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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不巧,顾一田的一个电话,就让钟立明白了,刘孔就是那个人的儿子,不然,也不会找到顾一田,不然顾一田也不会不说出名字。
没错,眼前的刘孔,就是原阳湖区区长,刘高的儿子。
刘高现在已经是赋闲在家,他的这个儿子,倔强的很,不需要他的帮助,当初强硬地要求去做记者,虽然他不同意,但是刘孔凭借自己的实力,做的风生水起,一点都不差,仅仅一年就做了常市记者站的副站长,创造了历史,也创造了神话,刘高也是引以为傲,但是没想到,仅仅因为一个新闻,就很快陨落了。
他也是想了不少办法,把刘孔调到了天目县做了一个办事员,虽然刘孔开始不同意,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然答应了。
刘高曾经与钟立虽然是政见不合,但是这么久以来,对钟立的人品还是很放心,他心里知道钟立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也相信只要刘孔做的事情不出格,在关键的时候帮刘孔一把还是有可能的。这个儿子,从小就不服管教,做事特立独行,做父亲的对他也很头疼。
所以刘高最后找到了顾一田,希望顾一田不要说出他的名字,让顾一田开口叫钟立照应一下刘孔。顾一田曾经跟钟立是一起的,也站在过刘高的对立面,但是现在刘高都解甲归田了,过去的恩怨也可以一笔勾销了,只是立场不同,政见不同而已,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也没必要一直记挂着,于是就给钟立打了一个电话,顾一田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电话,竟然让钟立猜出了背后的人是谁。
“钟副县长,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刘孔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钟立能够感觉到他的顾虑,说道:“我跟你父亲,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两个人之间没有仇,你的父亲都认为我是可以信任的,你又何必顾虑呢?”
刘孔还是低着头,好像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足足过了有3分钟,他才抬起头来,眼神里的萎靡顿时有了精神,挺直了腰板,对钟立说道:“钟副县长,你以前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我其实信任你的为人,但是我的事情很大,我不告诉你也是不想拖累你,但是他和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有关,我想了一下,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这么一说,钟立的兴趣就更大了,果然没有猜错,眼前的刘孔,果然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这个故事,可能很精彩。
事情要从很早以前说起,刘孔从中国传媒大学毕业之后,就分到了苏省晚报常市记者站,做一名实习记者。因为深入虎穴,报道了一个制假售假的窝点,很快就转正了,转正之后的刘孔,专门去挖一些社会上比较黑暗的东西,都是别的记者不敢报道的,虽然很危险,但是好在刘孔凭借着机智勇敢,一次次化险为夷了,不到一年时间,刘孔就被破格提拔为常市记者站的副站长。
那时候春风得意,刘孔瞬间觉得自己的地位已经超越了父亲刘高。
年轻人嘛,一旦年少得志,总是会有些飘,刘孔再能干,也不能成为意外。
接下来刘孔接到了一封实名举报,举报的内容就是鼎丰创投在常市的分公司,涉嫌放高利贷,非法集资,融资诈骗等一些列罪名。报道了几起案子的刘孔也不查一下鼎丰的后台是谁,就贸然动手了,以一个应聘者的身份打入了鼎丰常市分公司,仅仅用了3个月的时间,就搜集到了很多资料,举报人的举报材料是真实的,刘孔不仅触目惊心。
这个鼎丰创投表面上是模仿国外的风险投资公司,在目前的中国市场上来说,都是比较少见的,属于另类,但是走的路线却跟国外的风投很不通,他的主要赢利点就在于吸收公众存款,非法集资,有了一定资本之后,利用这些资本外借高利贷,而且大多数是有抵押的高利贷,利息高的惊人,大多数有资金困难的企业找到鼎丰创投,鼎丰很容易就放款,比银行的手续简便多了,然后随着大额的利息,企业一旦支撑不了,就会被鼎丰创投收回,成了鼎丰的子公司。
现在在整个苏省有很多鼎丰创投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囊括了各个行业,几乎全部是用这种方式收购来的。
