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誓死不分

短腿叮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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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过被子将她裹住,她挣扎着说道“我不冷”

    却看见他阴沉的脸色后,乖乖的抱紧了被子,无辜的望着他说道“我冷”

    见他沉默不语,她缩成一团靠进了他怀里,直到那只手揽上她的肩,她才咧开嘴笑了。

    “幸好我们就要成婚了,不然真要一个月,那我定然赖在你这云罗殿走”

    她蹭了蹭他的肩膀,说道“无妨,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与常人无异”

    他紧紧的搂住她,那日的恐惧犹如悬在头顶的铡刀,只要他抬头看,便能记起。

    “孙医官说了,虽然眼下康健,但平日一定要注意不能受寒,否则一点小病都会要你了命”

    她点了点头,万分诚恳的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别总担心我,若将来你出征还能把我系腰带上不成”

    他却认真的说道“若我出征,定然拿根绳子将你拴在我身上”

    她忍不住带着嗔意捶打着他的胸口,说道“我是狗吗,还栓身上”

    冰凉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柔软的嘴唇,她惊愕的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眸。

    抱着怀里的人,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成婚与否,回宁城与否,只要有她在身边,无论在哪里,无论何种境地,他都不会再觉得人生无望灰败,她就是他一切的繁华与生机。

    “若若,曾经我也以为孤守边疆便是我的命,可万幸的是,能爱上你,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誓死不分”

    靠在他宽大的怀里,她有种久违的安逸感,似乎是回到海底缩在自己小小的蚌壳里,那么安心和快乐。

    她伸手攀上他的脖子,紧紧的盯着他“誓死不分”

    她闭上眼轻轻的吻住了他的唇,情意悄然在二人之间流转。

    她身上的被子从肩头滑落,他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身体替她抵挡着寒意。

    五感之内,尽是他的气息,仿佛有一把火恨不得将她烧透,像掉入了一片暖意盎然的大海里,心甘情愿为之沉沦。

    武烁脑子里仅存的理智让他停止了眼前即将失控的动作,刚起身,便看见她乌黑的头发犹如瀑布般铺在身后,纯真无辜的眸子皎洁如明月。

    光洁高贵的玉像,指引着他将自己拉入私欲的泥沼。

    理智如同碎裂的硝烟,带着浓烈的火焰荡然无存。

    爱意极尽之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对她说着,风起云止,永不负卿。

    那人的声音很熟悉,却又遥远。

    武烁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她沉稳的睡颜,他从未曾想过自己也有这么荒唐的一天,索性二人两日后便成婚了,谁也跑不掉,赖不了这笔帐。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小声说着“两日后见”

    她在梦中颇为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感觉自己浑身都快散架,连手指都不想动。

    他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笑的嘴角完全收不住。

    正午之时太阳出来了,前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空,宁昕梦穿着新制的冬衣,坐在云罗殿的石桌前喝着茶。

    等待许久,公主殿下才满脸未睡醒的出来。

    她刚坐下,宁昕梦便担忧的问道“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吗?”

    言蹊脑子里全是昨晚的逾矩,猛然被茶水呛住,咳的满脸通红。

    她着急的摆着手,眼泪都呛了出来,小春焦急的替她顺着背“殿下,您怎么今天一天都奇奇怪怪的”

    “我没事,你下去吧”

    宁昕梦将桌上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串由大大小小白粉色的贝壳串起来的风铃,她将它拎起来,清脆的声音宛如海浪就在不远处。

    见她满眼欣喜,宁昕梦笑道“我就知道殿下定然不爱那些金银俗物,那日见你特别喜爱那珊瑚,想来是对大海里的东西都不讨厌,你们要成婚,我也没什么好相赠的,便亲手做了这风铃给你,祝你们百年好合,福寿绵长”

    言蹊爱不释手的将它晃了晃,那声音比这世间任何琴瑟都要悦耳。

    “多谢郡主,我很喜欢!”

    她丝毫没有虚与委蛇之色,一字一句,皆为真诚,赤诚天真的模样,与宁昕梦记忆之中的那个人一摸一样。

    言蹊让人将东西收好,对她说道“郡主莫怪,我的确对海里的东西情有独钟,你送的两个礼物,比我这辈子收到的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她想起几个月前她刚到都城之时,还曾挑衅武烁,可以这段时日对她了解,言蹊觉得她是一个矜贵高傲之人,因当不屑于那些阴诡手段。

    “听母后说,我大婚后,你便要回宁城了”

    她轻笑着,美人犹如高岗清雪般洁白明亮,眸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所以今日不仅是来送礼,更是辞行,感谢殿下对我多般照拂,这冬衣很暖和”

    言蹊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宁城王府疑点重重,若按最坏的打算,定然已经通敌。

    即已通敌,又将宁昕梦送入都城,又是为何?

