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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萱艰难的把自己的思绪扯回到赌约这件事情上,心中才稍稍定了定。
听说万化宗曾经发生过一场灭门式的内斗,老宗主夫妻在那一场内斗中全部身亡,把幼子藏于山后冰潭中才使他躲过一劫。
但这一劫他是躲过了,却因为年幼又在冰潭中藏了一天一夜而寒气入体,自此便得了血冷的怪病。
要说正常人要是血凉了,那必然也就死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方靖还活的好好的,倒也不是好好的,毕竟每逢冬季他都得在屋子里点上几十个炉子,少一个都身上结霜,稍不注意就有冻死的可能。
冬季对于别人来说是可以打雪仗可以就雪赏梅的浪漫季节,对于方靖,却相当于鬼门关一样危险。
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病,李萱也曾听父亲说起过,连他们家祖传的医术秘法都对方靖这个病毫无办法。
李思的医术不也是从李家学的,连李家祖先都没有办法的病,李思能治的了才怪。
李萱扬了扬得意的一双细眉,“你要能治好宗主的病,十日之后的莺柳会上我便当着江湖上众位英雄说我这个神医是个假的,可若你治不好,”
她唇角划过一抹冷笑,“你就得当着大伙儿的面儿说你这个圣医是假的。”
“萱儿,”赵宗扯了扯李萱的衣袖,江湖上对万化宗宗主的病的传闻他自然也听说过,连多少隐世高人都没有办法的病,李思怎么可能治的了。
之前说的昭告天下他倒也没当回事,这会儿听李萱说要在莺柳会上当着众江湖人士说出来,他就觉得有些过了。
莺柳会每三年开一次,说是春暖花开,大家切磋武艺。实际却是一种变相门派之间的比武大会。到时每个门派的镇派人物都会参加。
“萱儿,莺柳会是要来很多人的,让李思在莺柳会上说自己是个骗子,太让她丢人了。”
李萱没好气的甩开赵宗的手,“你倒是越来越关心她了,你是什么意思?你要跟她复合就快去复合!”
李萱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赵宗急着辩解,方靖却是眉目忽的凌厉了几分。
凤眼微眯,裹挟着浓浓的不悦和疑惑在赵宗和李思身上游走一遍。
李思是这几个人中最清风淡月的,只是对赵宗和李萱就这么笃定她会输有点无语,她淡淡道:“到时候丢人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赵少公子就不用替我担心了。”
如此一番说定后,李思便开始治病的流程,切脉。
李思的切脉与别人的切脉不同,别人只平心静气观察脉相,李思则将能量通过指尖传入对方的脉络中,定位病源。
温润指尖触及肌肤,方靖望着近在咫尺的清丽脸庞,熟悉感和莫名感也更加强烈。
李思指尖的能量传入这具冰冷的身体中,便发觉他体内的温度比之常人低了很多,几乎已经到了可以冻死所有细胞的地步了。但在他的心脏位置却有一道屏障似的,那道屏障像个罩子一样阻隔着全身涌过来的寒气,将心脏牢牢的护住。
李思微蹙英气柳眉,这种情况倒是少见,果然江湖世界,功无奇不有。不过她自己的这套练习方法也挺神奇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李思正要收回能量时,却发觉那颗心脏的跳动正在逐渐加速,她以为是那到屏障出了问题,凝眉去探知那道屏障,发现那屏障丝毫未损,依旧坚固。
疑惑,李思抬眸,打算问问方靖是不是有什么不适。但望见对方那一双灼热的眼睛,还有苍白耳垂上的一滴艳红,无语。
“呸,没出息。”小黄豆看不起的斥道,想念小红中。
李思收回手,“算不得什么大病,扎几针再配合药浴就行了。”
本来只需要用能量进行泡浴就行了,李思眉眼不动的加了扎针这一项。
手腕上的触感消失,方靖微有失望。听李思把治他的病说的如此简单,削薄唇角划过一道狡黠笑意,李思治不好他,天书功法的双修篇却可以。
不过他不会当着这两人的面说没有被李思治好,他要让李思赢,在莺柳会上丢人的绝不能是李思。
然而李萱听了李思的话,却扑哧笑了出来,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方宗主的病可是最奇怪的疑难杂症,倒被你说成不是什么大病了。”
“还扎几针配合药浴就能好,你问问这话谁信。”
李萱笑的得意,李思肯定又在诓骗人了。
“我信。”方靖沉声道,墨眸中浸着如寒潭一样的冰冷。
李萱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竟被那双冷色双眸盯得脊背发寒。
这万化宗的宗主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人家都闯到了他的山中,还打伤了他那么多弟子,他不把李思扔出去喂鱼也就算了,竟然还帮李思说话。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宽容,原因只有一个,他看上李思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李萱吓了一跳,也或者说是嫉妒爆表。
凭什么!李思性格沉闷,属于三棒子也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从小就不讨喜。李思还笨,每次学武她都学完了一套剑法,李思连一般都还没学会呢。
还有容貌上,她也并不输给李思。山庄里的师兄姐弟们都是喜欢她而不喜欢李思,凭什么有她在,方靖还能看上李思!
