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滴血

焦糖色小黑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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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乞儿见其中一个侍卫拿着一柄小刀过来略微有些紧张,挡在了朴萝面前。

    朴萝轻轻咳嗽了一声,说:“白侍卫,你退下吧,我自有分寸。”白乞儿此举似有些僭越,朴萝提醒他,防止穿了帮了,可是这语气也没什么份量就是了,倒像是商量。

    他们三人填写姓名的时候也填了本名,朴萝,白乞儿和白荷。朴萝解释的出逃是走失了,白乞儿和白荷都是外祖家中找过来的家臣,左右外祖家的人也都被遣散了,根本无证可考。

    因为朴萝的提醒,白乞儿冷着脸又退到了朴萝身后。

    朴萝乖乖的把手伸了过去。

    那人似乎很熟练,只在手指尖轻轻一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刚好挤出了两三滴血,伤口便挤不出多余的了,很快便愈合,只剩下一个小红点了。

    竟然把一柄小刀用出了比针还要细的感觉,颇为神奇。

    见状,白乞儿就没有动作,尽职尽责的站在朴萝的身后。

    白荷一直低着头,她不敢叫自己明显心虚的表情流露出来,如果不是有长裙,她的腿抖的样子都会被人瞧见了。她害怕自己被这两个人给坑害了性命,再一次后悔自己怎么落到了他俩手上……那有权有势的官老爷,那风流倜傥的小少爷……呜呜,她今日有可能就因为冒充候府的人给打了板子、发配边疆了。

    那侍卫把盛有朴萝鲜血的瓷碟拿去了给那位官员,那位官员小心的用银针沾了一点,滴在了那青石光滑的表面。

    然后用用另外一枚银针取了化了据说是南武侯干涸血的水,也滴了一滴在青石板上。

    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两滴血液,包括站岗的侍卫,似乎眼神也有意无意的往青石上头瞟去。

    半晌,那两滴血液也没有任何变化。

    朴萝觉得有些热,头上有些冒汗。

    她十分紧张,脑子里头的想法也十分杂乱,一遍想着这南州人的神奇术法是不是假的,想那毒妇用蛊不也是这边来的,可见应该是有些门道的。

    一边胡思乱想母亲当年怀她的时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会不会她根本不是父亲的娃……虽然这么想有些大逆不道,可是,可是这什么滴血石并没有什么变化呀。

    白乞儿捏了捏朴萝的手臂,示意她不要紧张。

    那官员倒是不着急,还在一旁泡起了茶,用茶的盖碗轻轻的磕着茶杯边沿,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他轻轻的嗦了一口茶水,似乎有些烫,又放下了,竟还安慰朴萝说:“你若是真的不必心焦,毕竟血是十多年前的了,慢一点也是有的。”

    “哎,这就有了!”上一句话话音还未落,那青石板上的两滴血液竟真的起了神奇的变化。

    明明没有任何的外力,两滴血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般,缓缓的往一块凑去,最后藕断丝连的化作了一滴。

    “果然,果然,”那官员吹了吹茶水,对着朴萝有了些笑模样:“其实我看小姐的仪态举止就是像的,虽然瘦弱了些,可是弱柳扶风、仪态端庄,果然我识人的眼光不错。”

    “大人过奖了。”朴萝小声道,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来人啊,引侯府小姐去内院去歇息,等候五日之后的渡船。”

    “是。”那官员手下的一个人毕恭毕敬的凑到了朴萝面前,行了大礼,然后便要引他们出去。

    朴萝目光扫到,那官员又小心的把她父亲的血迹又收了起来,她刚刚的血迹,剩余的那些,也被同父亲的血迹一样,小心的封存了起来。

    “大人,”朴萝突然问道:“请问这滴血石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如此神奇?”

