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是非常可爱。

荔元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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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漱玉馆歌舞升平,舞姬腰肢纤细,眉目含情,灵动而妩媚,顾长云楼清清等人站在楼上露台看完一舞,舞姬朱唇衔花,盈盈朝这边俯身,纱衣下的藕臂白皙柔软。

    见顾长云看直了眼,楼清清脸色变了变,浅笑道,“馆里时下最当红的舞姬嫦熙,一舞醉人。”

    顾长云道一句确实,自钱袋中抓了把金叶子撒下,赵远生啧啧感慨他出手阔气,不甘示弱,几枚金锭清脆落到台上。

    他们两个一开头,叮叮当当的银两珠玉便往台上掷去,将馆中气氛推向高潮。

    舞姬受宠若惊,眼尾含着媚意在顾长云身上定了一定。

    楼清清既喜欢顾长云给她捧场,又不愿他的目光在其他女子身上多加停留,掌心留下深深的指甲掐痕,若无其事笑笑,“小屏已经将里面收拾好了,咱们进去?”

    佳人在怀对赵远生来说哪都一样,不过出来那么长时间,确实有些口干,催顾长云进包厢。

    顾长云懒散应了一声,没再理会下面舞姬抛来的媚眼,转身离开露台。

    楼清清走得慢些,回首深深看了舞姬一眼,使得舞姬身形一僵。

    她不喜欢手底下有擅作主张的人。

    陪着顾长云吃了两杯酒,小屏轻轻叩门,附在楼清清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楼清清唇边笑意淡了些,对两人歉意道,“手下人不会办事惹了客人不快,我且下去一看。”

    赵远生不以为意摆手,“理解理解,喝醉酒的人哪里懂什么道理!快快收拾好,只免得扰了其他客人兴致,耽误姑娘们做生意。”

    楼清清含笑点头,携了小屏翩翩离去。

    她一走,赵远生连忙招呼一边的兰菀坐到顾长云手边,好为他斟酒。

    他油嘴滑舌,一肚子荤话逗得几位姑娘娇笑不断,还不忘时不时捎带着顾长云。

    给顾长云斟酒的兰菀紧张地抿着唇,却又忍不住侧耳听他们的谈话,红着脸,一个没留意酒水漫过杯沿流了下来,打湿顾长云一角衣摆,慌忙跪下,“侯爷恕罪,草民罪该万死。”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漂亮的双眼包着泪花,楚楚动人的瞅着你,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衣领里白嫩的皮肉,饶是铁石心肠都得颤动一番,顾长云不以为意笑笑,递上一块帕子,“无妨,快起来擦擦手,别脏了你这身衣裙。”

    兰菀感激涕零的接过帕子攥在手里,早有外面候着的经验多些的女子进来收拾桌子,刚想将不知所措的小姑娘带下去,被顾长云轻轻拦了。

    赵远生怀里抱着美人,好整以暇地看他将跪在地上的兰菀拉起来,轻轻往怀里一带,轻嗅颈侧,惊得人家好一声娇呼。

    登徒浪子骨,还要披上一副翩翩君子的皮囊,实在是有意思。

    赵远生抚掌大笑,浪荡地颠着腿上莺影,往怀抱深处颠,逗得莺影娇喘连连花枝乱颤。

    “长云,我还真当你坐怀不乱呢,啊?还是忍不住了罢!”

    顾长云但笑不语,饮尽一杯酒。

    进来的女子掩唇一笑,知趣退下。

    赵远生还在打趣,“你方才闻什么呢?美人香不香?”

    “香,”顾长云眸子半眯,拉长声音答,是别有一番的慵懒风情。

    软桃咬着唇伏在桌上吃吃地笑,被赵远生哄着灌下一杯又一杯酒,眼角登时染上绯色,惹得他探手去抚,指腹顺着面颊轮廓往下,滑到半敞的领子里摩挲出一溜暧昧红痕。

    花香夹着酒香,暖意蒸腾,催人半解衣衫。

    赵远生沉迷于眼前美好皮肉中,忍着馋意跟怀里两个美人逗趣。

    偶尔顾长云来他才敢跟着过来,平日里眼巴巴的,好不容易来花街解一回闷,自然是乐在其中。

    兰菀的领子被自己扯开了些,她饮了不少酒,半边身子都压在顾长云的胳膊上,醉眼朦胧,绵软成一团。

    门外闪过一人,看身形应该是方才进来收拾的那名女子。

    顾长云坐怀不乱,端起酒盏略抿了一抿润润嘴唇,侧眼瞥向陆沉。

    陆沉会意,他站在顾长云一侧的窗边,趁无人注意往后方飞快一瞥,手背在身后比了个手势,示意隐在外面的云卫去探查一番。

    楼清清并没有下楼,她纤纤玉手在栏杆上一搭,百无聊赖望着各人的欢乐肆意,神情倦倦。

    小屏收回放在门上的目光,犹豫道,“清清姐,侯爷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这么让兰菀她……”

