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原来如此

短腿叮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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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人哭的十分伤心,他竟生出了想要哄她的念头,甚至觉得只要她不再哭,要怎样都可以。

    就在他的即将要触碰到她之时,内心又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烦躁的转身,口不择言的怒道“无论你如何扮柔弱,装可怜,婚约废定了,不要妄图再拿性命来威胁我“

    他的初心不可乱,无人能阻挡他的脚步,亦无人能成为他的牵绊。

    想到波澜壮阔的大海,她再难回去,心里便愈发难过,无助的蹲在地上抱紧了自己。

    而后又胡乱的抹了抹眼泪,忽然间站了起来,眼里的鲜红都还未曾褪去,倔强的很。

    俗话说的好,不争包子争口气,在海底她大杀四方,从未有人敢这样欺负她,反正这婚他也是要去退的,她也就不必忍气吞声了,打架打不过,还能吵不过了?

    她瞪着他大声说道“你以为自己是金子做的吗,谁稀罕嫁给你,你那个什么破灵芝我也不要,我病死也跟你没有关系!”

    他的怒火一下子涌上了头顶,说道“不稀罕嫁给我?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躲在角落偷瞄我,不害臊!”

    她仰着头怒视着他,奈何自己比他矮太多,气势总是上不去。

    “我,我”

    她恼羞成怒的踩上了椅子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叉着腰辩驳道“你知道我是在看你?这般自作多情,究竟是谁不害臊!”

    他乍然间想起了那日,陛下只留了他与太傅在内殿议事,若不是在看他的话……

    赫然间他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摧毁了他的理智,大声呵道“不是在看我?那就是在看太傅大人喽,难怪我说要退婚你答应的如此爽快!原来是早就做好了枇杷别抱的打算!”

    言蹊从未和他这般蛮横无理之人吵过,吵的她头都有些昏,这个人简直比那只臭乌龟还要难缠。

    他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拎了下来,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腕,横眉怒眼的说“你不就是想和太傅大人双宿双栖吗,我偏不成全你们,这婚,我还就不退了”

    她好笑的说“要退的也是你,不退也是你,你究竟想怎样?”

    所有的怒火突然间偃旗息鼓,他落寞的松开她的手,低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而后便转身离去,徒留她一人烦躁苦闷。

    她气急败坏的朝他离去的方向喊道“你若是脑有疾就请医官给你瞧一瞧!”

    心乱如麻的武烁径直朝着宣德殿走去,若无人替他解答这反复无常的心绪,自己怕是要疯。

    王后似乎早有准备知道他会过来,早就备好了满桌的佳肴。

    “烁儿,我等你许久了”

    桌上都是他爱吃的菜,这世间也只有王后会这般记挂自己。

    他入座后,王后更是迫不及待的把菜夹入他碗里,又心疼的望着他说“北疆两年风霜,可真是苦了你”

    他笑道“沙场男儿,本应为国效力,王后不必心疼我,众将士与我都一样,甚至比我更艰难一些,为了子民康泰,那些都不算什么”

    王后慈爱的笑道“你此番回朝,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和陛下启奏”

    他梗住了喉,不知该如何启齿,支支吾吾的说道“本是有的”

    “那如今呢”

    “如今……”他低头戳着碗里的鸡腿,沉吟不语。

    王后心中自是顿悟了一切,轻声细语道“两年前,你忽然间求娶若若,你们都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我看的清楚,你对若若并无情意,如今你得胜凯旋,军中勋着,而若若性情怯懦,又爱多愁善感,你二人若是性情难以匹配,我自去向陛下请旨,解除你二人的婚约”

    他赶忙焦急道“不,不是那样的”

    心虚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只有在王后面前他才能像个孩子,才能没有任何遮掩的表露自己的心迹。

    “我只是最近变的有些奇怪,口是心非,并且好像心里的想法也是瞬息万变,而且好像很易怒”

    王后笑道“那是因为你没看清自己的内心,过往不在意的东西现下在意了,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他连忙摇了摇手说“没有的事”

    她笑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哎,跟陛下当年一样嘴硬,那你且自行去悟吧”

    他想了想,将对面那碟子桃花酥端了过来。

    “我就不叨扰王后了,我回去慢慢悟”

    被王后戳中心事的他仿佛仓皇而逃,只是手里还顺走了一盘点心,王后想着他貌似不喜甜食。

    小春匆忙赶回云罗殿,这太傅大人也没空闲,殿下哭成那般,也无人开解。

    就在进门时,一盘桃花酥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抬眼一瞧,正是那个把殿下气哭的武将军正悠哉的靠在墙上。

