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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尘略微熟悉了一下自身暴涨的修为,一身气势也渐渐地有所回落。
在剑意横空之下,再借助于这身气势,未免就有些画蛇添足了。
半空中纵横交错的剑意盖压全场,玉鼎阁的一众元婴修士也变得唯唯诺诺。
剑修素来以强悍的攻击力和越级挑战的能力闻名于世。
谁也不认为,仅凭在场的这些元婴修士,就能抵挡住姜雨尘圆满境界的剑意。
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澹台静喟然一叹,对自己看走了眼感到不满。
修行界中,修士隐藏自己的修为境界再正常不过。
可身为一名曾经的大乘期修士,尚存着一身化神期的修为,她却在一名元婴期剑修身上阴沟里翻了船,着实让澹台静心中失落不已。
由于白色面纱遮面,她的这一份失落之态并不为人所知。
不过这也不能怪澹台静。
一方面,她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维误区。
另一方面,则是姜雨尘的被动天赋过于BUG。
谁又能想到,世上竟然还会有这般逆天的天赋?
各种因素综合之下,也就难免她会看走了眼。
另一边厢,三大宗门内部也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之中。
欧阳青百感交集之余,心情急迫地来到了右侧高台。
他急于与另外两人交换意见,达成共识。
而上官鸿和宇文术二人,也都是一脸的沉重之色。
太行山脉境内出了姜雨尘这么一个怪胎,完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一个应对不好,怕是祸端就在眼前。
不同于澹台静的失落,他们三人是彻头彻尾的感到了恐慌。
也只有那些无知者,才会在此时依然无所畏惧。
玉鼎阁在欧阳青的指挥下,顺利地拿下了甘道宗众人,算是初步稳住了自家阵脚。
下一步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给太一宗、给姜雨尘一个交待。
这一份交待的背后,必然是十分沉重的。
“二位,还请看在三家盟好的情面上,助我玉鼎阁一臂之力!”
欧阳青神情凝重地说完,又冲着两人行了一礼。
他并不奢望另外两家宗门出手相助,也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三家在场的六十余名元婴修士一齐出手,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
剑修的强大只在传闻之中,具体怎样并无人知晓。
牺牲些许利益就可以摆平的事儿,就无需用元婴修士的命去填。
每一名元婴修士,对各自宗门而言都是极为宝贵的财富。
“欧阳兄,这件事情太过棘手。”
上官鸿轻轻叹道。
“紫阳宗尽力而为。”
宇文术言简意赅地表了个态。
欧阳青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此刻,多言无益。
面对着这样一尊拥有化神战力的存在,可比面对一名化神期尊者更让人绝望。
事关太行山脉一些隐秘,三人对此事绝口不提。
他们三人无暇顾及身外事,思索着如何能够破局。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欧阳阁主,玉鼎阁这样越俎代庖不太好吧?”
姜雨尘似笑非笑地说着,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对他而言,杀戮并不是唯一的主旋律。
不战而屈人之兵,亦是最上乘的征战之道。
太行山脉境内本就是地广人稀,偏僻的无以复加。
行杀神之道,反不如行王八之道更为实惠。
“姜宗主,欧阳在此向您赔罪了!”
欧阳青深深一礼,态度上无可挑剔。
身为玉鼎阁阁主,他也算是能屈能伸。
无论过往如何风光无限,此刻都成了过眼云烟。
“哦?欧阳阁主这话,可把姜某搞糊涂了。”
姜雨尘轻轻一笑,对欧阳青的表态不置可否。
他索性佯作不知何事,给双方都留有余地。
“哎!玉鼎阁家门不幸,出了马四海这么个混账东西。不仅此前为非作歹得罪于您,还妄图颠倒是非黑白,利用玉鼎阁进行报复,实在是罪该万死!”
欧阳青重重一叹,神情颇为痛心疾首。
他将罪责全部推到了马四海的身上。
弃车保帅,也是他目前能做出的最佳选择。
“欧阳阁主言重了。区区马四海,本座可不曾放在心上。倒是玉鼎阁之威,令本座时常心忧不已啊!”
姜雨尘面色一沉,煞有其事地扯东扯西。
玉鼎阁想用一个马四海就揭过此事,未免想的也太便宜了些!
呵,以他方才的威势,哪里有惧怕玉鼎阁半分的样子?
“姜宗主,欧阳青不才,玉鼎阁愿与太一宗并列为四大宗门。”
欧阳青的眼神轻轻瞥了瞥上官鸿和宇文术,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这一番抢白,倒使得另两人膈应不已。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一宗必然就此腾飞。
玉鼎阁这时候抢先献了殷勤,又置天罗门和紫阳宗于何地?
两人哪怕很理解欧阳青的急切心理,也不由得心生怨怼。
说好的三大宗门同气连枝呢?
合着,天罗门和紫阳宗转手就被玉鼎阁给卖了?
不光是被卖了个白菜价,还得帮着对方数钱,委实过于憋屈!