    楼清清脸上带了淡淡的自嘲,“不是说了吗,兰菀是新人,清白干净,侯爷会喜欢,也可能会带回去,”她出神地喃喃道,“我没有机会……无论如何,兰菀是漱玉馆的人,不比明平侯府里那个不知道打哪来的丫头片子好?”

    小屏无言以对,隐隐觉得她这样做不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一手轻轻抚上心口,楼清清耐心等着心中刺痛平复下来,目光一顿,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小屏,你在这守着,我见着个熟人,下去说几句话。”

    小屏懂事道,“清清姐你去忙,这边有什么动静我马上去找你。”

    楼清清对她还是放心的,目光追着那人往后面走,匆匆下楼。

    严铧子超脸色没那么好看,动作不算轻柔地推开一个往他怀里跌的女子,跟提灯娘子要了壶酒,径直往后面去,还是站在那缸金鱼旁,独自喝着闷酒。

    楼清清撩开纱帘,缓缓向他走去,轻笑,“怎么,我们严铧公子有什么烦心事?”

    严铧子超没反应,灌下一大口酒。

    楼清清笑意渐冷,静默片刻,忽然道,“清清的事可是让公子为难了?”

    严铧子超嗤笑一声,“你们女子总是爱这般拈酸吃醋,再不可避免地牵连上男子。”

    他心中不快,便也不想让正在眼前的楼清清好受,更何况事情的起源是她求他办事,不怀好意道,“你背地里这档子事,那个什么明平侯知道吗?”

    楼清清笑容凝固,装作不懂,“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不是藏着一个画师?”严铧子超两指随意拎着酒壶,朝某个方向一抬,又道,“你猜我一路过来听见什么了?你既想给明平侯塞人,又想给明平侯的女人使绊子,楼清请你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吗?这般作为实在是……小爷还真是琢磨不透你到底想干什么。”

    “最毒妇人心,”他潇洒仰头,大口咽下壶中仅剩酒水,一抹下巴,对她的神情变化嗤之以鼻,“小爷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爱循规蹈矩,走江湖最欣赏一个敢爱敢恨,小爷实在看不惯你这为人,单子我不接了,爱找谁找谁去!”

    字字如刀,专门往伤疤上捅,楼清清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仍是笑着,然目光颇有些恶毒地紧盯着他的动作,看他眼底渐渐流露出鄙夷之色。

    所幸严铧子超并没有同她对视太长时间,这才让她稳住身形,或许是不屑,或许是觉得浪费时间,在栏杆上磕下一枚银锭。

    “这是酒钱,小爷日后不会来了,酒是好酒,可惜人不能养眼。”

    他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去。

    楼清清指甲狠狠扣着掌心,情绪起伏之大,还以为他是有了什么进展,不过是个自说自话没本事的家伙!

    严铧子超已走远,她冷冷回眸,瞥见栏杆上银锭,挥手去打,接过硌得指尖红红一片,银锭丝毫未动,竟是牢牢嵌入了木头中、

    好大的手劲!楼清清沉了脸,愤愤拂袖而去。

    酒过三巡,年纪小些的软桃不胜酒力,歪倒在赵远生怀里,轻轻喘息,被他狠狠占了好长时间的便宜,半个圆润的肩头都露了出来,白皙的皮肉上点点暧昧红痕。

    赵远生衣衫略乱,大手已经伸到莺影裙下,微微低头去接她红着脸递来的酒。

    兰菀羞得不敢去看他们三人,只将目光放在顾长云面前的酒盏上面,偶尔偷瞟一眼气定神闲自斟自饮的顾长云。

    顾长云对那边的娇喘嬉笑视若无睹,认真地品着杯中三春雪。

    都没有要跟自己搭话的意思……

    兰菀咬唇绞了绞帕子,又看他长指持杯的姿势分外好看,软了腰肢倚过去。

    顾长云没有动作,兰菀摸不清他的态度,大着胆子继续往他身上靠。

    楼清清回来之前,他正低头对她微微一笑,调侃道,“再往本侯这边靠,咱们两人都得挤下椅子,菀儿你说是不是?”

