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知道又去哪惹事了。”

荔元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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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奕离老远就看见这边戏楼大白天的紧闭门窗,就差把我不对劲这四个字写门上了,站在不远处抬头细细打量,旁边那个卖烤馕的人凑过来好心道,“姑娘,若是想看戏还是明日来罢,今日有个贵人包了场。”

    云奕若有所思,“不是晚上才排戏吗?”

    卖烤馕的人嘿嘿一笑,“那谁知道,你听这声音,指定是里面又跳傩戏呢。”

    云奕笑笑,心中有了计较,暗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傩戏。

    她想了想,转悠着绕道戏楼后面,找着了一扇后门。

    然后毫不犹豫抬脚踹了出去。

    她抽了刀,单枪匹马一路杀了进去,没去前面,只在后面绕着找晏箜。

    如苏柴兰眼皮跳得厉害,下意识想往后面去,身子刚偏了些,一条椅子猛地砸到了他面前,带起一阵狠厉的风。

    晏子初缓缓站了起来,打量着手里的板凳腿,掂了掂重量,轻描淡写道,“狼主想要去哪?”

    如苏柴兰收敛了所有笑意。

    柳正说如苏力是关在一处暗室里,如苏柴兰应该不会没心眼到还将晏箜关在同一处暗室,虽说是如此,但世上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也有太多,云奕不敢漏下任何一种可能,谨慎地一处处翻找过去。

    不时有些虫蚁来耽误事,云奕冷着脸,下手毫不留情,一击致命,脸上溅了血珠。

    不知什么时候再没有黑衣面具人往前冲了,云奕解决掉最后一人,甩甩刀刃上的血珠,冷冷望向栏杆里的黑暗,那里有若隐若现的人影,周身警惕提到最高。

    她来不及分神,见那些人再没有轻举妄动上前,提着刀继续往里走。

    戏楼里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伙计,吓得缩在一旁不知道动弹,云奕看都没看一眼,继续搜自己的。

    然而不知是她面上的表情恐怖如斯还是哪般,靠得最近的一人见她往前走,愣愣地张着嘴一动不动,忽然缓过来神,慌忙要往旁边避开,没想到用力过猛一脑袋杵在了柱子上,晃晃悠悠捂着脑袋软倒了身子。

    云奕,“……”

    其余人亦是半晌无言,脸上神色似是凝固。

    她继续往里面走,灰尘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一飘一浮,长刀划破空气,隐隐有杀机涌动。

    黑暗中,一团灰白色的物什轻微地动了动,伸出两只干瘪状若枯骨的手,异常缓慢地直起身子,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呓语,骨骼咔咔作响。

    云奕眯了眯眼,那么小一团竟能伸成一个身长十尺有余的女人。

    她定了定神,已经做好准备看兜帽下该是一张苍老如枯树皮般的脸,待兜帽随着那女子的动作缓缓落下,云奕目光一顿,诧异地抬了抬眉毛。

    出人意料的是,这是一张年轻姑娘的脸,五官秀丽,肌肤光滑如上好丝绸般吹弹可破。

    就是这双眼睛,黝黑的瞳孔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看不见眼白,显得有些诡异瘆人。

    女子敏感捕捉到她的表情变化,古怪笑了一下,喉咙里叽咕几声。

    云奕偏了下头,没听懂她什么意思。

    但是她挡了路。

    女子见她没什么反应,嗓音尖锐的叽咕了一句什么,从宽大的斗篷下掏出来一对等臂长的大弯刀,蛇头形状的半弯刀柄被她握在手里,给人一瞬间感觉是两条毒蛇缠在她腕上,恶意满满吐着信子。

    废话少说,云奕垂着的刀尖缓缓抬起,耳边传来气流涌动的细微动静,下一瞬,一柄弯刀破空袭来,刀身上的几枚小银环震颤,云奕出于本能地往后仰倒避开,目光在刀柄的蛇眼上停了一下。

    凌厉的杀意骤然靠近,云奕不用看都知道女子身形诡异地到了眼前,她就这姿势单手撑地,长刀一削,斩下女子的一截袖角。

    女子一抬手接住回旋的弯刀,呼吸间两人已过了数十招,云奕眉眼凌厉,每一招都下了死手,锋芒毕露。

    那女子被她的刀风刮过,只觉得露出的肌肤一阵生疼,脚下发力猛地急速后退,谨慎地蹲跪在一旁的矮柜上,上下打量云奕的四肢。

    “要打便打,跑什么,”云奕微微动了动有些发酸的手腕,刀尖直指女子心口,“怕死就别干这营生。”

