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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市内,一个幽深庭院中,众人带着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三名积香宗弟子。
这些都是相信了三名积香宗弟子之言,来到此间品鉴智慧之香的人。
现在钱也交了,人也齐了,就等着他们兑现承诺,展示智慧之香,赐予机缘了。
当地豪强,此间坊市的高层也颇有几分期待的样子,道:“三位道友,若无他事,还请尽快开始吧。”
“是呀,我等都打算见识见识呢。”
“那当然,不会叫诸位道友久等的。”
三名香道弟子说完,当即让众人各自在堂中坐好,自己则来到庭中齐跳大神,朗声颂赞曰:“老祖传名香,赐我弟子福,念咒法真言,升表敬罗烟……”
“天灵灵,地灵灵,真君老祖来显灵,拜请老祖降神明……”
轻烟袅袅凭空起,香气沉沉应乾坤,一阵清神醒脑的奇异芬芳飘散之后,众人心神受到牵引,仿佛随之直上天门。
此间有云霄天宫,有桃花玉女,有宫阙楼阁,有仙道神众,一时间,令人飘飘然欲仙,不知其所以。
众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弟子带来的智慧之香竟然会是如此的表现,不经意间,神魂仿佛入梦,被带入一个虚无缥缈的仙宫法殿,见到了盘坐在上方的李柃身影。
殿前广场上,篝火燃起,气蕴化象,呈现出仙鹤,灵鸟,神兽,仙人诸多形象,大众泱泱,不由自主就为其情境所震慑,悄然在殿中后排的角落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
他们连呼吸都是屏住的,生怕打搅了此间神圣恢弘的宣经讲道,为人所怪罪。
李柃正在发出不明所以的奇异声音,乍听上去,如同洪钟大吕,仔细听之,亦是妙不可言。
那仿佛并不是人世之间任何一种语言,而是宛若龙吟虎啸,但却偏偏蕴含着发人深省的玄妙道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来此之人都感觉像是听懂了些什么,内心深处暗自喜悦,面上也不由自主泛起会心的笑意。
“妙啊!妙!”
“实在是妙极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许久,不知不觉中,四周景象消退,众人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但是他们仍然感觉意犹未尽,那种玄之又玄,将欲突破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他们急于寻求更多的感悟,不由得纷纷追问:“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那就是所谓的悟吗?”
也有人迟疑道:“可是,之前说好能够突破呢?我们怎么什么成果都没有?”
不管感觉再神奇,突破才是真正的重点。
若不是为了突破晋升,他们又怎么会花费钱财,甘心费时费力来到此地?
而且还有好几个人生出另外一个疑虑,那就是明明之前还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现在回过神来,怎么感觉好像又什么都没有领悟?
这就好比,一个人在梦中吃饱喝足,大快朵颐,着实享用了不少的美味。
当时的欢欣满足令人印象深刻,但是醒来之后,仍旧饥肠辘辘,完全等于白吃了。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哈哈哈哈!”忽的有人大笑。
“你们真的朽木不可雕也,这等灵香助益极大,但唯本身生具慧根才能尽得其中玄妙,难道你们以为真的是古代的九转大金丹,吃下一颗立即白日飞升吗?”
“不错,这等香品,聪明人才配感悟,我已经得到其中三昧。”
“在下不才,也略有所得。”
“我也是。”
“我也是!”
越来越多的人出言反驳,一时间,之前开口质疑的人都不免生出几分尴尬,顿时无话可说了。
聪明人才能感悟其中玄妙?
似乎原本就理应如此。
大家同样享用此香,得到传法的机会,别人能够感悟,有所收获,而你自己不能,怪得了谁?
人生而有不同,各自秉性,原本就是造就差异的关键呀。
正当这时,一股强横气息升起,明显不同于炼气境界的罡元气劲带着法力独有的灵光照耀四方。
在所有人震惊羡慕的目光之中,堂中一人身躯漂浮而起,衣袂飘飘,无风自摆。
他周身上下的仿佛突然之间经历蜕变,竟是当众晋升到了筑基境界!
“恭喜道友,贺喜道友,一朝筑基,修出法力,长生逍遥可期啊!”
旁边几人反应过来,纷纷上前祝贺道。
几名坊中高层也围了过去,笑言相对:“道友,恭喜了!”
“多谢诸位,多谢多谢!”
那人哈哈大笑。
看着这场面,几名炼气境散修忽的又听到旁边一人道:“我认得那个人,乃是西边岛国的谢道友,草莽江湖混迹数十年,蹉跎半生,都五十来岁了,竟然还能突破!”
“看来这灵香是真的神奇啊!”
“实在太玄妙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慧根么,得遇机缘,当真是乘风化龙呀!”
如此之言,倒是也坐实只有聪明人闻智慧香才能得智慧的说法了。
最开始质疑之人满脸羞红,暗愧不已,同时也为自己的愚鲁迟钝神伤不已。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呀,同样漂泊伶仃蹉跎半生都看不见筑基的希望,人家都突破了,自己还没点儿动静,真真朽木不可雕也啊!
但此前那种似悟非悟的感觉,仍旧记忆犹新,始终叫人难以忘怀。
三名积香宗弟子道:“好了,诸位道友,传香结束,回去各自品悟吧,若得机缘,我们下次再会。”
“等等!”最开始质疑那名散修一咬牙,叫住了他们。
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丢面子,但筑基乃是修仙生涯的头等大事,他苦苦追寻一生就为突破此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来惭愧,余某愚钝,实在未能有所收获,还望仙门尊使能垂怜,告知下次传香的时间地点,吾必亲随而至。”
说到这里,他猛一咬牙,从兜囊里面掏出仅有的几万符钱,道:“余某愿意献出所有财资,以求机缘!”
