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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学期开始,经历了文理分科,各个班级的学生配置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稳定下来。
对师太来说,有得也有失:
眼睁睁看着多才多艺、品学兼优的陈绘绘学文离开了,损失一员大将,师太的心头固然是很不是滋味,可一转念,想想班上最大刺头、不良少女刘诗桐也转走了,就像送走一尊惹不起的大佛一样,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至于岑琳、花寂这种,居然也留下来学理科,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爱美女生那股“风气”是一回事,师太考虑的也还是未来极有可能会拉低她班上的总分,但好就好在,像岑琳的另一半郑重他学文了,这不也相当于是他们分开了?即使后面两个人再有什么逾越规矩之处,也不是她一个班主任的责任了。
花寂嘛,倒没什么很受不了的槽点。
师太基本掌握了花寂家的经济条件,从她姨娘领着她妈来家里送礼就知道,这一穷苦人家是沾着贵妇姐姐的光在讨生活而已,在花寂身上榨不出什么收益来的。
只是师太了解,她和张歆的关系最为亲近,两个人好的跟连体一样。但是又不能理解:为什么经济条件悬殊的女生能走到一起做好朋友?
或许是师太自小就没有体会过什么友情不友情的,她心目中欣赏的张文丽便如她年少一样,为什么张歆这种富家小公主就不能和张文丽处得好呢?
在师太看来,管你此时情义深重,女生的友谊,哪里能绿树长青,迟早分崩离析。
现在张歆虽然学文了,但是不要紧,师太还拿捏着她在家里补英语课呢,跑不了。
以上是师太作为班主任老师心底于公于私的考量。
而同学们之间的画风,可就截然不同了。
一方面,是花寂也留恋张歆和自己在一个班读书的时光,同上学同放学;以后不在一个班级总有不妥,就像她和舒语一样,是不是很快也就变得只剩下点头示意的平淡交情了?
另一方面,作为重点班,师太自然而然优先把其他班的“学霸”收入囊中,其中有一个很帅的男生,文质彬彬,高大结实,气宇轩昂,对,那些夸奖好儿子的那种词汇都可以用在他身上;虽然戴着眼镜,但是藏不住他那双浓眉大眼,隔着镜片都能感觉他眼里有物,不像是近视眼得迷茫,他叫梁澈。
徐可儿第一眼见到梁澈那两眼直冒爱心,涌出来的爱意,拉着岑琳、花寂,兴奋地直嚷嚷:“你们看啊,他怎么和金城武长得一模一样?”
“那他和白星怿比谁好看?”岑琳会这样问,并不是知道徐可儿和白星怿之间的渊源,只是在此之前,白星怿确实是班上的小班草。
“他!他!他!”徐可儿的回答可坚定了,连标点符号都在跳动。
“花,你觉得呢?”
花寂没有回答。
白星怿还留在本班,实际上男生走的屈指可数,大体上还是维持原样。
一整年了,但凡是和白星怿有关的,她都当没有听见。
好像在这个班里,谁和谁之间都能有交集,唯独她和白星怿,刻意在保持距离,两个人互相绝缘,实在是称得上“毫无瓜葛”。
如果这个班级的总数是50人,那么对彼此来说,实数便永远只有49人。
对方那一个,不是人。
这种默契,算不算一种悲哀?
这种冷漠,又算不算一种无法释怀的在意?
不不不,思及此,花寂连忙打断自己的想法,自己一定又在自作多情了。
不要忘记葛泰生当时说过的话,白星怿很怕被人知道他和花寂之间有一段情,那么就意味着无法释怀的不是“在意”,无法释怀的依然是“嫌弃”。
放学时分,张歆特意来班上等花寂。
在车库里,花寂瞧见张歆换了一辆特别酷炫的自行车,那质感肉眼可见的价格不菲。
花寂心里酸了一丢丢,可能她觉得,尽管谁都知道她们两个人家庭差挺远的,但是当两个人蹬着双胞胎自行车一起出场在某种程度上会让她心里多一分底气,就像真正形影不离的小姐妹一样,在某些地方还能有平等的机会。
不过只花一分钟就释然了,金枝玉叶的张歆,足以配得上新换的高档自行车,自己家不可能随便给自己买新车,有些地方螺丝松了掉漆了,她将就着还能骑就行,可自己不能道德绑架张歆非要人家和她一样艰苦奋斗,对不对?
