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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心事,慢慢腾腾的到了云馆,父亲却不在,朴萝把多宝盒放回,又不甘心的把书架上的书都翻开看了看。
除了有一本书藏着几张大额的银票之外,一无所获。
朴萝生气的把银票揣进自己的口袋。
问了小厮父亲的去处,小厮只是说不知道。
朴萝不甘心,眼珠子转了转,拿起父亲椅背上面的大氅,来到了母亲的倚云阁,道:“娘亲,刚刚去送还了多宝盒,却见大氅遗落在云馆,夜晚有些寒凉,女儿担心……”
母亲听闻后觉得有理,“是,多亏小萝细心,这天气变动的快,要注意保暖……沈总管!”
“在,夫人。”几乎话音刚落,一个脸像面团一样的沈总管就赶忙进来,恭敬的行礼。
“刚刚侯爷出门时说去了何处?”母亲问。
“回复人,带着朴仁、朴义去了城北的演武场,说是有操演事宜,去去就回。”沈总管倒是答得清楚。
母亲把大氅递了过去,嘱咐道:“找人给送去吧,小心受寒。”
“是,夫人。”沈总管多余的话没说,拿了大氅转身就出去了。
“娘,我想到刚刚的肘子还没吃呢,等下要凉了!”朴萝连忙找了个借口跟了出去。
清汮无奈。
朴萝使出浑身解数,东躲西藏、左瞒右骗,终于混上了送大氅的车子,一道驶出了侯府。
车架驶入了黑暗,朴萝窝在车座底下,头顶上被罩了一层干净的麻布,再上面是小心存放的大氅并一层罩子。
朴萝窝在下面,虽然有些不透气,可是还是觉得心安。
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
浑身微微发汗,心跳快了一倍。可是朴萝却有一种兴奋,自己还有这种本事呢,可见从前是太疲懒了些。
祈求菩萨佛祖保佑,让一切都顺利,让自己抓到父亲的现行。不对,玉乌龟似乎说过,她能回来是道家显灵,那就祈求大罗金仙、元始天尊保佑,朴萝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念叨个不停。
驾车的是沈总管的侄子沈浩,他随了沈总管的脾性,办事利落,不拖泥带水,马车架的又稳又快,沈总管很看重他,平日里带他在身边做事,竟是比带他不成器的儿子们更多些。
后来怎么样了呢?朴萝回忆,继母来了之后,沈总管据说被调去了庄子里管事,沈浩也再未见过了。
没多久,听到一声干脆响亮的“御”拉回了朴萝的思绪,她急忙又往车座下面缩了缩身子。
“浩哥,你怎么来了?”是朴仁的声音,他似乎有点惊讶。
“听夫人命,给老爷送大氅来了。”沈浩三下五除二的把大氅折好了,“拿稳些,别擦到灰了。对了,老爷呢?”
朴仁笑但没回答,反问道,“是夫人让问的?”
“呵呵,倒没有,随口问问。”
“放心吧,老爷定会穿着这个大氅,好好的出现在夫人面前的。”
沈浩没有刨根问底,笑着说,“好,那我走了。”
扒着马车的缝隙朝外看去,朴仁面无表情的站在演武场的大门口,怀中抱着被包裹好的大氅,尽忠职守的站的笔直,但也只是站着罢了,并没有要送去给父亲的意思,倒像是一个前哨。
看样子有所隐瞒啊,朴萝哪肯放过这次机会,马车吱嘎的驶离了演武场,朴萝咬牙就地一滚……骨碌碌……摔到了街角处。
旁边只有零星几个行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但是显然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
朴萝提起裙摆,没空理会摔的身上有些青紫,遮遮掩掩的朝演武场那边折返回去。
既然在放哨,定然知道父亲所在了!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太多了,朴萝拿了自己的手帕,左右环顾了下,没有卖笔墨的小店,咬了咬牙,用力在指尖咬了一口,出血了之后,在自己的帕子上写了“赎”字。
用帕子包裹住石头,用力,朝着朴仁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谁!”朴仁不愧是父亲的贴身护卫,只听“铛”的一声,石头还没近前就被他以剑击落。
朴萝甚至都不敢看一眼那边,她扔完了石头就抱头缩在了早就寻好的角落,有些紧张,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一定会被抓过去见父亲,父亲一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答不上来,难道说,我要抓你的奸?
