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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顾长云动身去大理寺,在路上碰见了买包子的裴文虎。
这家包子铺皮薄馅大,肉包肥而不腻,素包爽口,尤其是干菜包子,吃起来有淡淡的甘甜,裴文虎一口气能吃一笼,就为了这么一口,他都能专门起个大早挤在人群中抢第一笼。
顾长云吩咐陆沉停下,在不远处看他被身后奋不顾身的大娘推了三次,扭头问他,“这包子真那么好吃?”
陆沉顿了一下,诚实道,“闻着挺香。”
“我闻着也是,”顾长云点点头,“回头给王管家说一声,让来喜来福起早买些回去当早点。”
这边裴文虎心满意足的捧着包了四个包子的纸包从人群中溜出来,一抬头看见顾长云的马车,颠颠的跑过去敲他的马车壁,“侯爷,今儿真巧!”
顾长云看着他,“和我碰见不能是巧,是你今日去晚了。”
裴文虎讪讪一笑,“……睡过头了。”
大理寺的差事比之前在吏部还要清闲,他只要去了在众人面前晃一晃就行,没几日就养出来一身懒骨头。
“那便别去了。”
顾长云说的随意,听的裴文虎傻了眼,猛地一抬头,啥情况,这就要被罢了?
顾长云对上他泪眼婆娑的脸,无奈抚额,“我话还没说完,你这是什么表情……能者多劳,让你去我府里,昨个下雨,阿驿闷得不行,嚷嚷要寻你去玩,我思来想去,你是个让人放心的,被他闹得头疼,便允了他。”
说白了就是哄孩子呗,裴文虎沉默一瞬,权衡之下是比在大理寺有意思,只是他迟疑的是另一件事,瞅了瞅四周,干咳一声,“夫人不是在府中吗,我一个外男是不是,不太方便……”
顾长云愣了一下,没及时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倒是一旁沉默不语的陆沉掀起眼皮多看他一眼。
裴文虎被这俩人盯的后背发凉,“咋,咋了?”
顾长云忽然笑出声来,乐道,“她啊……小风寒,在房里待着养病呢,你遇不着她,唔,遇着了也没事,规矩行礼便是。”
说罢,便让陆沉驾车继续往大理寺去,只留裴文虎望着他的马车屁股一脸凌乱。
片刻后,明平侯府,来喜将他带到通往后院的月亮门,颔首道,“裴大人,去小少爷院子的路您也知道,我还有事,就不给您领路了。”
裴文虎茫然的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回过头,小心翼翼的往月亮门里探了探头,傻兮兮的问一句有没有人。
暗处的云十一抽了抽嘴角,自然是无人应答他。
裴文虎这才咽咽口水,轻手轻脚的快速往阿驿院子的方向跑去。
天仍没有要放晴的意思,阴云随风聚集不散,像是随时都能再下一场暴雨。
云奕坐在廊下透气,手边放着热茶和点心,她半闭着眼,乏乏的歪在躺椅里,躺的骨头都软了。
连翘走进院门,含笑放下两碟新点心,悄悄将她没吃几口的百花糕换走。
云奕睁开眼看她,无奈笑道,“不用拿来那么多,我吃不完。”
连翘抿唇轻笑,“是侯爷的吩咐,姑娘服药饭时没有胃口,侯爷就让我们多给姑娘送些点心垫补,”她多问一句,“姑娘不喜欢这百花糕么?我给厨房说一声,下次让他们别做了。”
云奕含糊嗯了一声,“太甜了。”
连翘想了想,“阿驿新钓上来许多虾,做些虾糕可好,咸咸的香香的,吃起来没那么腻味。”
“这个好,”云奕舒展了眉眼,“阿驿哪去了,在白管家那习字?怎么不见他来寻我玩。”
“裴大人来了,陪他玩猜谜语呢,”连翘轻声问,“可用我唤他过来?”
云奕摆摆手,“不用,猜谜语好,裴公子脑子转的快,阿驿难猜的过他。”
连翘听了也笑,“说不定过会儿还要跑过来让姑娘帮他。”
“我哪会猜谜语,”云奕毫不心虚地伸个懒腰,“且让阿驿跟着人家好好学学罢。”
连翘笑着退下,独留她一人眸光浮动,静静想着心事。
风雨已来。
南衙禁军府衙,堂内气氛一片凝重,凌志晨沉着脸坐在正位,双手合着撑着桌上,拇指抵在眉心一言不发,面前地上摆着蒙了白布的和仕刚的尸体,凌江立在一侧,面上表情也不好看,隐隐浮动着慌乱和不耐。
旁边下面立着两排人,庄律广超赫然在列,垂眸静静望着地上。
许久,凌志晨哑声开口,“到底人是怎么死的?”
凌江眼皮一跳,目光冷冷射向下面一人,那人镇静出列,禀报说,“回都督,经证实,和大人是因昨日饮酒过度,出现轻微中毒情况,再加上失血过多,暴雨淋了一夜,才暴毙身亡。”
凌志晨沉默片刻,缓缓放下手,似乎是松了口气,紧紧盯着那人,“千真万确?”
