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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们都死了,可是她还是要再他们中间插上一脚!
他活着的时候不让她进门,他死了,她也要以冥婚的形式嫁给他,这样百年之后,她的墓碑上就会写着镇北王妾室的名头。
现在,他们留下的那个小孽种说,要让她连这样一个名义上的侧妃也做不成。
怎么可能,她凭什么?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可笑,真是可笑!
侧妃的确是大笑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丫鬟听着侧妃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本来想敲门宽慰几句,可是一想到侧妃每次见完郡主,都会喜怒无常,又把手收回去了。
她真是想不通,侧妃按着亲缘关系,怎么着也是郡主的小姨啊,怎么二人关系这般恶劣呢?若是侧妃原本就和王妃不和,江南林家那边,又是怎么同意侧妃冥婚嫁过来的呢?
丫鬟摇摇头,这门第越高,关系似乎越复杂。
屋内,侧妃将一纸信笺放入了信鸽足上的信筒里,这才拍了拍信鸽的头,嘴角蔓延着一丝诡秘又疯狂的笑意:“去吧。”
君兮既然已经跟她撕破了脸,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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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
汤圆忙的跟只小陀螺似的,一边还指挥着八宝,
“八宝,火加到七分。”
“八宝,把鸡毛给拔了。”
“八宝,帮忙端一下这个蒸笼。”
……
八宝:“你大半夜的做这么多好吃的做什么?”
汤圆哼着小曲:“郡主心情不好,我给郡主做点好吃的,说不定郡主心情就好了啊!”
八宝:“……”你以为郡主是你吗?
目光幽幽地看向窗外,八宝说:“郡主可能想吃鸽子肉。”
汤圆切菜的手一顿,“鸽子肉是很美味来着,可是这大晚上的,我去哪儿找鸽子啊,明个儿让张大厨买侄儿鸽子肉回来吧……”
汤圆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在夜里分外清晰。
汤圆凝神细听:“什么声音?”
八宝晃悠出去,再晃悠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鸽子:“扔瓜子壳不小心打落了一只鸽子。”
汤圆蹭了过来:“”“这鸽子腿上还绑着信,是人家的信鸽,就这样吃了不太好吧?”
八宝开始拔毛:“反正已经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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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
自方才侧妃来闹过之后,下人们都远远地躲开了。
眼下也没人敢过来伺候。
君兮回了屋子,也不跟君琛说话,将烛火挑亮了些,捧一本书在灯下看。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这次,是君琛先开口,“君兮。”
他唤她。
君兮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头也不抬地答道:“这样的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你没什么好安慰的。”
“我以为你会难过。”
“难过就不会有人说了吗?只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罢了。”她笑了笑,想将手中的书翻一页,却被人按住了手。
她终于抬起了头,一双的潋滟的眸子里满是笑意,那笑却又未达眼底,“兄长又想做什么?你兴致来了,就这样肆意对我。下一刻清醒了,又可以冷若冰霜。”
他身子微躬,她仰着脸,两张面孔离的那么近,似乎只要谁主动一步,就可以吻上对方的唇。
但她面上的笑太讽刺。
他不说话,捉住她手的那只臂膀僵硬得厉害。
君兮别过头,突然用力挣脱他的手,把手里的书往地上用力一砸,她似乎怒极,吼道“你要的不就是这副躯壳么?你拿去啊!别再惺惺作态了!”
君琛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他闭了眼,终于吐出两个字:“别作践自己。”
听到这句话,君兮忍在眼眶的泪水终是憋不住了,她大声质问他:“君琛,你好意思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吗?”
一直这样作践她的,不都是他吗?
前脚在金銮殿上退婚,后脚就挤上她的床。
她哭得无声无息,泪水砸在他手背,滚烫入骨。
“反正我打不过你,别说碰,你就是杀了我,凭你的手段,也没什么摆不平的!”她自嘲地笑了两声:“连一个青楼女子,怕是都比我要体面吧。”
至少他将那女子赎了回来,至少人家有名有份!
不像她,跟他这般不清不楚,活该被人说道!