张歆似乎瞧出了花寂内心的涟漪,她强行解释了一波:“我那个链条掉了好几次,我妈妈就给我换了。”
花寂马上抬起头迎着张歆的目光,真心赞美说:“真的我和你讲,你妈妈眼光太棒了,这车超级酷的耶。好啦,走吧!”
怎么能让张歆为自己的小心思来费心?花寂认为自己太不过分了。
路上张歆提出要去一趟精品店。
“我要买一套各科用的笔记本。”
老板娘一瞅这俩熟客来了,搬出一堆各式各样包装精美的笔记本,堆在金主张歆面前,“来来,美女你随便挑。”
花寂在里面闲逛,只看见张歆掰着指头低声在数,数的是啥也听不清,花寂猜大概是在回忆有哪几科,分别需要什么样的笔记本来整理老师的随堂笔记,便于高三复习。
正逛着,一只手把花寂抓了过来,摁住,说:“你跑啥,你在这帮我挑,我大概要8本,我现在去看下有没有什么新款的笔,你记得挑你觉得好看的。”
“不是吧?那我挑的你不喜欢怎么办?”
张歆没理会。
花寂只好很认真的在挑,考虑了张歆喜欢的花色,风格,元素,再结合了一点自己的喜好在其中,最终挑出来的都是比较厚的笔记本,便于整体收录各科的学习笔记,堆起来高高的一摞。
半晌,张歆选完了她喜欢的笔,让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正要包装的时候,张歆把花寂挑好的笔记本往花寂跟前一推,又把自己挑选的笔拿了一部分出来,对老板娘说:“你给我分开包装,那一部分是她的。”
老板娘多人精,眼珠一转,瞅了瞅另一个穷孩子,马上答应着“好嘞”,迅速给她们打包。
花寂愣住了,她这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张歆,没说出什么话来。
张歆似乎是很满意自己计划的惊喜,甜甜地笑,又像个长者一样,宠溺地摸了摸花寂的头,说:“其实是给你自己选的啦~意外不意外?开心不开心?都是送给你的。”
“为……为什么?”
“算起来每一个科目都要配一本学习笔记,我不给你准备谁给你准备?”
其实花寂在为张歆挑选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她在贪婪地触摸着这些片笺片玉的本子,幻想了自己一手漂亮的字如果能写在这么精美的书卷上,笔锋一定更为横劲。
她没有条件去置办这些用品,虽然不算必需品,毕竟真要记录老师的笔记,哪怕是密密麻麻记录在书上的空白页,哪怕是用普通的习字本,问题也是勉强可以得到解决的。
但是幸福来得太快了,对花寂来说,这就是真正意义的“雪中送炭“。
她没有想到连这么细微的事情,大小姐张歆都为她考虑到了,“男友力”简直爆棚;
她更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从一开始认识张歆,自己对人家又付出了什么呢,怎么才能对得起张歆对她的这份友谊。
张文丽现在是花寂的同桌,她看见花寂每一堂课都能拿出一本厚实精致的笔记本,便拿过来摸来摸去,“你这个很贵吧?”
这时的花寂,哪怕仅仅是注视着一本本子,眼神里都满是深情,她心里无限感动,告诉张文丽说:“这都是张歆送的。”
一句话把张文丽说的更为羡慕了,她情不自禁说:“张歆对你怎么这么好呢,我看她有时候还会给你送早餐。“
这说起的就是另一件事了。
有一天早上,花寂来得晚了些,刚进教室发现自己座位上摆着一个印有很熟悉的面包店名称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不同口味、不同造型的新鲜面包。
个个饱满,金黄色的表皮,纯洁胜雪的奶油,有的嵌着鲜红欲滴的草莓,有的铺满海苔肉松,全是花寂喜欢的口味,这话也说的不准确,对于物质匮乏的花寂而言,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啥不好吃吗?物以稀为贵。
花寂以为是谁放错了,或者自己走错了座位,还是张文丽和边上同学七嘴八舌纷纷告知,说是张歆路过她们教室,从窗户那里传过来特意放在她课桌上留给她的。
这样一个始终有人照顾着的形象顿时就建立起来了。
好像在告诉所有人:
即便张歆她走了,花寂也不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必感到孤单;
因为,还是会有人,一如既往地,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