三名积香宗弟子对望一眼,肃然起敬道:“这位道友,您怎么称呼?”
“余某叫做余宗白。”
“余道友实在是诚心可嘉呀!当今修炼之人虽多,但却甚少有您这般向道之心坚定,诚意十足之人了,我等可不能再收你的钱,但传法规矩又不可破,实在叫人为难呀!”
“这样好了,收你九百九十九符钱,意思一下就行了,而且不必现在就给我们,到时候若再参加这般的传香法会再行交纳。”
几名积香宗弟子简单商量了一下,如是对他说道。
余宗白闻言,心中莫名一宽,竟是为自己此前的质疑暗感惭愧。
瞧瞧,人家仙门弟子这做派,讲究啊!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骗子,这样的规矩,自己又怎么会吃亏?
与此同时,也有几名散修觍着脸上前询问下次法会之事,几名积香宗弟子一一解答,然后便与之约定过几日去往另外一座坊市,传香悟道。
……
夜晚,当地坊市的一座精舍内,欢笑传出。
觥筹交错,几名坊市豪强红光满面的笑着对一名筑基修士道:“恭喜恭喜,几位计划大获成功!”
那筑基修士,赫然正是此前当中突破者。
他此刻不再是寻常散修凡俗锦衣的模样,而是换上了一件法器宝衣,真正显露出筑基高手的气度,三名打着积香宗旗号的弟子坐在他下首,一个个俱皆恭敬服帖。
那筑基修士道:“都是仰赖各位支持,我古伯厚便是有通天的手段,若无你们,也得寸步难行。”
他说到这里,看向下首处的一名弟子:“阿大,把账本拿出来。”
“是,师尊!”那名弟子把账本拿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翻了一翻:“此番不计托手,共计有三十七人入彀,每人捐资三五千至万余不等,合计得财四十二万三千五百……
另,诸位各自交纳,合计一千二百余万……”
筑基修士古伯厚道:“现在,我将各位道友所交如数奉还。”
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各自接过。
然后古伯厚又道:“剩下的这四十二万三千五百,三七分账,诸位道友计得七成,我们师徒取其三成……”
几家豪强当下就分到了接近三十万符钱的财资。
豪强们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道:“说实话,这点收获也算不得什么,不过看那几个水鱼的模样,已然深陷其中,再来几次,火候差不多就到了,到时候的才是大头。”
古伯厚点点头,道:“到时候就以剩下一半不到,十八人来计,每个榨他五十万左右,大概能有九百万收入。
但其实,这些穷鬼就算把全部财资都拿出来也没有用,真正的大头还得是筑基修士,来个三五人,每人三五百万,上千万,那才是真正的收成!”
“哈哈哈哈,古道友言之有理,但筑基修士心性智慧非比寻常,实力也远非炼气可比呀!”
古伯厚傲然道:“心性智慧过人者,如何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等虚无缥缈的希望之上,有门路有实力的,也该赶往北海,而不是找我们!
就算当真有个万一吧,古某人也不是吃素,还能怕了他们闹事不成?最多所得财资奉还,敢再纠缠不休,那便是生死大仇了!
而且,各位道友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般的诨人搅黄我等发财机会,是也不是?”
“那倒也是……”几名豪强哈哈大笑,眼里却流露出几分忌惮之意。
这个古伯厚来头神秘,胆大心黑,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念及于此,有人试探着询问道:“古道友,我有一事不明,当时庭中焚香,我等似曾陷入梦境,但却又不像是梦境……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梦境之事虽然偏门,但也不乏修士有知,可不要遇到识货的,被当场揭穿了!”
古伯厚闻言,哈哈一笑:“那可不是什么梦境,而是各位道友心中照映的心相幻境!
我之灵香都是从之前说的处地方得来,那里自有高人,能通精神……”
听到此处,几名豪强神色一凛,顿时想到了这个叫做古伯厚之人最初出现的场景。
“原来是那里。”
“确实如此,玄中幽冥,幽冥通玄,这原本就是精神意境之本源……”
“虽然这种香品是依据积香宗流传之物改造而来,但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了。”
古伯厚道:“所以,各位就不必担心那种事情了,而且当时,当中香品掺杂了部分迷神香的成分,久处其中,精神虚弱,甚至昏昏然不知其所以,如何揭穿我等?真要敢那么做的话,哼……”
他说到这里,环顾几人,几名豪强念想到当时虽然提前在鼻下塞了能够用于对抗香气的灵药,以及注意封闭了鼻窍,但却仍然略有影响,不由得神色微变。
“算了,先不提那事了,喝酒喝酒!”
“预祝我们大获成功……”
欢声笑语再起,各怀心思的众人举杯齐贺,又再接着畅饮起来。
……
数日后,千余里外另外一座坊市中。
“我等乃奉老祖积香真君之命来此传香,尔等但有面临瓶颈,难以突破者,皆可一闻……”
同样的话语再度响起在该处坊市的闹市大街上,与此前应者寥寥的状况不同的是,这一次,消息预先传来,当地散修都有所耳闻,甚至还有二三十名参加过上次法会的,不约而同追随而来。
他们认出了彼此,不由得尴尬一笑。
有些人闷声不吭,好似有所感悟,但其实……也没有悟啊!
不过上次共同听过课,也算得上是同学了,没有必要揭穿。
而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资质愚钝,不是聪明人,才要再来。
这一回,规矩似乎改了,所设门槛以一万符钱为底线,多多益善。
当三名积香宗弟子宣布完,上次曾经听过课的修士当即就依据各自财力交纳一万,两万,三万不等的费用,把未曾领教灵香效果的当地修士唬得一愣一愣。
看到在场多为筑基修士都报名参加,好些人终究还是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一试。
三个炼气修士若是骗子,那么多人一口一个唾沫都将他们淹死了,想来也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