    “呵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是因为我们王爷德高望重,有百姓得了宝贝,自然要来献给王爷了。”那官员朝着南边的方向遥遥握拳行礼,以示对王爷的尊敬。

    “至于具体是如何被发现的,这我倒是不知了。”那官员对朴萝倒是很和蔼,知无不言,“王爷得了此物,原也没有什么大用,在府里的小殿下们身上用了一圈儿,都没有什么稀奇的,呵呵,王爷跟王妃恩爱,府里的其他侧妃夫人等也都是一等一的老实人,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了。”

    “只不过,王爷手底下的官员倒是时而来求宝石,只因为怀疑家中的血脉。”那官员一改刚刚严肃的样子,对着朴萝挤眉弄眼的,“后来这个事情也成了我们南越的一件乐事,大家都喜欢讨论谁家的儿子不是他的,谁家的女人给他带了绿帽子。”

    朴萝一边点头,一边“嗯嗯”的附和,像是一个认真倾听的女孩一般,让人很有讲述下去的欲望。

    那官员捋着胡须接着感慨道:“后来为了方便百姓,如果能缴纳足够的钱财,也可以来使用此石,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叫我们找到了七皇子的踪迹啊。”

    来了!朴萝就想听这个!她连忙接话道:“请问是如何找到的?”

    “得了王爷宝石之时,大概是三十年前左右,自打那以后,我们王爷就设立了一个存储血迹的小观,反正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也废不了多少工夫,关键时候,还有大用不是?”官员意指朴萝。

    朴萝忙不迭的点头。

    “大约二十余年前吧……”官员似乎陷入了回忆,“就是当今圣上登基那会儿,来京的路上,发生了惨案,二王子就是那个时候变成瘸子的……”

    似乎觉得不该对当时的事情多做置喙,官员匆匆带过,“总之,在医治上头,我们的南越也是有些独门的手艺的,就被拉去进宫了。我们府里的太医也就顺手带了些血样回来,都是老习惯了,改不了。”

    这时,一个侍从匆匆赶紧来,对着那官员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那官员才恍然,“小姐,你先去歇息吧,我们过后再聊,我一不小心没注意时间,这后头还有人在等着呢。”

    “是,耽误大人正事了,真不好意思。”朴萝连忙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改日聊,改日聊。”那官员连忙摆手。

    朴萝三人便被带走了。

    白荷全程都在控制自己,一开始是控制自己不要颤抖,后来是控制自己不要张大嘴巴。事情太过波折,直接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她忍不住的上下打量朴萝,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朴萝真的是侯府小姐,还是她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段给欺瞒了过去……

    南越同白荷的家乡隔着浩水,南越王又是那边儿的土皇帝,虽然同在一州,实则像是相隔很远似的,来这边儿的人也不多,倒是没听过什么滴血石的了,只不过那官员说的煞有介事,应该,应该是真的了。白荷只觉得自己瞎了眼,竟没看出这个小泥猴子,竟真的是那么尊贵的身份。

    不,不如说,身份尊贵的小姐也就那样!换她来她也成!

    三人被换过来的居所比之前的逼仄小院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外有侍卫,内有婢女。

    因为他们人少,就更显得空旷宽裕了。

    白乞儿被单独安排在了外头住,因为白荷是贴身侍女的身份,倒是跟朴萝住在了一块儿。

    到了里头,两人先被引到了一处私汤温泉,里头撒了香香的花瓣等物,朴萝竟难得的好好洗了个澡。

    白荷自己却连洗澡都顾不上了,就贴着朴萝不住的问。

    “你真的是侯府小姐?你真的是侯府小姐?”看样子,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朴萝苦笑,“身份是真的,不过现在也算不得了,毕竟是逃出来了。”

    因为有侍女进来给朴萝更衣擦身,白荷就在一旁焦急等待也不好问话。

    两人用过晚膳,到了睡觉的时间。

    白荷又借着两人关系亲近,凑到了朴萝的床前。

    “小、小姐。”她有些结巴的唤道。

    朴萝也没什么睡意,便点了一盏灯,说道:“你不必这样称呼我,人后,你可以唤我朴萝,嗯……或者青萝也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青小哥也行。”朴萝打趣道。

    “这,这哪成……”白荷难得的拘谨起来。

    朴萝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床边,温柔的说道:“成的,之前的时候也同你说了,不是要买下你做什么的,就当是交了一个朋友。”

    白荷好奇:“你当初说,我像你的一个故人,是谁?”

