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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顿,残忍得像是猎人在戏谑看着落入陷阱里垂死挣扎的猎物。
“他……不在,我一样……能收拾你们这些杂碎!”他手上至少用了七成的力道,拇指和食指都已经陷入君兮脖颈,濒临死亡的窒息没能消退君兮眼底半分讽刺。
蓝肆幽紫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残忍,指尖的力道又加大一份,“伤了她的人,都得死!”
他这是在报昨夜君兮抽长央那一鞭子的仇。
“技不如人,活该!”君兮挑衅回去。
“这张嘴可真利,让本公主想拔了那条舌头!”长央轻挑一笑。
蓝肆没有说话,但显然长央吩咐什么,他就怎么做。
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愈发用力了,君兮一只手试图拽开蓝肆的手,但那无疑是蜉蝣撼树,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因为之前那一番激斗出了汗,再也不能黏在脸上,掉落下来。
所谓美人,大抵无论怎么狼狈,都是好看的。
君兮脸上的红晕虽然是缺氧造成的,却像是抹了一层胭脂妆,睫羽半垂,明明该是脆弱的模样,可她眼底的讽刺那么鲜明,桀骜得像是草原上驯服不了的小狼,让人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征服欲。
长央不得不承认,她身为一股女人,都被惊艳到了。
随即目光就怨毒起来。
女人的天性,看到比自己美的女人,大抵都会比较一番。
皮相上,她的确不如君兮,长央看了蓝肆一眼,见后者眼底除了冰冷的杀意,没有半点其他神色,这才满意了,悠悠开口:“别让她这么轻易就死了,先把她脸上那张皮给我扒下来!”
这女人是跟她有多大的仇恨啊!
君兮咬紧了一口银牙。
蓝肆听从长央的吩咐,锁住君兮咽喉的手微松了几分,连刀都不备,一只手抚上了君兮的脸侧,冰冷又尖锐的触感,是他手上的指甲。
蓝肆眼中有着对工艺品般的欣赏。
君兮挑衅勾唇:“怎么,看上我了?”
蓝肆脸上表情未变,倒是长央因为看不见蓝肆的脸,又见他摸君兮的脸,瞬间脸都扭曲了起来,尖利叫到:“蓝肆!”
蓝肆眉头一皱,是厌君兮那一声让长央误会了他。
海东青扭过鸟头一看,后知后觉发现自家主子被人掐住了脖子,那边还有一个满脸鬼画符的女人在蹦跶,于是海东青凶悍地“唳”了一声,扑向了长央。
它刚才一直在单方面暴虐那条紫金花蟒,鸟喙尖爪上都沾了不少血肉,这么猛然一扑过来,长央也被吓得慌了神,连自己会武都忘记了,只尖叫着用手去挡。
蓝肆手上的尖利的指甲就要划破君兮脸了,听见长央的惨叫声,忙扭过头去看她:“公主!”。
君兮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老娘废了你!”
伴着她这话落下,是用了十层力气一脚,狠狠踢在了蓝肆下半身。
蓝肆脸色瞬间疼得扭曲起来,锁在君兮喉间的手放下来了,捂在自己两腿间,“该死的女人……”
“哐当——”
又一脚,重重踹在了他脸上,蓝肆被踹了个仰趴,后脑勺着地,砸在青冈石地砖上发出沉闷的一声,砸他头晕眼花,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鼻梁骨约莫都被君兮那一脚踢断了,涌出两管鼻血,一个青紫的脚印横跨他整张脸,双手依然紧紧捂在自己两腿间,也不知那处到底被踹成了什么样,整个人狼狈到不行。
那边长央被海东青也是逼得狼狈不堪,发髻散了,脸上,胳膊上又多了几道血口子,她尖叫:“这该死的畜生,我一定要宰了你!”
拔出腰间的弯月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她冷笑道:“蛊师的血,从不白流!”
手臂一扬,那掌心溢出的血珠不见坠落,而是牵丝一般缠绕,蜿蜒着追逐海东青而去。
君兮脸色一变,大喝:“小白,回来!”
海东青能感知到那血线的危险,扑腾着翅膀就要躲开,长央只是冷笑,一手控制着血线,一手在虚空里画着什么符咒,血紫色的雾气从她脚下蔓延开来,她身上的那些纹身仿佛是一瞬间活了过来,一寸一寸攀着她的肌肤往上爬,眼角的纹路,不过瞬息,就爬满了她半张脸。
“公主!不要!”蓝肆幽紫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疼惜,晶莹的水泽从眼睑滑落。
也是那时,君兮才看清,原来长央身上那些青黑的纹路根本不是纹身,而是蛊虫!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疯狂,才会在自己身上也中满了蛊!
