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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女子的挣扎,她脖子上又多了两道血痕。
“姐!你别乱动!”麻衣女孩喝道,她的声音虽然稚嫩,可是语气却有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你放心,这个真的是解药,你吃下之后,浑身的酸软无力就消失了。”麻衣女孩在朴萝的控制下,伸出手把瓷瓶递给了白乞儿。
白乞儿用牙齿咬开,一股脑倒进了嘴里。
不一会儿。
“好了。”白乞儿用力的推开了红衣女子。
朴萝也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放开了对麻衣女孩的钳制,头一回把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她甚至都不知道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自己有没有信心砍下这一刀。
“你的戒指不错。”麻衣女孩突然对朴萝说了一句。
红衣女子拉起麻衣女孩的手走到一边去,全程对白乞儿和朴萝怒目而视,更多的是对着白乞儿,如果目光可以吃人,那只怕白乞儿早就尸骨无存了。
回到地方,兔子已经凉掉了,朴萝叹气,就只为了这只兔子啊……她把凉掉的兔子重新拿回火上烤了烤。
原本已经酥脆滴油了的酥皮,再经火一烤,热乎是热乎了,只是也有些焦黑了。嚼在口中有淡淡的苦味。
白乞儿瞥了一眼那对姐妹,只觉得像是路遇了疯狗,也不愿意多做停留了,吃完烤兔子,就收拾了行囊,和朴萝再次上路了。
把温泉池水留给了姐妹二人。
“神气什么!我呸!”那红衣女子在二人身后暗骂道,声音刚好是能叫二人隐约听到的大小。
“姐!”那麻衣女孩无奈的喝止。
·
在白乞儿和朴萝走后。
那姐姐和妹妹二人在原地好好的歇息了一会儿。
见四下无人了,那红衣女子便也出去寻找些野味,之前是担心妹妹独自一人同陌生人在一起不安全,才想要买他们的兔子,谁想到他们不识抬举,真是气都气死了。
风呼呼的刮着,雪也一刻不见小的下着,眼看已经下了一整天了。
红衣女子担心妹妹的身子,便选择在这边安营扎寨下来,等雪停了再走,反正她们也不着急赶路,便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雪也还没停,下了一夜,似乎把大地上的余温都给浇的熄灭了,雪终于积少成多的可以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点燃的篝火也已经熄灭了,原来的干树枝浸了雪水,不大好引燃了。
那妹妹身上裹了很多层的衣服,在帐篷里瑟瑟发抖。
姐姐在外面忙活了白天,还是叹气的放下了树枝,她撩起了帐篷,“小妹,这火只怕难烧了。”
“不碍事的,姐,我不冷。”那妹妹说道,声音都是颤抖的。
姐姐无奈的走了进来,用手搓着妹妹冰凉凉的小手,“走,我们去池子里泡一泡吧,一定很暖和的。”
“姐,不好吧?这是在外头的,万一有人过来……”
“哎呀,不会的!”那红衣女子直接把小女孩从地上给拉扯了起来,“我耳朵好使的很,若是有人来我们提前出来便好了,你还信不过姐姐我吗?”
“信得过,可是……”妹妹还是犹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姐姐一层一层的给扒了下来,“你看你,都冻成什么样了,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你放心,这寒天冻地的,我们的觉得冷,这南州的人呀,恨不得都窝在被窝里呢,哪肯出来。”
“可是行路人……”
“嗨,若是不小心被谁看到了,我就把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姐!”
