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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郎情妾意…
高湛要纳这奴婢为侧室?
打斗戛然而止,三兄弟都收回了兵器。
“为何不早说?”高洋皱起眉头,半信半疑。
“如今,我妻胡氏正有身孕,此时若说起纳妾之事,为时尚早,我怕惹她不快…待日后生下孩儿,再说不迟…”高湛呵呵连声。
高演忙抚了抚高洋,笑道:“原来如此啊,二哥,别再恼了,湛弟弟也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了!”
令萱听了他们的话,只道他们三兄弟是在拿自己消遣,心中越发憎恨起来。
“你们这些纨绔子弟,三番五次戏弄于我,究竟是何居心?奴婢命虽贱,却不愿受人羞辱,还请你们自重,不要再为难我们孤儿寡母!不然,奴婢只好葬身于这荷塘之中,从此不再与你们纠缠不清!”
令萱爬起身来,目光凛凛,扫视着自己的仇人,言词决绝。
掖庭令吓得浑身颤抖,几似哭求:“鲁灵儿,你不要命了吗?你一个奴婢,竟然胆大包天,冒犯三位郡公?”
“容能速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我便可以解脱了!”
令萱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无奈却又傲慢的笑。
骆超的惨死,陆家的灭门之祸,让她背负深仇大恨,这些日子,早已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杀尽高家人,如何报得这血海深仇?
如今,三个仇人就在面前,她却根本伤不了他们一根寒毛,这让她何其失望,甚至是绝望!
高湛见她如此大义凛然,竟生起一股敬佩之情来。
这个奴婢不止容貌不凡,骨子里更是透着一股高贵清雅之气,怎不让人为之颠倒?
掖庭令抹着泪,无可奈何。
“你…你死…可别连累我哟…三位郡公,这奴婢无知,不识体统,都怪下官管教不严,还望三位郡公恕罪啊…”掖庭令说着,大哭起来。
“晦气!晦气!高演,你还看什么热闹,关你何事?!”高洋骂了一句,甩袖而去。
“诶,二哥,别走啊~~”高演看看高洋,又看看高湛,不知所措。
高湛拍了拍他,说道:“三哥,你随他同去吧,我和她说几句话!”
高演哦了一声,迈了一步,又回头问道:“你真要纳她为妾?”
高湛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你快随二哥去吧,多说几句宽慰话!”
高演嘘了口气,点点头,便快步追了过去。
高湛望了望令萱,躬身掬了一礼,说道:“你很有气节,我很佩服,我们兄弟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你见谅!”
令萱呆了呆,有些迟疑。
她没想到贵为郡公之人,会肯给一个奴婢赔罪!
掖庭令终于松了口气,抹了抹泪,劝道:“鲁灵儿,还不快给郡公还礼!”
令萱无动于衷,她不想给自己的仇家施礼。
“你…诶,我说你……”
掖庭令又有些惶然无措了。
高湛对掖庭令摆摆手,并无意责怪。
“还有,我刚刚说的是真的!初见之日,一眼倾心,若你愿意,我高湛定会禀明皇帝皇后,赦免你宫奴之身,迎你入门!”
高湛含情脉脉,一边说,一边向令萱伸出了手。
令萱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高湛,不置可否。
我陆令萱身负血海深仇,怎能嫁入高家,认贼作夫?
高湛有些尴尬,勉强一笑,收回了手,又道:“鲁……鲁……”
“郡公,她叫鲁灵儿……”掖庭令点头哈腰,笑容可掬。
高湛点点头,盯着令萱,问道:“鲁灵儿,你可愿意?”
面前的男子,仪表堂堂,温文尔雅,这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啊?
令萱心里嘣嘣直跳,已是七上八下。
一个声意在说,“快快答应啊,此等如意郎君,岂容白白错过?”
另一个声音却又在声边厉声喝斥,“你答应过夫君的,要手刃高贼,灭他三族,你忘了吗?”
“鲁灵儿,你…你可愿意?”高湛眼中充满期望,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我…我不能…”令萱吱唔着,连连后退。
高湛点点头,吐了口气,笑道:“是我唐突了,来日方长,等过些时日,我再来问你!”
高湛说完,便转过身,翩翩离去。
偶又回头,面带笑意,多有不舍。
令萱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
2…高澄之死..
夜已深,高家府上依旧热闹。
高家兄弟好酒,每晚都要喝到三更,不醉不归。
“你们三个,今日又有何不痛快?”
高澄似是听说了些什么,漫不经心地问着几个兄弟。
高洋心无城府,气呼呼地说道:“为了个奴婢,高湛竟和我翻脸,便是外人,尚且与我相睦,各自礼让,偏偏是兄弟,反倒这般不痛快!”
高湛没好气地说道:“二哥入宫行凶,要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奴婢,这事传了出去,可是对高家不利,二哥行事,总是这般莽撞,我这才加以阻拦,你倒说我的不是!”
“这皇宫,迟早是大哥的,杀个奴婢又算什么?”
高洋口无遮拦,依旧没有半点反省之意。
“哎,白天吵了也就算了,晚上还无休无止,可别搅了大哥的正事了!”高演劝慰起二人来。
“谁无休无止?我杀个奴婢,便也痛快了,是高湛偏要拦着,惹我不痛快,你何须只责怪我?”
“二哥误会,我不是责怪你!”
“我怎会不知你的心思,你自小便和高湛要好,你不偏着他?谁信呢!”
