸的诟病。
在他看来就是这帮孩子是不可能真的在用功学习到要通过电话讨论,有这个时间精力和动力,在学校里什么问题不能讨论完,非要晚上回家了隔着电话线说又说不清,分明是不务正业的表现。
于是她们之间有个默契,如果岑琳她们打电话来,花寂就要改口说一两句英语,这是暗号,就意味着她爸在家,电话要迅速挂掉。
想到岑琳,花寂就想起岑琳说,她要追梁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世无双,淑女亦好逑。
花寂根本就没有什么立场说不行。
岑琳会打招呼,已经算是很有道义的表现了。
另外,花寂承认自己第一时间听到苏娅的自信满满的告示,落寞不已,好似她的眼前,有那么一刹那,万物失色。
花寂满心都是沮丧。
她特别佩服岑琳有各种折腾的勇气和能力;
在花寂看来,苏娅想要什么就可以去做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或许伴随非遗,可正如她宣告的一番,”青春就是拿来纵情感受的“,她折腾得真精彩。
而花寂呢?
无论是白星怿,陆一诺还是梁澈;
不管对方是曾有情,没有情,还是假有意,花寂永远只是一个藏在暗处里的窝囊废,根本接不了人家发来的任何招数,一点动静都不敢有的。
换一个角度,她暗暗想,自己真是无能得什么都守不住。
守不住和白星怿之间,那么纯洁美丽的回忆;
即使自己并不喜欢陆一诺吧,可人家的白眼证明了她不配啊,谁又会管她真实心意如何呢?最后,她也只是“诚惶诚恐”地,让出一个“喜欢”的权利,交给张歆去经营;
眼睛又瞟到满满的日记本,到现在为止,这本为梁澈写过的日记,一篇一篇又一篇,一日一日又一日,字字深情厚意,历历在目;
为他打的鸡血,熬夜读的物理,仍有草稿纸和笔记可寻。
后来关于梁澈,理论上她是醒悟了,放下了,可即便如此,把这个人假装当个摆设都不行吗?
怎么就有成了自己好朋友的狩猎目标了呢?
搞不好自己还要陪着狩猎陪着追,在他们的精彩故事里做一个配角,花寂的心情不得不说是百感交集。
是哪位哲人说过:
“我一直尽力配合命运,演好自己这个丑角,哭笑尽兴。”
初读这句话,花寂能品味那种怅然;
日子久了,越发喜欢这句八个字,“配合命运,哭笑尽兴”。
她想她存在的意义就是用她的共情之心,去陪伴身边的那些花儿。
难道,这就是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