这个新闻整理出来之后,刘孔将所有的材料,照片等证据全部上交到了苏省晚报的总部,因为刘孔是副站长,稿子不需要过审,是有直接刊发的权力的,等稿子都出样刊了,在准备印刷的前一晚,还是出事了。
苏省晚报下属的印刷公司突然接到指令,撤回正在印刷的样刊,全部按照新的样刊进行印刷。
也就在同一天晚上,刘孔接到了人事部的电话,通知他已经被开除了。
春风得意,志在必得的刘孔当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了总部,以前他是可以随意进出晚报报社的,这次来,外面的保安根本就没让他进去,结果什么原因都不知道。
后来,和几个要好的同时通了个气,刘孔才知道,是因为他的报道内容涉及到了鼎丰集团,这个鼎丰集团,是不能碰的,谁碰谁倒霉。刘孔虽然算不上什么二世祖,好歹家里也有当官的,对官场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自己可能触及了上面的利益,不得不被撤职了。
想通了这一点,刘孔虽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但是多少还是有点自暴自弃,毕竟大好前程,一瞬间就没了,消失地无影无踪,是谁都有可能放不下。
父亲刘高看不下去了,就拖关系安排去天目县任职,本来他不愿意的,后来正好看到了一则新闻,鼎丰创投成立了沐湖创意有限公司,要在天目县开发沐湖古镇项目,也不知道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刘孔还是答应来到天目县任职。
一到天目县,刘孔也不安分于办事员的工作,整天搜集沐湖创意的资料,有一次,无意间就被县政府秘书长钱启生看到了,刘孔本来觉得大事不妙,可能要暴露,没想到钱启生并没有告发他,还明里暗里给了他很多帮助。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的,那几天他没有洗漱就来报道,后来又失踪了好几天,并不是他不愿意做钟立的秘书,而是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办,这个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钟立,因为事情重大,刘孔也没有把握,所以说出来,对钟立反而不利。
刘孔不愿意说,钟立也就不问了,一个人,如果他想告诉你什么,即便你不要求,他也会说,如果他不愿意说,即便要求了,说出来的也未必是真话。
听完刘孔的故事,钟立心里一阵唏嘘,他本来以为刘孔真的是因为错误的报道才被开除的,没想到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门道,不禁让他心里感慨,这个鼎丰创投集团,还真是一颗参天巨树,盘根错节,根本动摇不了。即便资金规模可能没有宁天钢铁大,但是宁天钢铁毕竟是国企,里面很大一部分是国家控股,魏家的利益并不是大头。但是鼎丰创投就不一样了,是私人企业,是古家控股的企业,保住这个企业的决定一定会比魏家保宁天钢铁还要大。
钟立有些头疼,这次遇到的坎,恐怕是他从政以来最大的一个坎了,即便顺利跨过去,可能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光凭一个沐湖创意,一个鼎丰地产,就真的能将鼎丰集团的内幕全部曝光吗?要是刘孔还有之前的资料,那另当别论,可是刘孔也说了,资料都上交了,现在也是束手无策了。
钟立叹了一口气,本来大好的心情,又蒙了一层阴霾,果然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一点都不假。
目前来说,钟立还没有办法帮助刘孔,但是他对刘孔的看法又改变了,之前刘孔赶回来提醒他不要罢免周子苏,他没有听,那个时候他还在迷雾中,现在拨开云雾见青天了,什么事情都变得明朗起来,谁是敌是友也可以分辨得清清楚楚了。
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一年前,马路上还见不到这么多的轿车,仅仅是一年,路上的车辆就躲了起来。说明了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但是经济发展也带来了一定制约,人对钱看得越来越重,然后就导致了很多价值观的扭曲,这也是一个国家,在面对经济腾飞中必须要承受的阵痛,钟立能够理解,他所能做的,不是解决这些阵痛,他没有那个能力,而 是尽自己所能,让一些阴暗的东西少一些,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历史开始走入1995年。
回望过去的一年,钟立经历了很多很多,有起有落,总的来说,是钟立成长的一年,更是学习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