“嗯,正合我意。却不知,天罗门和紫阳宗的意见如何?”
姜雨尘轻点颔首,转头问询着上官鸿和宇文术。
“天罗门素来与太一宗交好,自然是巴不得的!”
上官鸿哈哈一笑,很是热情地回复着姜雨尘。
“紫阳宗自无异议。”
宇文术差不多是捏着鼻子认下这档子事。
有别于天罗门的交好,玉鼎阁的恩怨纠纷,紫阳宗完全是夹心饼干。
“既然如此,本座就多谢三位的提携了!至于后续事宜,姜某素来是懒散惯了,还是让我二师弟杜纯负责详谈吧。”
姜雨尘露出了满意地笑容,绝口不提之前的恩怨情仇。
太一宗目前的盘子太小,盛不下过多的饭菜。
只要大家能够一致对外,他也没必要在这里与三大宗门计较太多。
论格局与魄力,姜雨尘自认并不输给谁。
“姜宗主放心,日后四大宗门同气连枝,玉鼎阁还要多仰仗于您!”
欧阳青马屁如潮,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骄傲。
上官鸿和宇文术也只得随声附和。
拎得清形势,才是长生久视之道。
修士这一生极为漫长,远不如市井凡人更有骨气。
生死,是高悬于每一名修士头上的致命利刃。
“嗯,那就麻烦三位了。”
姜雨尘云淡风轻地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三人眼前。
他也懒得再与这些人虚与委蛇。
这并不符合姜雨尘的一贯理念。
他从来都认为:做人要有做人的样子,成仙要有成仙的样子。
当然,要是欧阳青敢废话,他也不会惯着对方。
姜雨尘离去后,原地只剩下欧阳青、上官鸿和宇文术三人。
他们若有所思地望着姜雨尘离去的身影。
三人都是积年的老狐狸,自不会在这时再去自讨没趣。
“太行境内,要起风了啊!”
欧阳青怅然若失地说道。
“可惜,实在可惜。”
上官鸿苦涩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都怕个甚?人死卵朝天!”
宇文术爆了句粗口,眼神不善地盯着欧阳青。
紫阳宗这次算是被坑惨了!
“宇文老哥,这次是欧阳对不住你了!”
欧阳青连忙出言安抚着对方。
他心里有数,这时候只有三家合力,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度过此劫。
“哼!”
宇文术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欧阳青。
“三成,八分。”
上官鸿冷漠地看着欧阳青,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不出血是不可能的,怎么分担份额才是重中之重。
“同意!”
宇文术当即表态,附和着上官鸿的提议。
“别!二位,一成四的代价太高了些。”
欧阳青陪着笑脸,言辞间十分恳切。
“自作自受,怨得谁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上官鸿和宇文术异口同声,恨不得对玉鼎阁口诛笔伐。
要不是玉鼎阁和欧阳青一意孤行,事情何至于此?
无论如何,天罗门和紫阳宗都不会多付出一点的代价。
“二位,帮忙多分担一些如何?一成四的份额,足以让我玉鼎阁伤筋动骨了!”
欧阳青打落牙齿和血吞,央求着两人再帮上一把。
太行山脉的利益,本就是三方各拿三成,余下一成分配给其他宗门。
而今太一宗崛起,势必要从三大宗门的既得利益中,分得足够的份额。
让玉鼎阁独自承担一成四的份额,简直跟要了欧阳青的老命没什么区别。
就算他能够同意,玉鼎阁的其余高层也不会同意!
“哎!为今之计,还是先看看太一宗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上官鸿轻轻一叹,对各自的前景不甚看好。
宇文术也点了点头,认可了上官鸿的看法。
欧阳青闻言一愣,心中顿时不安起来。
平白让出这许多利益,怕是三大宗门内部也会再起波澜。
这其中尤以玉鼎阁为甚。
削减下去一成多的份额,又如何供养这许多的元婴修士?
三大宗门家大业大确实不假,可每家的消耗更是一个恐怖的天文数字。
要不是有祖训压制着一众元婴修士,便是这分配给其他宗门的一成份额,都要被扒下去几层皮。
“两位,联手之下可否一战?”
欧阳青强压心中不安,求教着上官鸿和宇文术。
仅凭玉鼎阁一家,此事决不可为。
但是三家联手,未尝不可一试。
上官鸿和宇文术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此时此刻,只要能保住自家的份额,就算牺牲掉一些元婴修士也不算什么。
集齐三家近百名元婴修士,再加上各自的底牌......
未尝不可一战!
况且,十年之约即将到来。
想到这里,三人相视一笑。
自以为谈话隐秘的三人,暗中各自在筹谋着。
他们完全不知道,不远处已经有人探知到了这一切。
澹台静的神识之强,在场无人能及。
也自然很轻松地“听到了”这一番对话。
她轻笑一声,一双美眸凝视着向自己走来的姜雨尘。
至于三大宗门的所谓计划,澹台静并不打算告知对方。
她觉得这点小事,姜雨尘完全能够自己应付。
作为暂时的合作伙伴,她也只需冷眼旁观就好。
过多地掺和进去,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可言。
“澹台仙子,这一出好戏看得可还满意?”
