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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银子就行?倒是鲜少听到这么直接要赏赐的。”皇上鼻子一哼,似在笑也似在鄙夷。
康玉翡觉着皇上大约又不高兴了,准备跪下去,却被皇上拉住了手腕,“以后你站着说话就行,别动不动就跪。”
手腕拽着有些疼,康玉翡忍不住抽出了手,“奴婢不要赏赐,不要任何赏赐。”
“刚刚说的几两银子,不要了?”
康玉翡把头低下了些,不能跪就只能把样子做的谦卑些,“不要了。”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惹的康玉翡错愕不已,她不禁抬头看着他,那笑容确是发自真心的开心,一扫冬日的寒意,如同春日和煦的阳光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皇上笑起来真好看。
“为什么不要,你敢要朕就愿给。”皇上走近了些,康玉翡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她感觉好像呼气重一些,就能让皇上感受到她的紧张。“白银一百两,要吗?”
她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与皇上的距离不过一拳,她慌乱不已,小心翼翼又往后退了一步。
“一千两?”皇上接着问道。
她吓到瞪圆了眼睛,赶紧摇摇头,“一百两,一百两就够了。”
她如今早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像今日不得些东西,皇上是不会放她走的。
“好,那就一百两,待会出去找赵宝江要吧。”皇上又一笑,这笑容像是小骗术得逞后,那既得意但又想遮掩下去的坏笑。
康玉翡点点头,忽又发现,自己与皇上的距离,又只剩一拳,身后想退,却已经靠在墙边,无路可退了。
而这位置,一边是书柜,一边也是墙,只要皇上不让开,她出不去了。
“奴婢谢皇上恩赐,这就出去找赵公公讨赏。”她话虽说了,但动不了,总不能开口让皇上让一让吧。
“这画,你也拿走。”皇上退后两步,走回到桌前,拿起自己的金印,盖了上去。
“奴婢……”
“再说不要,银子收走,小命也收走。”皇上嘴角一歪,坏笑着。
康玉翡还在犹豫,今日种种都过于怪异,说实话,她连那一百两银子都不想要。此刻她恨不得一切重新来,重回到她还未踏进轻水阁那一日,那她一定绝对不来这。
“你说朕的墨宝难供养,那,朕特许你,可以拿它去换你喜欢的银子。”皇上把画慢慢卷好。
康玉翡赶紧走到桌前,“此话当真?”
皇上将画递过来,朝她眨眼一笑,“朕的话,谁敢不当真。”
既然皇上开了这口,那就好办了,出门就将它卖掉,省的夜长梦多。
康玉翡终于轻松下来,长舒一口气,伸手来接。
画却未落到她手中,而是轻轻敲在了她额头上,“朕的墨宝,多少也值些钱,你可想清楚了价钱再卖。”
康玉翡福身巧笑,“奴婢谢皇上。”
出了门,康玉翡这颗心总算是落了回了自己肚子里。
她回望了书房一眼,今日之事虽有些诡异非常,但眼下她没精力也没时间细究这些。她的手在画上摩挲一会,心里想着,这画倒是可以给自己找些机会,可得好好利用。
内务府,她昨日趁着夜色去探过一圈,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房间排除掉了,如今就差有个机会,能看一眼中院那几间两层高的小楼了。
“赵婕,你在这呢?”红霞走上前来,拉着她往外走,“明日除夕宫宴,赵公公问,你是想在皇上身边伺候还是守在这里?”
“自然是想留在这里,那样的场面我没见过,怕出错漏。”康玉翡想到皇上,心里莫名心惊一阵,她可不想提心吊胆过除夕。
“你确定不去?除夕宫宴,运气好的话,可是有赏的。”
“不去了,我刚得了些赏赐,真要有赏,也该是你们得了。”
红霞笑着,点点她的鼻子,“难得见到像你这般大方的,行,我待会回了赵公公。”
她自小不愁吃穿,从来没在金银上花过心思,眼下,她满腹心事全在血书铁诏上,任何赏赐于她来说,都是废铜烂铁一块。
至于手里这幅画,她脑筋忽然一转。探内务府不难,她端着轻水阁宫女的身份能唬一唬人,这画要真给了这些小太监倒是大材小用了,再者说,他们敢不敢收也未可知。倒不如……
康玉翡脑海里忽然腾起何其娟的名字。这一年来,她大婚,封妃,加上登基大典,肯定得了不少赏赐,而且,她出自将门,又是踩着远山军和镇北侯府上的位,赏赐的东西里有几件兵器也不意外。
想探何其娟的芙蓉宫,那没点本事或借口自然是进不去,可眼下恰好得了块“敲门砖”,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机会了。
“红霞姐姐,我出去一趟,急事。”
红霞回头看着她,想说什么,但看着她手里拿着东西,又想着她刚从皇上书房出来,自是不好拦她。
芙蓉宫张灯结彩,一幅喜气洋洋的样子,比起轻水阁,这里过分的装饰和喜庆,让人看上去宛如习俗不同的两个地界。
康玉翡被人领进了芙蓉宫,这一路红红粉粉,看的她都觉得眼睛疼,倒也不知皇上看上这何其娟哪一点,五大三粗嗓门大还这般的没品位,若是她,怕是连这地方都懒得跨进来。
进到何其娟寝殿,一抬眼,见到一双圆睁的怒眼,康玉翡赶紧跪下,捧起那副画,“何妃娘娘万安。”
何妃身旁人把画接过递到她面前。
“皇上今日得闲,作画一幅送给娘娘,愿娘娘人比花娇,芳龄永驻。”这话说到这份上,康玉翡才知道自己脸皮尽量如此之厚。
这显然很有效用,何其娟眼皮一翻,露了笑眼,“皇上如此惦念臣妾,倒是……”她娇羞的掩嘴而笑,笑声却是十分响亮。
笑了一会,何其娟把画合上了,眼睛往下一看,问道,“不过,为何赵公公没有来,倒是让你来了?”
“明日除夕,赵公公有许多事要安排,今日都没怎么见到人,奴婢正得空,就被差遣过来了。”
何其娟似乎起了什么疑心,又被画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康玉翡趁这机会,偷偷瞄了瞄四周。这房里一幅女儿家房间的装扮,摆的也都是金器漆器玉器,还有珠宝首饰,兵器只有一件,正对门木架子上一把剑,剑鞘花里胡哨的,剑身也比血书铁诏短了几分,看起来应是何其娟随身佩剑。
“一片冰心在玉壶?”何其娟反复念着这句,眼睛死死盯着画的左上角。
康玉翡这才想起,皇上最后好像在画上题了字,但她没有细看写的什么,估计,就是这句诗了。
“这真是皇上给我的?”
听到何其娟这么一问,康玉翡忍不住起了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