“好啦好啦,若是遇到好看的就不挖,咱们给抢回去做人夫。”
说话间,两个人身上只留了一件单衣,妹妹不下水也不行了,况且……那热气腾腾的温泉池也确实诱人的很。
两个下了水,便舒服的发出一声感叹,温泉池在凛冽的雪下也散发着温暖的温度,比身上还要热一些,下半身在稍稍有些烫的水中,上半身呼吸着新鲜的冷风,十分的舒服又提神。
就连不拘言笑的妹妹也开玩笑起来,“可是若遇到打不过的哥哥,姐姐也没办法呀。”
“好呀,你敢取笑我。”姐姐撩起水朝妹妹泼去。
姐妹两个人便在温泉池水中嬉笑打闹在一起。
如银铃一般的笑声传了很远,在银装素裹的山林间回荡。
突然,一个犹如鬼魅一般的声影在山林里迅速的移动,那影子没有骑马,却有着比马还要快的速度。
不多时,便来到了姐妹两人泡着的温泉池水不远处,站在树边,抱拳冷冷的看着她们。
那姐姐似乎突然惊觉,朝那边瞄了一眼。
那黑影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而是直勾勾的打量着二人。
“什么人!”姐姐大喝了一声。
妹妹往水里沉了沉,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姐姐从水中腾飞而起,落在了地上,瞬间用红衣套在了身上。她的脸蛋也因为泡久了池水有些红彤彤的。她长长的头发还没有干,滴滴答答的流着水。
红衣很快便也被浸的半湿了。
她从地上拾起软鞭,面朝那黑衣人的方向怒视着。
那黑影没有搭话,而是瞬间袭上前来,那速度极快,红衣女子的鞭子刚刚起势,便被人绕道了身后。
那黑影在她的脖颈和手臂等处都摸了一遍,便又站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混账!”红衣女子被对方的速度惊到了,可是对方的动作却更叫她愤怒!竟然……竟然话也不讲,就做出这等轻浮的样子,有惊,有怒,更有怕,她怕如果她不能制止这个黑衣人,今日,她和妹妹两人……
都怪她,都怪她太大意了,刚刚还在池水中笑闹,这才没有注意到有人前来。
她一边抱有侥幸的心里,刚刚大概是她没有料到这黑衣人突然的动作,如果真的打起来,她也未必会输呢?不,就算她打不赢,只要这人抓住了她的软鞭……
“啊!”红衣女子突然一声惊叫,握着鞭子的手却突然一颤,不受控制的松开了鞭子。
她又惊又怒的捂着手,死死的盯着黑衣人的动作。
不成,打不过!她心下一片冰凉。
那黑衣人却没有再伤害她的意思,而是缓缓的把自己的兜帽摘了下来。
红衣女子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女人,看到了她姐妹二人洗澡自然也不算猥亵了,也不用担心妹妹被此人占了便宜了,她心中的怒火逐渐的熄灭了,只剩下敬畏和戒备,她说:“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女人开口了,她声音冷冰冰的,比这落下的雪花还要冷,“有没有看到一个这样高的男子,大概十七八岁,会武,脖颈和手臂处有划痕。”
她语气透露着寒意,似乎只要红衣女子说一句没见到,便会像捏死小蚂蚁一样捏死她们姐妹俩,红衣女子有些惧怕的想到。
等等,这个描述怎么那么像刚刚那个小气的男人?脖子上的划痕……脖子上的划痕……有了,她想起来了,那个男子脖子上确实有浅浅的红痕,已经结痂了,恐怕不日便会愈合了。这两个人是仇家了?
