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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矿洞,哐当哐当的车轨声反复回响。
“小朱,你能看到前面的车么?”
借着微弱的矿车灯,眯眼使劲往前瞧的冯老头,双手抓着矿车边缘,不等他回答便骂道:“两个小鳖崽子,居然敢抢跑,不行,这破车速度太慢了,还得再快点儿才行。”
看他探出半个身子,害怕他掉下去的朱田,紧张的伸长手臂虚拦在他旁边。
“冯伯,你小心点儿。”
冯启山一把扒开他碍事的手,抓住旁边的长柄车控把手,毫不在意道:“哎呀,放心,我不是你们家楼下跳广场舞的老头,没有骨质疏松腰酸腿软,不用你悉心照顾。”
说着往上一拉把手,将车速档位又调高了一档,总共四档的矿车,现在已经调到第三档了。
提速后的矿车,明显速度更快了,迎面而来的风变得强劲,让人微微有些眯眼。
但就算如此,前面比他们先出发的矿车依旧没有露面,往前追了一段路后,就在冯老头想着再次提速全力冲刺时,前方出现了四个红色亮点。
“那是什么?”冯启山侧头问道,因为风声,不由提高了音量。
朱田伸长脖子,不确定道:“好像是四个路灯。”
很快,令他们疑惑的灯光出现在近前,四盏红色指示灯——正对四个分叉的矿洞。
蹲在矿车中,紧紧抓着车子两边的朱田,倾身往前大声问道:“冯伯,有四个矿洞,咱们进哪一个啊?”
这是个四选一的难题,冯启山看着前方黑黢黢的洞口,没有说话。
片刻后,感觉到车速慢慢降下来,朱田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车控把手已经被冯伯摁下了,现在重新恢复成了一档。
“冯伯,现在怎么办?”
额前头发被吹得立起来的小伙子,有些焦急的看着眼前的矿洞,作为选择困难症患者,他真的最怕遇到这种情况,总觉得选错了的话,前方会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冯启山也有些为难,这地方是那些家伙的地盘,他们对这里面肯定了如指掌。
难怪他们之前那么淡定的让选矿车,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因为不论矿车先进还是后进,他们肯定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的通道,所以丝毫不慌。
来不及多想,他们的矿车离分轨的位置越来越近,就在冯启山紧皱着眉头,准备小王八羔子点到谁就选谁时,凝重的神色突然一滞。
来回盯着矿洞和冯伯的朱田,只见面前的人突然抬起脸,晃动着脑袋,鼻翼耸动,像是在空气中嗅闻些什么。
“怎么了,冯伯?”朱田有些不解。
冯启山没做声,而是继续扩张着鼻翼,黑皮干瘦的老头活像个出洞的鼹鼠一般。
见他这样,朱田也没忍住往周围的空气闻了闻,除了阴暗的潮湿味儿,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且看着矿车离分叉口越来越近,紧握着变向把手的朱田,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冯伯,马上就要分道了,怎么办,咱们选哪条路?”
这回,嗅闻个不停的老头儿终于给了他反应,抬手一指,“——走这条路。”
不做怀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朱田立马操纵着转盘将矿车变道,扭转了方向,朝着左边第二个矿洞徐徐驶去。
看着矿车步上正轨,刚松了一口气的朱田还没将这口气舒完,旁边的冯伯突然开口,“小朱啊,等会儿你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嗯???
一脸莫名的朱田转头看着他不知所以,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矿洞。
“冯、冯伯,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么?”
再次双手紧抓矿车两边的小伙子,后背紧靠着矿车,像是在抗拒进入矿洞一般。
然而冯启山并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将旁边的车控把手猛地直接拉到四档!
骤然提速的矿车,稍微颠簸了一下,一同颠簸的还有朱田那颗狂跳的心。
他没有问为什么突然要提速,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冯伯,毕竟他肯定不会坑自己人。
朱田坚定着这个想法,直到空气中出现一股奇怪的味道。
浓烈的腐臭味,出现得猝不及防,随着迎面而来的劲风,一个劲儿的直往鼻腔中狂灌。
紧皱着眉头的朱田,因为这熏人欲呕的味道,不得不松开一只手捂紧口鼻,却看到前面的冯伯面色如常,丝毫不受到半分影响,只是盯着前方的视线无比专注。
“不愧是闯荡过里世界的前辈,这心理素质果然很强!”
因为他的淡定,心里升起的敬佩还没持续几秒,旁边突然扑过来的黑影,便将朱田的心思瞬间扑没了。
“啊——!”
一闪而过的黑影,与矿车擦肩而过,虽然没有看清,但朱田却无比肯定那东西是真的!
“冯、冯伯,刚才——”扭头望着后方的朱田神色怔然。
后方的矿道一片漆黑,已经什么都看不到,刚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听见耳边响起冯伯中气十足的呵声,“——坐好!来了!”
什么来了?
朱田愣愣地回过头,被微弱矿灯照射到的地方,一张张发霉发烂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轨道两侧是纵深的长坡,而顺着坡道往上爬的东西,正抬着头,仰着腐烂的脸,望着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的矿车。
面前的一幕像是昏暗电影院正在上演的恐怖电影——残肢断腿的尸体在蠕动挣扎,发出哧哧的嘶叫声,纵使皮肉溃烂,污黑的脓血肆意横流,他们依旧瞪着白色充血的眼珠,锲而不舍的伸长手臂,往活人出现的方向攀爬。
急速驶离的矿车,不时出现咔嚓咔嚓碾断骨头肢体的声音,纵使如此,试图爬上车的尸体并没有因此停下。
“不行,这样下去,他们会爬上轨道,可能会翻车,小朱,小朱——!”
接连叫了几声,没听到回音的冯启山转过头,就看到后面那小子,已经彻底被吓傻了。
双眼呆滞的朱田像是这才听到他的叫声,艰难地转动眼珠,茫然的抬眼望着他。
看他这副被吓呆的模样,冯启山没说什么,扭过身,干瘦的双手用力捧着他的脸,摇了摇大声道:“等会儿要是他们爬上来,我会把他们赶下去,你来控制矿车,注意前方轨道变道。”
直直与他对视的小伙儿,像是失了魂一般,冯启山见状,毫不客气地双手用力在他脸上合掌一拍!
啪地一声,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的朱田,浑身一激灵,这回彻底清醒过来。
“听清楚了么,这些尸体我来处理,你小子看好车子就行,放心,玩尸体我可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