朴仁握住了石头帕子,皱眉看了眼帕子的来处,却没有去追。在他看来,敢这样做的人一定有把握不被发现,擅长武功,或者擅长伪装,所以也没做无用功。没想到这高看一眼,倒让朴萝躲过一劫。
朴仁打开了帕子,眉头皱的更深了,不用点灯也看得到一个歪歪扭扭的“赎”字,丢给自己却肯定跟自己无关了,他光棍一个。定然跟侯爷有关,那就麻烦了,侯爷在意的,除了夫人就是小姐了,哦不,还有那烟雨巷子的一家子。
“还是交给侯爷定夺吧!”朴仁暗道。
他跨步上马,一溜烟的冲着朴萝这边驰来,速度很快,街边的人都吃了一嘴巴灰。
朴萝见状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还好朴仁跑的不是太远,终于气喘吁吁的在一处“隐市茶馆”门前看到了那匹枣红色的马,正被两个人牵了进去,再晚一点就真的找不到了。
朴萝松了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在墙角处露了一个小脑袋,暗暗的偷窥,这茶馆看上去朴素寡淡,其实有大文章,那“隐士”二字银钩铁画,锋芒毕露,甚至在灯笼的照耀下泛着暗金色的光,似乎是镶了金边的。
刚刚来接马的仆从二人身手可不弱,那枣红色的马乍见陌生人一个人立而起,竟然硬生生的被拉了下来。
这隐秘而奇怪的茶馆是何处?父亲不见得找这么多练家子为外室守门吧?况且这茶馆隐隐的气派,不像是父亲能买的起的。
朴萝心中有些失望,但还是不甘心的蹲守在原地,直到父亲出现。
父亲倒没耽搁太久,很快带着朴仁出来了。
同父亲一道出现的还有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兜帽,遮住了脸,他对父亲行了礼,奇怪的是,父亲竟然躲开了,反而对他一礼。
这个发现让朴萝吃了一惊,父亲可不是什么谦恭的人啊。
朴萝死死的盯着,终于在那黑衣人回头的时候,灯笼一闪而过的照亮了他的面容。让朴萝惊讶不已,要说旁人,朴萝可能不认识,可是这分明是皇皇贵妃身边最得宠的尚太监。当初和六皇子大婚之前,他曾代表宫中的恩典出来跑过几次,有过几面之缘。
可是,父亲这么早就和皇皇贵妃一党勾搭上了吗?母亲可知道此事?若要知道,定要和父亲翻脸的。
究其原因,外祖父属于“清流”一派,而皇贵妃也就是“贵妃党”,还有一派“皇后党”,三边都势同水火。
当今圣上辟帝本来和皇位八竿子打不着,他上面还有十个八个哥哥,只不过死的死伤的伤,是从边远封地硬被拉过来当的皇帝,据说很不顺利,原配的皇后和大儿子死在了路上不说,二儿子也是半残,好不容易到了皇都,却妻离子散,还被朝臣瞧不上。
他的封号“辟”就有嘲讽他从偏僻之地过来的意思。当朝老丞相和大将军二人联手,把皇帝架空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后来,皇帝娶了大将军的妹妹做皇后,老丞相的女儿做皇皇贵妃。经年累月下来,这两个女人斗的不亦乐乎,老丞相和大将军之间也矛盾渐深。
皇帝夹缝里生存,培植了自己的势力,朴萝的外祖父官拜御史大夫就是这时候的事情。
很可惜,不过几年的光景,不知道后来皇帝做了什么事情,竟然引得老丞相和大将军摒弃前嫌,联起手来对付他。
皇帝多年经营的势力瞬时土崩瓦解。
而外祖父从此也赋闲在家,他是南方的书香大族,自有文人风骨,不愿意同“贵妃党”和“皇后党”任何一边同流合污,原本会被铲除,可是一是因为名声在外,二是因为为人正直,翻不出什么花花肠子,两党也就当他是块臭石头在那里扔着,没有真的下死手。
一派作为“清流”,一派作为“皇贵妃党”,还有一派“皇后党”,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斗的厉害。
朴萝当年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嫁了六皇子了,现在看来,父亲早有预谋了。
这边眼见着父亲手握着自己写的血帕骑上了马,朴萝暗道一声不好,自己要赶紧回去。若人在府中,只说自己之前丢了手帕,还能敷衍过去。
若是被发现溜出来了,那可就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