姜雨尘走至近前,面容和煦地笑道。
澹台静深深地看了姜雨尘一眼:“姜兄隐藏的极好,连小女子都被骗过去了。至于姜兄所说的这一出好戏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似乎语含不满,又似乎颇为期待。
“姜某无意如此,还请澹台仙子原谅则个!”
姜雨尘淡然一笑,将责任全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也不提对方的修为境界,仿佛完全忘却了一般。
澹台静摆在明面上的境界,就是妥妥地化神期尊者。
更别提她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高深境界有多吓人。
真要冒然提起,姜雨尘也很难做出合理的解释。
澹台静莞尔一笑:“哪里怪得了姜兄?小女子眼拙而已,才在姜兄面前贻笑大方。”
她这般自承眼拙,倒是让姜雨尘对其高看了三分。
“敢问澹台仙子,下一步有何打算?”
姜雨尘面容一肃,郑重其事地询问着。
眼下琐事已了,四方已平,也是时候谈一谈正经事了。
若说他之前还只是有所怀疑对方的目的,现在则是对此深信不疑了。
堂堂大乘期老祖,隐藏了身份修为来到此地。
呵呵,便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
姜雨尘也不愿与澹台静继续拐弯抹角下去。
“姜兄就真的对此间形势如此放心?”
澹台静惊疑不定地问道。
以她此前的判断,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嗯?”
姜雨尘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怎么,澹台仙子有事教我?”
他忽然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能让澹台静提醒自己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小事。
而在这太行山脉境内......
姜雨尘心中悚然一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澹台静。
白色面纱遮挡住了对方的面容,让他仿佛雾里看花一般。
澹台静静静地看着姜雨尘,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
对方若是连这都看不透,未免就让她太过失望了。
她完全忽略了姜雨尘的实际年纪。
不,是她根本就不清楚姜雨尘的底细。
“姜某修行至今不过二十余载,果然还是太稚嫩了。”
姜雨尘摇头苦笑。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这句话莫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什么!姜兄,你说你修行到现在,只用了二十余年时光?”
澹台静震惊不已,忙不迭地开口问道。
“呃...这...”
姜雨尘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方才只是有感而发,完全忘了对方并不是普通的化神尊者。
这时候与其错漏百出的编故事,不如假装深沉不予作答。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尽皆沉默。
良久,姜雨尘率先打破了沉默。
“姜某多谢澹台仙子提点。”
他边说边观察着对方的动静,生怕再继续追问下去难以收场。
这种事忽悠一下低级修士尚可,对眼前这等大能修士怕是无用。
一个不甚,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毕竟,能修行到大乘境界的修士,哪一个会是易于之辈?
“小女子唐突了,姜兄莫怪。”
澹台静吐气如兰,深深地看了姜雨尘一眼。
她很清楚,这般隐秘之事,对方不愿言明自有苦衷。
“是三大宗门要从中作梗吧?姜某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姜雨尘话锋一转,将话题带回了原点。
之所以不提望月宗,也是因为他心知肚明。
堂堂大乘期的修士,怎会怕了区区的一个望月宗呢?
既然不怕对方,自然也不用时时将之记挂在心上。
换而言之,在这里能让澹台静记挂于心的也只有自己。
再一联想方才的冲突,其中道理也是不言自明。
“好一个四大宗门,好一个缓兵之计,哼哼哼。”
姜雨尘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心中冷笑不已。
说来也怪他没有经验,这么轻易就上了对方的当。
要不是澹台静的及时提点,免不得会阴沟里翻船。
“澹台仙子,此行是否还有缓冲之期?”
姜雨尘思忖良久,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姜兄怕是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
澹台静轻轻摇头,断了对方的念想。
“看样子,姜某不得不大开杀戒了...”
姜雨尘喟然一叹,隐然间情绪有些低落。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姜兄过于妇人之仁。”
澹台静加重了语气,对姜雨尘的态度不以为然。
杀戮,本就是修行路上的主旋律。
似姜雨尘这般优柔寡断,搞不好难成大器。
想到这里,澹台静的心情也受到了些许影响。
“太行贫瘠,这许多元婴修士不该死在姜某的剑下。”
姜雨尘面色一正,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只是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些家伙哪怕是死,也要为自己、为太一宗争取到足够的利益!
真要是死在他的剑下,实在是便宜了这些家伙。
“这样好办,不过需要姜兄欠小女子一个人情。”
澹台静轻轻一笑,给出了一个姜雨尘无法拒绝的条件。
既然对方如此看重这些元婴修士,想必自有其道理。
她也不介意亲自出手,让对方欠下这个天大的人情。
姜雨尘闻言脸色一黑,久久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