    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嘴脸,说着“别说是本将军给的,都是些吃剩的东西”

    小春触不及防的端着手里那盘被塞进来的点心,疑惑不解的看着武将军火速离开的背影。将军在宫里向来与人寡言少语,但好像这两回跟殿下倒是吵嘴话很多。

    言蹊裹着被子,若不是自己拖着这残躯弱体,定然要将那武烁揍的鼻青脸肿,小乌龟吵架都没他那么尖酸刻薄。

    只是那家伙打定了要退婚,自己又没沉住气哄他,想来成亲的难度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他今日说什么灵芝能治好她,若是真能让她恢复生龙活虎的样子,倒也是能一试。

    反正亲也要退了,灵芝不要白不要。

    她此时就是万分后悔,不该说出那句不要灵芝的话。

    一盘桃花酥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抬起头问道“师父呢”

    “太傅大人现下被政事绊住了”

    她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委屈可怜巴巴的将桃花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还是师父好,没空来安慰我还会给我带一盘点心,一点都不像那个死武烁,天天跟我吵架,讨厌死了”

    小春将已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反正武将军也不让说。

    几块桃花酥之后,她冷静了下来,定然不能轻易放弃,不然还要困在这里永生永世吗。

    她望向小春,清了清嗓子说道“小春,近来武烁总找我吵架,我觉得定然是我从前得罪他太狠了,他现下报复我”

    小春将她手里的盘子接下,笑道“殿下,您说笑了,从前您对武将军满是爱慕,在他面前您一直谨言慎行,从未像这般和他吵过嘴”

    她大概明白了,从前的初若若对他应当是一往情深,且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言语行事定然也是小心谨慎,唯恐他会厌恶自己。

    初若若还真是个苦命的人,心上人对她爱答不理也就罢了,偏身子还是一副残躯,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惨的公主。

    她又说道“从前是我蠢笨,本以为定亲了,他会待我宽厚一些,是我过于天真了”

    小春替她掖了掖被角,说道“殿下切莫伤神,当心身子”

    “无妨,这么多年我都没被他气死,不缺这一回”

    小春又道“现在可不一样,从前您身体康健,自是无妨”

    原来她这副身躯并不是天生如此,为何会突然间变得羸弱不堪,好像所有的关键,都和两年前有关,武烁说的挟恩以报,定然不是她去向王后说情让他上战场那么简单。

    究竟是什么恩,能让他放下桀骜和成见去向王上求亲,为何他又要用贺兰灵芝将初若若治好,才能提解除婚约,除非初若若的身体衰败,是因为他。

    她不动声色的叹气道“是啊,两年了,病反反复复的,让人好没生趣”

    小春傻愣愣的焦急道“殿下切莫说丧气话,我看武将军倒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您”

    她抬眼道“哦,怎么说?”

    小春凑近她,小声说道“两年前,武将军震怒,将那个下毒的婢女挖眼割耳毒哑了,做成人彘,据说至今都在城外的乱葬岗,将军临行前特吩咐了人,每隔三两日给她喂些吃食”

    瞬间背后爬上了森森的寒意,她往被窝里缩了缩,若是向她下毒,武烁又怎会震怒成那般,那毒定然是下给他自己的,初若若不过是个倒霉鬼。

    她知道师父虽然予她温柔和善,但他处罚弟子的手段,也是相当狠辣无情,这些她在海底都是有听说过的。

    如今颐哥哥见到失忆的师父,都小心翼翼不敢僭越,将那份敬畏镌刻进了骨子里。

    这样看来,武烁身上那份阴鸷狠辣,冷酷无情,倒是和师父一脉相承了。

    她的心莫名的十分消沉,弄懂了大概是因为初若若替他挡了毒,他才会满足她的心愿,但心底又万分抗拒,于是只能折中,找来灵芝治好她。

    灵芝不过是弥补罢了,依他的性子,是绝不会和自己拉拉扯扯,他和云时本就是一人,骨子里的淡漠和绝情就算变幻千重梦境,也不会改变。

    她大概是因为有了云时的偏心才一直忽略了他的冷漠,起初她掉落在引阙阁之时,面上覆着鲛纱,他对自己便是不理不睬。

    至于师父为何突然间待自己如此亲厚,这也是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但这几日她懂得一个道理。

    没有无缘由的好。

    桌上的烛火快要燃尽,她单薄的身子坐在书案前,心烦意乱的在纸上胡乱画着。

    不知怎么的,笔墨之下,尽是那讨人厌的眉眼。

    她烦躁的将画纸揉成一团,狠狠的丢在了地上,不知不觉,脚边已丢满了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