觑了眼方靖那俊逸不凡的面容,以及冷矜的气质,还有他看向李思时那融化了寒气的双眼,她心中就咕嘟嘟的冒酸泡。
李思从袖腕上解下银针铺在桌面上,挑拣了其中最粗的几支。
还不知道李思是在公报私仇,方靖望了望那几支泛着冷光的银针,又望了望李思。
“宗主堂堂一宗之主,又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应该不会怕疼吧?”
李思邪邪一笑,手中的银针更增了几分冷冷光泽。
方靖眉宇微蹙,怎么有一种被李思挖坑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微勾唇角,淡声道:“来吧。”
然而直到银针刺入肌肤,他才知道李思说的疼到底有多疼。方靖一双剑眉深深折起,全身的力气都在用来忍住疼痛而不让自己闷哼出声,以免在李思面前削弱了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伟岸形象。
方靖已经在极力隐忍了,偏赵宗还在一边说,“方宗主,要是疼你就喊出来吧,别忍着了。”
凌目厉眸射向耳边聒噪的赵宗,若不是方靖现在被李思施针而不能动,他一定要打死这个憨批。
李萱也朝赵宗翻了个白眼,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似的,疼一点都忍不住的哇哇乱叫。
之前觉得她的宗哥哥为人单纯可爱,长的又俊朗,加上又是烟雨涧少公子。嫁给他,将来一定都是被人羡慕的好日子。
但是现在一路上被赵宗各种质问,以及发觉赵宗对李思的各种关心,以前那些附着在赵宗身上的滤镜就全部溃散了。
单纯变成了憨,哪里是可爱,简直是要命。长相虽不错,但跟方靖一比,瞬间成了个俗人。还有身份,一个是烟雨涧少公子,一个是比之烟雨涧还声威赫赫的万化宗,而且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人一宗之主。
无论从哪个方面,赵宗都是完败。
李萱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方靖连李思都看的上,为什么就不能看上她。她可以从李思手里把赵宗抢过来,自然也能把方靖抢过来。
现在想想,方靖能先看上李思无非就是李思比她先跟方靖见面,如果方靖是先见了她之后才见到的李思,一定不会看上李思,而是被自己迷住。
李萱心理活动的时候,李思已经收了针,方靖也终于从巨疼中解脱了出来,他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这施针过程再不停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了。
不过李思这施针也不全是为了给方靖个教训,过程中她在那几个穴位上输入了一些能量,配合药浴,效果会更好。
李萱把自己的手帕递向方靖,“你额头上出了很多汗,擦一下吧。”
如果不是第一次见面就热情的给人擦汗这种行为不太恰当,她一定不是递手帕而是给亲自给方靖擦汗了。
方靖的目光直接越过李萱递过来的手帕,把手伸向李思。
李思不解,方靖便道:“我要擦汗。”
李萱表现出来的温柔在脸上一僵,李思看了看李萱手上那边角绣着蝴蝶的手帕,竟然觉得有几分碍眼。
“去烧水。”李思没理方靖,而是对一旁的和东武道。
忽然被点到名的和东武迷惘了一瞬,然后看向了自家宗主。见宗主点了点头,便赶紧去烧水去了。
李萱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神委屈。
赵宗虽然对于李萱给别的男子递手帕而不高兴,但见李萱委屈,他便过去安慰,“萱儿,他不擦我擦。”
说着就夺走了李萱手里的蝴蝶手帕,嘿嘿笑着在额头上左擦擦右擦擦。
李萱勉强扯出了个笑,心里却在骂赵宗多管闲事,谁稀罕把帕子给他擦。
赵宗把擦过汗的帕子重新塞回李萱手中,李萱恶心的直想扔了。
之前萱儿给他擦汗都是很开心的,赵宗望着李萱皮笑肉不笑的面容,疑惑的想着。
水很快烧好,院落正堂房间中放了泡澡桶,李思从腰间拿出两粒白色药丸扔进水中。
药丸遇水即化,一桶水很快变的更加清澈,水面上萦绕着盈盈光华,似梦如幻。
几人看了都觉惊奇,站在水桶边上便能感觉到水面散发出来的温润舒适之感,李萱心中微起担忧,总不能李思真的能治得好房宗主。
一行人离开房间,留下方靖一人泡浴。
进入浴桶中,方靖便觉被一股温暖包围,那些温暖一点点的浸入皮肤,汇聚到了之前被李思扎的那几个穴位上,然后又四散身体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