高澄眉头一拧,怒道:“若不喝酒,都散了吧,你们这般倒让人心烦,都睡去吧,散了散了!”
高湛正有此意,便率先起身,拂袖而去。
高演叹了口气,便也撤了。
高洋觉着无趣,嘟噜道:“好酒好菜尚未尝到,哥哥便赶我走?”
高澄气道:“本想与你们商量正事,你们倒先内讧起来了,大事怎敢托付给你们?”
“哥哥莫恼,我最是体贴哥哥的,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去办!”
高洋笑脸迎人,对大哥高澄倒是恭恭敬敬。
高澄叹道:“高湛说得并不错,你行事太过鲁莽,只怕也是难成事的!”
高洋黑了脸,哼道:“如此,不扫哥哥兴了!”
高洋讨了个没趣,便也甩手离开了。
这时,有仆人领着崔公公走了进来,行礼拜道:“拜见大丞相!”
高澄起身相迎,笑道:“来得正好,我们两人喝个痛快!”
崔公公忙道:“奴婢怎敢与大丞相同饮?”
高澄不依,硬是拽着他坐于对案。
“为何还没人来上酒菜,今日怎会这般磨磨蹭蹭?”
高澄语气中有些不满。
有仆人赶紧去后厨催促。
少时,七八人等捧着酒菜而入,置于桌案之上。
高澄指了指之前那个要赎身的汉子,说道:“你先尝!”
汉子跪坐于桌案边,拾筷将菜肴都尝了一小口。
高澄又倒了半杯酒,置于桌上。
那汉子又将酒水饮尽,一脸从容。
“行了,都退下吧!”高澄放下了心。
那汉子满脸堆笑道:“小奴今日得了一条极品漳河鱼,正在烹煮中,稍后便为大丞相呈上来!”
高澄看了他一眼,说道:“甚好,知我口味,值得褒奖!”
那汉子喜道:“谢大丞相夸赞!”
汉子退去,眼藏暗祟。
高澄邀崔公公进食,道:“崔公公,请!”
“大丞相请!”
二人各进美食,又饮了好几杯酒。
“陛下今日可还安好?”
“陛下安好,请大丞相放心!”
“陛下今日可有见过什么人?”
“未曾有人觐见!”
“好,很好!”
崔公公果然是高澄的内应,这和皇帝猜测的丝毫不差。
“大丞相府上的美酒很是醇香,奴婢多贪了几杯,怕是醉了……”
崔公公眼神浑浊,似有醉意。
高澄揉了揉眼睛,笑道:“崔公公这才喝了几杯啊,呵呵呵……”
高澄笑着,才觉眼前有些浑沌,原来自己竟也醉了。
有仆人走近,似有新的佳肴上桌。
“大丞相,鱼来了!”
之前那汉子说着话,躬身将鱼碟放了上去。
高澄越发有些迷糊了,身子都摇晃起来。
“今日饮的……是什么酒?”
高澄指指酒壶,尽力保持清醒。
高澄不知道,这汉子在酒里下了迷药,即便是那汉子之前饮过半杯,却因药量太小,根本无碍。
“自然是夺命酒!”
那汉子话没说完,从鱼碟下抽出一把刀来,狠狠刺进了高澄的胸膛。
崔公公吓得酒意全无,连滚带爬,跑到院中,大喊:“来人,有刺客!”
有仆人慌忙跑了过来,将那汉子围了起来。
“兄弟们,只要能逃出去,我们就能回梁国了,杀杀杀!”
那汉子叫嚣着,领着自己的同伙,与仆人们对抗起来。
这汉子可是梁国的将军,自然身手不凡,以一敌百,不在话下,不多时便打倒了一众奴仆。
高澄捂着胸口,血已流了一地,挣扎着向院中爬。
那汉子可不敢让他活着,执刀一顿猛砍,直到高澄断气,命归黄泉。
一代权臣高澄,本是有勇有谋,没想到却死在自己家奴手中,实在是失算了。
“兄弟们,冲出去!”
那汉子见已控制住了局面,带领同伴便向外冲。
“哥哥,我来了!”
只听一声怒吼,高洋带着一帮家奴,冲了进来,立刻又将那汉子的人围了起来。
高洋见高澄倒在血泊之中,不由得呼天抢地,跑了过去,无奈高澄早已断气,回天无力。
“贼子,拿命来!!”高洋挥舞宝剑,跟那汉子酣战起来。
论功夫,两人不相上下,只是那汉子在之前的战斗中,已失了一半体力,自然节节败退,再无抗衡之力。
“刷~”的一声,高洋的宝剑刺进了汉子的肚腹,血湿衣襟。
高洋抽出宝剑,那汉子顿时血喷如泉,流了一地。
“谁指使你的,是不是狗皇帝?”
高洋踩着那汉子的脸,厉声问道。
那汉子目光涣散,却不愿祸及皇帝,断断续续说道:“高贼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
高洋哼了一声,将宝剑插入汉子的喉咙,那汉子刹时便咽了气。
“你们听到了吗,他说是天子指使的!”
高洋歪曲那汉子的话,自有企图。
一众仆人异口同声说道:“是,是天子指使的!”
“崔公公,你都听到了吧?是天子指使他杀了大丞相!”
高洋双目圆瞪,直盯着崔公公。
崔公公怎会不明白高洋的意思,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道:“听到了,奴婢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他说……是天子指使他杀了大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