妹妹把身子又往池水里沉了沉,她蹙着眉头,竖起耳朵听着二人的对话,几乎这个黑衣女人一开口,她便联想到了之前那两人,姐姐不会……
“我见到了。”红衣女子点头。
“真的?在哪里?”那黑衣人语气急促,眼睛通红的盯着红衣女子。
“昨日他还在那里歇息呢。”红衣女子指了指白乞儿和朴萝烤肉的地方,“他使一柄长剑,有两匹马,身边还有一个他唤做弟弟的人。”
“果然……”那黑衣人喃喃道,说罢,便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雪林里头,看不见人影了。
红衣女子突然捂着手腕,委顿在地,大声喘着粗气,这后怕的感觉一瞬间就涌了上来。
“姐!”那小女孩也赶紧从池子里爬出来,上前把姐姐从雪地上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小妹,我们走。”红衣女子头一次露出了惶惶的神色,“这中原之地,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姐,那人不会去而复返的,你浑身都冷的厉害。”妹妹反倒拉着姐姐往温泉池子中去了。
两人再次坐在了池子里,妹妹还是一身单衣,姐姐的红衣反正已经湿了,就穿着泡进来了,宽大的衣袖在水中漫开,像是盛开的红色花朵。
姐姐蹙着眉,很久都没有说话。
妹妹本就话不多,她在池子里小步的游着,倒是悠然。
“唉……”那红衣女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姐?”妹妹不解的问道。
“那男子同我的本事差不多,若是被那个黑衣人追到,怕是凶多吉少了。”红衣女子幽幽的叹息。
“姐,你这是在担心他吗?你不是讨厌他吗?”妹妹惊异的问道。
“我,我是讨厌他,可是没有到想他死的地步。”
“那就不要把他们的方向告诉那女人啊。”
红衣女子摇头,“不成,那人武艺极高,我若稍有犹豫,说谎被她瞧出来了,我们两个就危险了。”
“唔,还是我们两个重要,这本就无可厚非。”
“只是,这心里头,有些过意不去……”红衣女子叹气,再也没有了泡池子的性质。
刚好雪也停了。
两人把身上的寒意洗去之后,匆匆擦干了身体,便也赶路去了。
这边朴萝和白乞儿已经来到了慎冲县,再往前,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走左边,那里是连绵的群山和潭水,还有一条是右边,穿过慎冲县到达朗州、安乡,一路往南,走的都是官道、大镇,快马下去,十余日便可出了南越王的属地,到达广平王的封地了。
可是白乞儿不敢冒险,他宁愿花两倍的时间,走一条崎岖难行的路,也不愿意走那看似一马平川,实则危机四伏的大路。
“朴萝,你看看这两边,我们该走哪一边?”
“好的,白乞儿哥,”朴萝努力的瞪大了眼睛,嘴上叨咕着,“细细看便什么都没有了,粗略看去,两边都灰蒙蒙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大约都不好走吧。”
“还是你来决定吧。”朴萝最终说道。
“好,那我们还是进山。”白乞儿没有犹豫,如今他们身上的物资储备充足,连镇子也不用进了,直接进山。
正是因为一路避着人,那女人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四五天后了。她正是当时把白乞儿逼到绝境的帝姬,在确认了自己儿子的身份之后,白乞儿的存在便是她儿子最大的绊脚石!
不论是将功赎罪,还是为儿子的前程考虑,她必须、务必,亲手除掉那个从她手中溜走的小畜生。
此时白乞儿和朴萝已经翻过了第一座山了,树叶子掉光了之后,山里可以望的很远,而且蛇虫八角之类的也都很少见,这路比春夏要好走了许多。
此时两人正在一处寒潭边上歇息。
“朴萝,你怎么了?”白乞儿见朴萝不住的四处打量,似乎很不安心的样子,便问道。
“白乞儿哥,我觉得这寒潭周围四处萧杀,很是不祥,不若我们再往里头走走吧。”
“好。”白乞儿匆匆装了些水,便拉着朴萝离开了寒潭,两人又在日落前爬到了另一处山巅。
“这山朝下走有三条路,你能看出什么吗?”
“走这条!”这次朴萝倒是没有模棱两可,也没有谦虚,指着最右边的一条,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白乞儿对朴萝的话言听计从。
朴萝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白乞儿哥,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白乞儿摇摇头,“不管哪条路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方向是朝着南边,总能走出去。尽人事,听天命。我来尽人事就好,天命就劳烦你去感知了。”
朴萝见他信任,心中感动,说道:“我也不知为何,自打进了这山中,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只有这一条路,略透着些绿意,便选了这里。”
朴萝说罢叹气,“也不知是不是瞪了太久眼睛,眼睛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