    女子怪笑几声,从矮柜上一跃而下,紧接着猛地将矮柜踹倒,灰尘纷飞间,十余条花色斑斓的毒蛇从零散的木板间摇晃着直起身子,一股奇异的怪香缓缓扩散开来。

    云奕眼神不闪不避,气场极强,轻蔑一笑。

    女子大概没想马上就用蛇,十来条数米长的毒蛇顺着墙边游走,盯着云奕,没有轻举妄动。

    云奕判断这香味应该于这古怪的女子有异,能察觉出她的身法快了不止一倍,如同鬼魅般眨眼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弯刀劈下的时候她看清了女子唇边志在必得的笑容。

    倒不是不能避开,云奕没有思考,毫无停顿地往低处迎了上去,弯刀划过肩头,云奕咬牙,刀尖一旋,猛地扎穿了女子的腹部,没有多做停留,下力气狠狠一搅后猛地抽刀,带出好几朵血花。

    女子闷哼一声,一手弃了刀,五指作爪在她肩上的伤口处狠狠挠了一下,顿时鲜血四溢,赫然见骨。

    女子指甲里藏了毒,几乎是同时云奕在疼痛之余觉得肩膀麻了一半,暗道方才自己该更狠些,不该抽刀出来,咬咬牙将人破成两半得了。

    她面上更冷,眉毛上如同挂了霜雪,寒光过处,女子衣上刀口处漫出血色。

    不能在此拖着,她不是铁打的身子,体力正慢慢消耗,要是待会这女子再用些什么药多放出来十条二十条蛇出来,那可有够她头疼的。

    肩上的伤口隐隐有发黑之势,麻痛感竟是悄无声息地扩散到了半个上身,云奕咬了咬舌尖,不知是第一次暗叹自己这些日子养的娇贵,身法被磨了不少。

    不过杀这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地上的女子颇有些狼狈地喘着气,小臂颤抖,虎口撕裂,一张小脸上两团不正常的酡红,看向云奕的目光夹了几分惊恐。

    见云奕又要袭来,她挣扎着起身去拿被击飞钉在柱子上的弯刀,却不及云奕快,残影在眼前掠过,寒光闪的她眼前一花,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想象的苦痛并没有感受到,女子愣愣的睁开眼,摸了摸脸上溅到的温热,低头看地上两截断蛇。

    “你养的这蛇倒通人性。”

    云奕轻飘飘撂下一句,行云流水收了刀,绕过地上的女子往后走。

    女子抬起脸,看四周角落不少断蛇的尸体,都是在方才缠斗中朝云奕撕咬过去却被反手用袖刃斩杀的。

    她目露痛色,喉中嘶吼一声,飞快爬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物直直朝云奕后颈刺去。

    不识好歹,云奕皱眉闪身避过,刀柄在女子颈后狠狠一击,女子瞬时昏死过去。

    一柄尖端泛着诡异乌黑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忽而左手腕一痛,刀光一闪,两截手指头粗漆黑带金纹的蛇身掉在她脚边,尚痛苦的扭动着。

    嘶,还挺疼,云奕撇了撇嘴,袖刃在伤口处一划,乌黑的毒血眨眼间淌了出来,她从衣上撕下来一溜细条在伤口上两指处用力绑了,一边用嘴咬着布条打结一边跨过女子往里走去。

    这个戏楼不大,房间也只是浅浅的,并灭有什么距离上的猫腻,应该没有暗室。

    云奕转了一圈,缓缓将目光投到地上。

    前面,晏剡利落地斩过两人的命脉,反身一旋抬臂格挡住阿骨颜的弯刀,他身上挂了几道彩,最严重的在后肩,阿骨颜也没好到哪去,锋利的刀刃几乎划过他整个小臂,留下深可见骨的刀口。

    晏子初提着那截板凳腿,游刃有余地封住了如苏柴兰所有能去的方位,困他在方寸之间。

    他一手背后一手拎着板凳腿,没有半分违和,属于晏家家主的气场无声同如苏柴兰对峙。

    如苏柴兰似乎是笑了一下,舔舔上齿,笑道,“晏公子,你对后面的人就那么放心?”

