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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注定被载入白夜国的史册。
大日御舆自升起光明开始,就有一圈日轮似的光晕不断扩散,所过之处,深海龙嗣仿佛察觉到了危险,像是普通走兽那样四散奔逃。
这时候的渊下还没有丘丘人,倒不如说,大陆上,并不存在丘丘人这个物种。
在日轮的探测下,海渊逐渐显露出了边界,东方、北方、南方,日轮的光晕都一扫而过,唯独在西方遇到了阻碍,像是撞上了某种墙壁。
上衫昭月的目光洞彻了大日御舆的墙壁,看到了那堵厚厚的墙壁隔开的溶洞,溶洞接连了海渊的龙骨花,龙骨花顶部,赫然是一处极其深邃的海渊。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家里蹲的上衫昭月也不守着大日御舆,他是行动派,有目标就直接动手。
惶惶日轮的光晕骤然收缩,大日御舆的光芒在此刻被掩盖,下一刻,一天贯通天际的光带直冲云霄,隐隐有龙吼声响起。
在白夜国的史册里记载,白夜神乘龙车出巡,其声猎猎,有光路贯通天际,神威浩荡,如日东临。
上衫昭月并不是乘龙出巡,他只是显出了龙族真身,偌大的白龙带着光热与阴影,席卷了天风,扇动着垂云之翼,浩浩荡荡地来到西方的石壁前。
这座石壁下是涛涛怒洋,水波涤荡,沧海的权能隐隐约约,那是龙神留下的余障。
上衫昭月并没有清理的打算,这些残余的力量会让被波及的龙蜥变得狂暴而强大,以理智换取力量,这在弱肉强食的海渊并不算糟糕。
尽管实测成年龙蜥拥有十二三岁人类孩童的智慧,不过龙蜥的智慧都用在如何捕猎上,它们并不会某天突发奇想在自己断金碎石的爪牙上套上指虎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纯白的龙稍稍远离了石壁,流淌着光焰的竖瞳里倒映出这座石壁的全貌。
石灰色的山崖陡峭,向上看不到头,像是抵着海渊的天一般,石壁上隐隐有巨石突起,如犬牙交错般不平。
这座石壁在这里沉默,可能有数百万年的时间,它就好比神话中的叹息之墙般坚不可摧。
天理选择它并不是没有原因,即便没有外力干涉,它也坚不可摧。
但上衫昭月并不在乎,他只明白,这道石壁的背后就是通往海渊外的溶洞。
祂冷漠的竖瞳里不留一丝温情,古奥森严的领域瞬间展开,像是透明的波纹般扩散,将大片海天都囊括其中。
珊瑚宫里,昏昏欲睡的奥罗巴斯陡然挺直了上半身,狭长的竖瞳里满是惊愕,“这么着急的吗,当场就动手?”
常夜灵庙,沉睡的古神甚至连形体都无法显现,不过祂本能地放宽了风的管制,于是渊下的风涌动得愈发剧烈,特别是西海岸接连被卷起的数道水龙卷,都象征着大洋屈服于神的脚下。
在上衫昭月鼓动膜翼的短短数个呼吸,大片云层移涌,雷电伴随着雨雪降临,大洋中也是波涛汹涌,接连发出涛声的水龙卷,赫然伴随着阵阵龙吟。
上衫昭月动手的时候,渊下的元素平衡瞬间被打破,七大元素争先恐后展露它们暴虐的一面,好在大日御舆的光辉在此时很好地抵御了异常天气的变化。
祭司们聚集在这座光热无穷的塔里,贡献自己的力量,帮渊下人平衡着紊乱的元素,就像是古早时抵御龙蜥那样,撑起结界。
怒目的白龙展开双翼,垂落的阴影在海面上覆压了百米不止,它的尾椎挺拔,双翼舒展,龙首高昂,整体犹如十字。
在它的下方金色云海翻滚,隐隐有霹雳乍现如游龙探爪,仿若藏着万道盛放的雷鸣,白龙怒吼一声,双翼席卷雨雪,裹挟着万丈雷光,它仿若积蓄到极限的怒雷般猛然坠落,云海瞬间被击穿,剧烈的冲击将云层排开豁然的空洞,耀眼的光降临,海面被映衬得灿烂一片。
“轰隆!”
轰然的巨响几乎劈开了渊下每个人的耳膜,碎石滚落,尘土逸散,爆炸引起的蘑菇云在海面上展现了奇观,刺眼的光像是升起了第二轮太阳。
奥罗巴斯隔空远望,耳边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它知道,上衫昭月成功了。
上衫昭月从来都不是在凿什么石壁,他是在正面对抗天理的封印,只有迅猛到神兵天降的攻击,才能令它连自我修复都做不到,直接崩解。
它错过了上衫昭月杀海渊龙神的场景,这次才算是看清了上衫昭月权柄的一角,天理的封印,也不过是找到了,直接蛮力凿开。
奥罗巴斯仿佛看到了自己断尾的那天,此时的它还不知道,自己后来会被雷之神直接一刀,连同岛屿劈成两截。
当日轮的光芒涨落,海天间的异象纷纷止息的时候,比螺梦门就知道,神归来了。
他马上叫停了劳苦的祭司们,接着直接匆匆地前往大日御舆顶层。
顶层是露天的,唯有支撑着楼层的三角方向,各有一个房间,神通常会在其中一间,这次罕见地,祂在浮台的边沿,了望着白夜国。
“那都是您的疆土,神。”比螺梦门来到神的身边,谦卑地行礼。
上衫昭月此时并没有包裹在光里,他露出一副少年的面孔,披着白袍,很想是一个俊秀的青年神官。
但比螺梦门依旧毕恭毕敬,就算样貌一样,气质是不一样的,神的气质太出尘了,他坐在浮台边,世界的光亮都仿佛变得充盈,若有若无的威严环绕,如渊似狱。
“昭告国民,就说我贯通了通往地表的路,届时会带着一部分人先登上地表,有意向的可以报名。”
神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了浮台边沿。
比螺梦门早已习惯了祂屏退自己,这次主动消失倒是不多见,他依旧在原地保持垂首的动作,知道那股威压彻底隐没了才动弹。
“原来,白夜国真的,只是浮世一隅……”他的表情唏嘘,此时的他已经是个俊朗的青年,数年时间眨眼而过,他这个首位长大的太阳之子,依旧记得少时的梦想与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