    有一个猜想在她脑海里慢慢浮现,只见她不动声色的笑道“郡主也看出来了,我特别喜欢海,等来年春暖花开了,我与武烁去宁城,届时还得叨扰你带我们游玩”

    她脸色一沉,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说道“殿下切记,武将军不可入宁城”

    言蹊皱眉问道“为何?”

    “殿下若想看海,宿州,黎城,青海,都可,唯独宁城,不可”

    她执着的追问道“为何不可?”

    “当年武伯父战死宁城,杀了南宿的瑾安王,他乃是南宿国主的亲弟弟,经此一战,他们讲武家唯一的血脉视做仇敌,若是武烁到了宁城,原本受战火纷扰的宁城恐怕会遭受南宿举全部兵力的袭击”

    言蹊猜对了,宁城王府,并不想让武烁回到宁城,但理由绝不止宁昕梦说的那些。

    她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问道“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何要让武烁杀了你?”

    意图被看破,宁昕梦心里并未慌张,反而嗤笑道“公主殿下这么冰雪聪明,何不自己猜猜”

    她离去后,言蹊久久不能平静,她将她送的风铃挂在墙上,无风亦不动。

    满脑子都是她离去前的那句话“山高水远,若我不幸死在归途,烦请殿下将我的骨灰送回宁城小渔村”

    她好像,视死如归。

    可她乃宁城郡主,一届柔弱女流,又怎会有人要杀她?

    言蹊心里仿佛被压下了一块巨石,后日便是大婚,好像越是临近心里的不安便越强烈。

    瑾启站在月下遥望着云罗殿,昨天清晨他看到了他从里面走出来,虽然他之前也住在里面,但这次是从她房间里出来的。

    白霜似的月光照的让他感觉到寒冷,从入都城起,他便一直将一人谨慎的藏于心间,只是她对自己似乎除了敬畏,再无其他。

    若她能像对武烁那样,对自己肆意的笑一笑,该有多好。

    一切的奢望终成空,无论以哪种身份,他都没有爱她的权利。

    他攥紧了手心,指甲狠狠的陷进肉里。

    他只有恨,淬毒的恨。

    心里唯有一个发狠疯狂的念头,不管她嫁给谁,有朝一日也会是他的妻子。

    暗卫恭敬的向他行礼,他冷声问道“都处理好了吗”

    “回小公子,明日一早,便会有人替她收尸”

    他轻轻的取下手里的玉戒,冷峻的轮廓眉眼要比玉泽还凉上几分,他将它递给暗卫,沉声道“明日让人送给公主殿下,作为大婚的贺礼”

    暗卫犹豫的接下,欲言又止的说道“可,可是这……”

    他抬眸,犹如寒刃般的眼神仿佛能将人穿透,暗卫便不敢再言。

    “这件事让其他人去办,我们现在启程回南宿”

    就算没有调动暗卫的符印,南宿暗卫也会只听他一人调遣。

    言蹊原本以为大婚前夜会睡不着,可不知为何,天还未黑,她便感到昏昏沉沉,躺下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她又一次出现在了银白色的汪洋之上,她无措的想着,难不成自己又要死了?

    “言蹊”

    她回头,那个与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又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怎么又出现了?”

    她轻笑道“我来恭贺你大婚之喜”

    伽阖心里难免一阵唏嘘,照此发展,她二人礼成估计悬,好像她每次成亲都未能圆满。

    言蹊疑惑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若是明日你与他礼成,梦境便结束了”

    忽然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这才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一点,梦境结束,便没有武烁了,只有云时。

    她问道“若是结束,是不是师父就要回来了?”

    “是”

    “那他呢”

    “他就是云时,只是他的人生也就戛然而止了,直白一点的说,他就死了”

    她的心颤了颤,若是世间没有他,那她在人间又有何意义。

    她的身影慢慢的淡去,唯有声音传来“你要自己选择,是醒来,还是让他在梦境里过完一生”

    她曾经那般祈盼着,师父能早一点醒来,梦境能快些破开,可如今经历那么多,她的心早已被千万种的羁绊拉扯住,让她如何舍得。

    言蹊坐在镜子前,妆娘用红色的胭脂将她的额间点出一朵精美的花钿,小春笑着帮她带上凤冠,中间那颗硕大明亮的红珠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