海东青一碰到紫雾,就从半空砸了下来,长央指尖颤动,交织,像是蛇群在欢快舞蹈,她阴冷一笑:“去吧……”
地上的蛊虫们瞬间蜂涌而上,包裹了海东青,君兮都能听见海东青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小白!”君兮一鞭子甩出去,卷起海东青就扔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
无数细小的蛊虫钻进羽毛里细细撕咬,又钻进皮肉里,海东青在荷花池里拼命扑动翅膀挣扎,折断了一大片荷叶,还是不能把身体里那些小虫子给逼出来。
“唳——”海东青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黑黝黝湿漉漉的鸟眸眷念的看着蓝天,最后又看向了君兮。
它不做无谓的挣扎了,翅膀停止了煽动,任自己沉入湖底。
“小白,坚持住!”君兮见泡在水里也没法让沾满海东青一身的蛊虫掉落,当即又用鞭子缠住海东青将它卷起放到了一边。
长央不知何时站到了君兮身后,左脸的皮肤下,蠕动的蛊虫拼成一朵鬼枝兰的形状。
鬼枝兰在中原一带被视为万恶之花,诅咒之花,在善用巫蛊之术的南疆,却是圣花。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这么美的一生皮囊,我要在你死后将你做成蛊仆,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奴隶!我若是不给你解除蛊术,你永生永世都入不得轮回!哈哈哈……”长央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时的场景,大笑出声。
蛊仆?
像父王那样?
父王是死后被人做成蛊仆的?
永生永世不入轮回的字眼刺激到了君兮,戾气在她周身扩散,面色却异常平静,她抬起脸看着皮肉下蛊虫乱爬的长央,问:“为什么?”
这一声清冽异常,让长央的狞笑都停了下来。
“什么为什么?杀人还需要理由吗?简直可笑!”长央冷嗤。
“就在刚才,我还在想,镇北王府与你无冤无仇,你几次三番想致我于死地,到底是为何……”君兮红唇勾起,却不见半点笑意,“听你这一番解释,我才明白……你她娘的就该去回炉重造过!”
说时迟,那时快,君兮按动鞭子上的机关,细鳞迸起,内力排山倒海般压向长央,链剑直刺过去被长央躲开,剑尖儿拐了个弯儿,攻势不减又回刺过来,长央防不胜防,只得凌空翻起欲躲开这一剑。
君兮用力在地上一踏,整个人如一尾离弦之箭冲了过去,在长央翻起的瞬间,猛地一跃,一脚踏在了长央腹部。
几乎是瞬间,长央惨叫出声,被君兮那一脚从半空中踩落,砸在了地上。
君兮在空中一个旋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长央还想爬起来,君兮眼神一厉,一脚踏在了她脸上。
“你……大胆贱民,竟然如此羞辱本公主!我一定要把你丢进万蛇窟,让你被万蛇撕咬至死!”长央挣扎着还想起来。
君兮脚上一用力,她的脸直接贴地上了。
“公主!”蓝肆想过来,君兮手中链剑直抵长央脖子,冷声道:“你上前一步我就刺进一寸!退回去!”
蓝肆有些犹豫。
长央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大叫道:“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
链剑逼近,脖颈一片冰凉,温热的液体从脖子滑进衣襟,是鲜血的味道。
蓝肆当即不敢轻举妄动了。
长央叫得厉害,可是真正面对死亡时,还是恐惧的,她自幼痛毒虫为伍,毒花沐浴,百毒相生相克,练就了她的百毒不侵之体。她本身的血液就含有剧毒,同时也是蛊虫最好的养料。
脖颈处的伤口,瞬间吸引了一大群蛊虫过来。
长央自己身体里的蛊虫也蠕动着往流血的地方移动。
“滚开!这些低等的血虫!”长央自然知道那些地上蛊虫最喜欢吸血,一瞬间脸都吓白了。
君兮用剑尖儿挑起她的下巴,“原来你也会怕,你不是视人命如草芥吗?你用这些恶心的东西害人的时候,笑得可是比谁都开心!”
“放开公主!”蓝肆看着在君兮脚下抖作一团的长央,指甲陷入了掌心。
君兮冷冷瞥他一眼,踩在长央脸色的脚未移动分毫,从上往下,睥睨着长央:“女人,别惹我!不喜欢杀人,不代表我不会杀人!”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内院那边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汤圆凄厉又高亢的嗓门:“国公爷,您可算是来了!敬安那个死太监,借着来探望郡主的名义,带着御林军来抄府啦!国公爷,您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护国公也来府上了?
君兮眸子微微一敛,汤圆这是在给她报信?
她看了长央一眼,收回了自己的脚,转身的刹那,长央眼底怨毒不减。
她抬起自己的手臂,纤细的腕儿上,皮肉凸起,跟着一条碧玉小蛇钻了出来,蛇头惨绿渗人。
长央怨毒地一甩手臂,腕儿间的蛊虫就飞向了君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