    当然……晏子初淡淡一笑,不放心。

    云奕的刀式招招杀伐果断,只为杀敌不为自保,不要命的以身犯险是常事,他怎么可能会放心。

    但他信云奕会把晏箜带出来,其余的之后再说。

    见他还欲说些什么,晏子初轻笑出声,继而收敛神色冷声呵道,“如苏柴兰,你且记着,这是京都,是大业,不是离北。”

    “容不得你撒野。”

    他话音刚落,晏剡长腿如鞭将阿骨颜扫得后退三步,毫无停歇的,刀刃夹着森森寒意,直取阿骨颜脉门。

    阿骨颜草草避开,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晏剡扬起一个十分嚣张的笑,长刀在手挽了个花式,一时无人能近他身侧。

    从后面传来了三声间隔相同的炮响,晏子初心神一动,慢条斯理扔了板凳腿。

    “今日这出戏演的不错,如苏楼主,改日再来捧场。”

    如苏柴兰脸色变化莫测,晏剡朗声大笑几声,也不管有没有扯到伤口,抹去脸上的血迹,收刀跟在晏子初身后往外走。

    晏子初顺手解了外衫披在他身上,表情随意,“碍事吗?”

    虽没有对如苏柴兰动手,但今日也爽快,晏剡笑笑,“小伤。”

    晏子初点点头,低声道,“快去找云奕,如苏柴兰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果然,戏楼大门开了又合,如苏柴兰阴沉着脸,笑容愈发诡怪,他轻轻看向沉默不言的阿骨颜,柔声道,“你今日做的不好。”

    余下的黑衣面具人听了俱是一缩脖子,后背发凉。

    阿骨颜好不推脱,走到如苏柴兰面前默默跪下。

    如苏柴兰轻轻摩挲指上的宝石戒指,“派人去追,能杀一个是一个。”

    黑衣面具人领命,齐齐消失在原地。

    纤瘦的手指轻轻握上脆弱的咽喉,如苏柴兰手上一个用力,虎口卡住阿骨颜的喉咙强抬起他的下巴,望着他的眼睛,轻笑,“你今日并没有使出全力,为何?”

    阿骨颜喉结微动,不由自主的在他眸中沉沦。

    明平侯府,夏日晴朗,蝉鸣不断,房中冰盆散着凉气,驱走了七分燥热。

    顾长云却没来由心慌,单手抚上心口,蹙眉,“我怎么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一旁的白清实多看他一眼,若有所思道,“近日事情确实是多。”

    顾长云慢慢摇了下头,他也说不出来这种怪异的感觉来源何处。

    白清实思索片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听见动静回头,陆沉自门外走了进来。

    他先是同白清实对视一眼,再看向顾长云,道,“裴文虎在外面。”

    顾长云眨了眨眼,终于想起来自己遗漏的那个人是谁。

    片刻后,来福领着裴文虎进来,小孩眼巴巴瞧着顾长云,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白清实忍笑,轻咳一声去看顾长云的反应。

    顾长云瞥他一眼,若无其事招呼裴文虎坐下,问道,“有事找我?”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裴文虎真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

    顾长云低头看着外皮一字没有的信封,疑问,“谁让你来递信的?”

    “三合楼的年轻掌柜,”裴文虎老实交代,“我中午去三合楼吃了碗面,他拉着问我是不是侯爷的手下,要我把这新菜单给侯爷送一份。”

    新菜单?云奕这是替三合楼招揽生意呢?

    顾长云这般想着,拆开信封,展开来看信纸上写的是一个个人名,并非一道道菜。

    字迹潦草,不是云奕的字体。

    他神色未变,将信纸递给白清实。

    白清实接过,差点以为是将早晨暗卫送来的名单又看了一遍。

    大差不差,范围更精细些。

    两人对视一眼,白清实随手将信纸塞给了陆沉。

    裴文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懂非懂地摸了摸鼻尖。

    顾长云又一阵猛烈的心悸,静默片刻,问他,“是三合楼的年轻掌柜给你的?男的?”

    裴文虎点点头,有些不知所措。

    白清实有些回过味了,直直盯着顾长云的动作。

    顾长云闭了闭眼,“左右你也没事,晚些留着用饭罢……阿驿正在小花园里给兔子搭窝,你去看着点他。”

    裴文虎连连点头,早就听说明平侯府里还有另一位小少爷,传的神乎,他还没见过。

    来福领着裴文虎去小花园了,白清实犹豫道,“云姑娘她……”

    顾长云声音低沉,“不知道又去哪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