    兰菀满面绯色,不情不愿挪远了些身子,可旁人看来还是亲密。

    楼清清推门进来,只听着顾长云最后一句,不由得一怔。

    顾长云察觉门开,回眸一看是她,漾开浅笑,“清清回来了。”

    兰菀伏在他的怀里还没有起身,楼清清慢慢阖上门,耳边仍回荡着严铧子超方才说的话,笑得没那么真心实意了。

    赵远生急急找个房间,嘿嘿笑着向顾长云告辞,先走一步。

    两位女子进来收拾桌上残席,换上精致点心干果,其中一人便是方才进来过的那名女子,艳羡了然的目光在兰菀身上转了一圈。

    楼清清不知在想些什么,三春雪撤下,换了更加清冽的竹叶青上来,顾长云饮下两盏她才堪堪回神。

    兰菀剥开一枚晶莹剔透葡萄的果皮,小心递到顾长云唇边。

    顾长云张唇接了,捏捏她的脸颊,在她手心吐出两枚小籽,称出去净手一趟,出了房门。

    楼清清察觉兰菀眸中明晃晃的眷恋,轻咬了下舌尖让自己镇静下来。

    无人之处,云十二面无表情将方才窥得之事一一禀报。

    顾长云周身的气场太过阴森可怖,就在云十二以为侯爷要大发雷霆的时候,猛然听见一声哑笑。

    要不是顾长云唇边当真有一抹弧度,他险些认定是自己幻听,回去就向云三讨一副药喝。

    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偏执疯狂,楼清清这样的女子可真是少见。

    但顾长云转念一想,这样的词安在云奕身上仿佛也适用,不过他只觉得可爱,还是因人而异。

    他直觉云奕胸中有清风明月,肆意洒脱却不妄为。

    是非常可爱。

    楼清清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顾长云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哼着小曲回到包厢。

    包厢中只有楼清清和兰菀两人,见他回来,兰菀娇羞地垂下了头。

    楼清清轻声问道,“侯爷今晚打算怎么歇息?”

    顾长云还未开口作答,便见得楼清清温柔近似哀求地望向自己,柔软的胳膊环着自己的胳膊轻轻一晃,“兰菀是个会伺候人的,不如让她跟着侯爷回去?夜里揉揉肩捶捶腿倒个茶的,方便省心。”

    夜里揉什么肩捶什么腿,他的床也就只云奕一人睡过一晚而已。

    顾长云心中冷笑,迟疑道,“府里什么都没准备,岂不是怠慢了菀儿?”

    兰菀有些着急,咬唇看向楼清清。

    楼清清在他耳边呵气如兰,“侯爷疼她,便是最不怠慢的招待了。”

    顾长云眸光闪烁,慢条斯理理了理衣领,意味深长道,“行,就依清清所言,侯爷疼她。”

    兰菀喜出望外,楼清清百感交集。

    看着顾长云扶兰菀上了马车,陆沉神情古怪,欲言又止。

    顾长云瞥他一眼,嘴上说着回府,撑他小臂上马车时指尖轻轻一点。

    车轮骨碌碌转起,陆沉驾车,离身后漱玉馆越来越远。

    楼清清上了三楼遥望马车车顶,鬼使神差又回头望了眼桥头,依旧是无人,却让她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来的不安。

    马车驶出花街,路过一个卖各色果子的摊铺,顾长云撩着车帘,不经意道,“陆沉,院子里无花果结了,你回去时去瞧一瞧,别让鸟儿夜里来偷吃。”

    陆沉应了。

    明平侯府根本没有种无花果树。

    兰菀不敢挑开她那边的窗帘,只透过他看向外面,欢快道,“无花果是什么果子?果树不会开花么?”

    她没有见过,出来的兴奋劲还没散去,反应过来后讪讪一笑,怕顾长云嫌她孤陋寡闻。

    “无花果树在京都确实少见,”顾长云淡淡一笑,“天晚,明日领你去看。”

    兰菀羞涩颔首。

    马车不经意换了个方向,朝一处宅院驶去。

    顾长云莫名有些烦躁,他出门前是想着找个女子往众人面前顶一顶,让放在云奕身上的注意少些,但他本来没想将人带出来。

    这下一回去就,就得跟云奕解释解释。

    虽然没把人带到府里。

    然老天没给他机会,下一瞬,夜风将窗帘掀起一角,他撩帘子的手还没有放下,惊愕地在路边发现了拿着一个泥巴捏成的小猫,笑眯眯望他的云奕。

    这身衣服好看,很衬她,火红得很像嫁衣……

    顾长云蓦然回神,眼睁睁见她的目光越过自己往里,诧异地挑了下眉。

    心中直呼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