他一贯清冽的嗓音今日低沉得厉害,“哪有什么青楼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那只是一个不听话的影子,一颗已经死了的棋子。”
她闭了眼,泪水却流的更凶,“君琛,我们要断就断干净行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抚上她眼角的泪痕,“你累了,好好休息。”
说完就要转身出去。
“君琛,我终是要成亲的。”这句话成功让男人止住步伐。
她也哭够了,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许是发泄完了,语气也没那么激烈了:“还望兄长今后别再逾越。”
“哦,是吗?”他这句话说得极轻,甚至有些风轻云淡,当他转过头,并且一步步逼近的时候,君兮心底咯噔一下。
他眼底,布了一层血丝,黑幽幽的瞳孔,阴狠得叫人不敢直视。
他伸出手,似要拂去她脸上未干的一颗泪珠,君兮竟被惊得后退一步。她后面就是软榻,膝弯儿一磕上,人就瘫坐上去了。
他将人困在自己和软榻之间,缓缓俯下身来,有些残忍地说:“不碰你,是我怜惜你。”
君兮因着这句话脑子里乱做一团,他看了一眼屋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然后从她身上起来了,下一刻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墙那里,也不知是碰到了哪里的机关,“轰隆”一声闷响,墙壁移开,出现了一条幽深的小道。
他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迈着极稳定的步子走进了幽深的暗道里。
身后传来闷响,君兮知道是石门合上了。黑暗增大了她的恐惧。
这密道也是通向地宫的吗?
王府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密道?
最让她惶恐的是,君琛带她进密道做什么?
额头上传来一抹温热,是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温柔却又怪异:“别怕,你来过的。”
君兮一惊,他知道!
他知道她进过这密道!
黑暗里突然窜起了火苗,她看见男人广袖拂过,然后两边的烛台都燃起来了。
依然是上了又下,下了又上的石阶,男人抱着她不知走了多久,愣是一口气都没喘。
心不知为何跳得有些快,为了减轻内心的恐惧,君兮不得不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去看石壁上的壁画。
这次她看清楚了。
壁画上记载的是越女的故事。
黑水河畔初识,幽幽青石板路跫音轻响,与君来;晃晃乌篷船小桨轻扬,入相思。
为君一曲歌尽人世悲欢,君山上折枝削簪,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与君同。
这是《越人歌》的由来,也是君山木簪定情的传说。
后面的壁画讲的又是什么呢?
君兮凝神细看。
楚王把越女接回了王宫,那精致的囚笼囚禁了飞鸟。
王宫的宴会上,楚王的妃子们个个能歌善舞,楚王被那些角色女子簇拥在中间,越女只是远远地看着。
君兮想起来,这就是自己上次看到的那副壁画。
可是这里的壁画明显没有褪色,也没有长青苔,莫不是这整个地宫里都雕有这样的壁画?
她只知道楚王和越女相爱前的故事,后面的故事民间谁也没有提起过,似乎知道他们相爱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帝王,三宫六院,君兮想,也许越女会后悔爱上楚王。
她偏头继续看墙上的壁画,头顶却想起了一个清冽的嗓音。
“皇后流产,所有证据指向越女,楚王下令杖毙越女。越女含冤而亡,魂不肯入轮回,化作凶鸟姑获,食尽负心男子的内脏。楚王病入膏肓,远赴君山,掏心供于古树之下。姑获食天下负心男子心,却唯独不食楚王之心。”
他轻轻呵了一声,像是嘲讽,又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楚王临死之前,想用自己的心引来姑获,可是姑获生生世世也不想再见他……”
似乎每一个开头很好的爱情故事,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君山木簪,或许一开始就不是象征的爱情,因为它注定了悲苦。
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君兮回神,听到他继续道:“这也是一个没完的故事。楚王寄魂于古树之上,等了百年,他曾经的尸骨都早已化为了泥土,姑获终于回了君山,在树上泣血啼了三日,三日后,姑获被树枝密密麻麻勒紧了,永世也飞不出去……”
君兮不知道自己的恐慌是从何而来,一股莫名的寒意,从颈椎骨爬遍了全身。
楚王和越女,一开始或许的爱的,但后来是爱还是恨,没有人分得清了。
一个不入轮回只愿生生世世不在遇见,一个寄魂于树只为等一不归魂……
不知该不该说一句讽刺。
“君山木簪真正的含义是,永世……囚禁!”他在她耳畔阴测测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