那人从容自若,“再三确认。”
和仕刚是萧丞的人,无论如何都得给出个交代,凌志晨闭了闭眼,“将卷轴先拟出来,给和府递个信去,说是查明了和大人的死因,还请和夫人节哀保重。”
往日他吩咐事情下去,先应话的就是凌肖,无论大事小事,他这个义子向来将他的每句话放于心上,谨小慎微行事,亲历亲行。
再看凌江,应是应了,转身就吩咐给下面的部下,让他们代为去办。
在凌江看来,这等小事用不着他亲自出面,但凌志晨心思重,虽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却常常品不对味,自从凌肖走了,他要操心的事更多,白头发都生的多了些,近日常用黑芝麻丸,还有参鸡补汤。
默默叹一口气,凌志晨的目光不动声色转到还未归队的男子身上,看周身气度该是读过书的人,难得镇静,谈吐清晰,他有些印象,是跟在凌江身旁做事的人。
顿了顿,他问,“你,抬头,叫什么名字?”
凌江惊讶望他,危机感自心底无声探出了头。
男子毫不扭捏抬脸,目光镇静,“回都督,属下名为孟极。”
凌志晨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众人退下。
孟极跟着告退。
凌江看了眼他的背影,有话要说,“都督……”
凌志晨揉了揉眉心,打手势止住他的话,“我还有要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凌江愤愤却无可奈何,干巴巴告了别。
陶明是跟在他身旁的老人了,若有所思道,“小江公子性子还需磨磨。”
凌志晨没应话,只道,“查查这个孟极的身世,他一直在凌江手下,却不想着往上爬,怕是有把柄在凌江手中。”
陶明一愣,“您怀疑凌江吞了他的功劳?”
凌志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凌江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若是不能用,还是得早日换下来,以免添了麻烦。
陶明有眼色,“行,这事儿我去办。”
在他匆匆走出门前,藏身于墙外的庄律脚尖轻点,反手撑着栏杆轻盈跃下,三两步避到侧屋后,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凌志晨随后离去,亦是行色匆匆,庄律敛眉,目光沉沉,猜他是去和萧丞或是萧丞的人会面。
老狐狸,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凌肖回来,呵,凌江不行,就考虑再寻他人了吗。
若是这个孟极当真升职,凌江也不是肯善罢甘休的主儿,庄律嗤笑一声,十分不安好心的决定替他们下一剂猛药。
三合楼,不用多说,一干人等了半日都没等到云奕露面,月杏儿闷闷不乐的扶晏箜上楼歇着,柳正和晏剡交换一个眼神,默契的避到柜台后谈话。
柳正目露担心,“她人哪去了?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晏剡无奈,“我可是看着她进明平侯府的,要说出事,也只能是明平侯看的严,在伤好前禁了她的足。”
柳正默了默,凉飕飕道,“不是我说,咱家小姐没那么金贵,这点伤不够她当回事的,你看她先前,不也是偷摸溜着出来么。”
晏剡一哽,竟找不出话替云奕辩解,迟疑道,“要不我过去看看?”
“你不用去,我替你看了!”
两人一凛,环顾四周客人竟是若无其事般继续用饭谈天,也并无谁出现,这句男声赫然是隔空传送只给他们二人的,可见内功过人。
晏剡挠了挠耳朵,“我怎么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呢?”
柳正也有此感,正待开口让晏剡出去探查,一人慢悠悠从门外晃了进来。
摘下斗笠,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眉毛十分喜感的往上一抬,莫名冲淡了散发出来的怒气。
“常阿公?”柳正一怔一喜,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迎上去,“您什么时候来的京都?我爹去南边寻你了。”
“让他白跑一趟了,”常阿公抖了抖假胡子,随手从蓑衣下抽出来一根鱼竿递给旁边晏剡,没好气道,“先给你们好好算一账,怎么没照顾好子宁那丫头!”
柳正先哄着人去楼上包间,净手沏茶,无奈道,“您还不知道小姐什么性子?”
“少找借口,”常阿公瞪着眼,“我都去那什么,明平侯府看了,小宁儿眼睛都瞎了,你们一个都不知道!”
柳正脑子嗡嗡一声,手上一个没拿稳,茶杯落到了桌上,茶水打湿一片袖子,震惊失色,“您说什么?!”
正捧着果盘进门的晏剡也是一个蹎跌,狼狈稳住身子,险些破音,“啥球玩意!”
常阿公气得直哼哼,“我看她是体内一直压着的毒被激了出来,冲撞了眼周经脉,一时看不见东西了。”
那云奕近日没露面也就说得过去了,柳正还算镇定,暂时性的失明能治,能治,可是吓死他了……
晏剡艰难咽了咽口水,“唉,不是,阿公,您说话别说半句,吓人!”
常阿公没好气翻个白眼,“我说错了吗?!到头来还要一个外人帮着我们小宁儿清毒,你们好意思不?!”
他嚷嚷,“我还给小宁儿送了五条鱼过去呢,你们一个个干什么了?”
柳正默默腹诽一句小姐可没把明平侯当外人,叹口气,诚恳道,“您教训的是,没有下次了。”
常阿公这才作罢,哼哼两声,“知道就行。”
晏剡想起来一事,“阿公,晏箜他也中了毒,您给看一眼?”
“什么?!”常阿公一下子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怎么照顾弟弟的?”
他身边就云奕,月杏儿,晏箜三个亲近的小辈,一个比着一个疼,一来就听见两个人都出了事,气得要把头发烧着。
晏剡目光沉了沉,难受了一下,摸摸鼻子小声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常阿公头顶冒火,气上了头,“什么如苏柴兰,看老子不掀了他的老巢!”他拉着柳正一脸担心,惶惶不安,“月杏儿那丫头没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柳正宽慰道,“月杏儿没事。”
片刻后,常阿公看着痩了两圈面色苍白眼泪汪汪的月杏儿,咬牙切齿道,“这就是没事?!人都要痩脱形了!你们两个,罚你们扫一个月的地!”
柳正晏剡并排缩着脖子站在一边,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