    朴萝张口想说乙四三,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下意识的咽了回去,那毕竟是个禁忌,眼前的女孩若是不小心说漏嘴了,叫鼠盟的人得知了,也可能有杀身之祸。

    便含糊道:“是你眼角的泪痣,有些像我的一个朋友罢了。”

    白荷将信将疑,有心追问,可能又觉得身份有别,便也没有刨根问底。她对朴萝的态度,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了后来的有些愧疚和对白乞儿的畏惧,到现在的觉得尊贵觉得好奇,期间差异太过,倒是朴萝待她始终如一。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侯府呢?”白荷又问道。

    这个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朴萝心想,便简略的把母亲、那毒妇还有父亲的事儿说了一遍,除了没有提母亲的病和巫蛊之术,剩下的也都差不离。

    这叫白荷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很是心满意足。

    两人秉烛夜谈到很晚,将将到丑时才入睡。

    第二日,白乞儿一脸严肃的前来,假意汇报,屏退左右,实则严厉的批评了二人,“你们这样子不行!会叫我们有暴露的风险。”

    “怎么了?”朴萝一脸的疑惑。

    白乞儿指着白荷:“主要是她,你瞧瞧,哪里有家生子的样子?若是叫人有了怀疑,说不定要查我们三人的身世,倒时说不定会有不安全。”

    朴萝也凛然,白乞儿的真实身份确有风险,不能让人得知。

    白荷不甘心的小声咕哝,“我怎么了?”

    “你以为那些侍女都是来服侍你们的?她们实则是监视,我们三人的一举一动,她们都是会去汇报的。”白乞儿冷声道。

    “早上我听她们小声议论你们两个,主不主仆不仆的,你这个侍女,连端茶倒水这等小事都做不好,还上桌同主人一起吃饭、沐浴,夜晚进入主卧,两人凑在床上秉烛夜谈?”

    白乞儿每说一桩,白荷的脸便红了一些。

    朴萝连忙帮她说话:“是我叫她如此的。”

    “这样不行。”白乞儿难得对朴萝也没有顺从,他皱着眉,说道:“你必须即时学会一切丫鬟的礼仪技艺,规矩行事。”

    白荷梗着脖子道:“我,我即使想学,也不是这么快的,我是正经人家的小姐,从来没有做过丫鬟!”

    “你家丫鬟的样子你不会学?”白乞儿冷冷地说。

    “我……我家请不起丫鬟……”白荷臊的不行,可是也只得说道。

    白乞儿皱眉,来回踱步。

    朴萝同白荷对视一眼,尽皆无奈,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若这样,”白乞儿突然道:“你们二人身份互换。”

    “什么?”朴萝和白荷都惊讶问道。

    白乞儿说:“我这有两张面具,只要带上了就可以变作她人的模样。”说着把猫赠与的两张面具拿了出来。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其中有一张刚好是朴萝的模样,还有一张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女。

    “这……只怕不妥吧……”朴萝下意识的说道,只是哪里不妥,她也说不出来。

    “有何不妥?”白乞儿冷哼道:“你在侯府长大,自然知道丫鬟该做什么,她不也擅长做小姐么?”白乞儿这样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或者说,是为朴萝考量。暴露了身份毕竟有风险,如果可以找人做个“替身”,到时候无论是想逃跑还是怎样都方便了许多。

    想来,这南越王肯引渡他们过去,必然是觉得她们是“有用之人”,既然是“有用之人”,可能未必肯轻易放他们走了,他们虽然本就是想去寻七皇子的,可是在一切没有确定之前,还是留一手为妙,这是白乞儿一贯做事的准则。

    “要么你教会她做丫鬟的礼仪,要么你们二人就互换身份。”白乞儿给她们扔出了两条选择。

    朴萝凝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