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蚀把米

老藤新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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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梁恬回了这白地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避着人活着,除了与家里的几个姐妹说话,倒是很少在外与人搭讪,而这姚华偏偏三番五次来套自己的话,也不知有所图,梁恬与他聊了几句,干脆假装自己有些不适,要绕过他回去。

    姚华自然想挽留一下,又再回身想要拦住梁恬,虽没有越礼之举,在远处看来却十分暧昧,两人正胶着,从远处跑过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壮汉,几步上前将姚华摔倒在地,又将梁恬护在身后,与他的主子梁蒙倒是一个做法。

    这么许多天,梁恬才第一次见到这跟着自己的人长什么样,看了一眼被摔倒在地的姚华,扶了扶额头,又让壮汉走开,自己去将人扶起来。

    也不知找到机会讹人,还是真的疼的钻心刺骨,一向十分自持的姚华,也痛得呲牙咧嘴起来,咿咿呀呀的叫痛起来。

    “真是对不住姚公子,都是家里下人不懂事惹出来的。”梁恬见人站了起来,又使了个眼色,让那惹事的汉子去一边扶着,将人往最近的医馆里带了。

    等处理过这事以后,梁恬终于回了家。那汉子知道自己闯了祸,也跟着梁恬进了院子,弯腰等着责罚。

    梁恬自知没与这些草莽打过交道,并不知如何才能顺自己的愿,回了屋,便去桌边坐了下来,也不看着那汉子,冷冷的问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可为难了后面的人,在一阵挣扎以后,终于跪了下来,抱拳说道,“随三姑娘处置。”本是个不费劲的差事,却让自己给搞砸了,汉子也没什么话可说。

    这么听话的么,梁恬心里有了几分把握,随即问道,“你们有几人跟着我?”

    “连我,兄弟六人。”

    “跟了多久了?”

    一向在外闯荡的汉子,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是在探哥几个的底,若是说得多了,等到少主回来,只怕事情会更严重,便又抱拳说道,“三姑娘,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没理由连累几个兄弟,若有什么责罚,尽管说,不要再问下去了。”

    本以为会顺利的梁恬第一次碰了壁,又换了一个方式问道,“不管我去哪儿,你们都会跟着?”

    “自然。”汉子想也未想便回道。

    得了,梁恬起身拿了一锭银子,递给汉子说道,“那你去给我置办一身行头,我要去通城一趟。”

    “这···。”汉子为难了,这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又把银子双手奉上,颇为恭敬的说道,“三姑娘,请不要为难我了,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

    接连碰壁,梁恬总算知道了,这小子留给自己的人完全不会听自己的,还要拦自己的去路,放了手下的茶杯,看着这汉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我执意要去呢?你是不是还要替他来拦着我。”

    “三姑娘···,别为难我们了,这通城并不是个好去处,若是想要散散心,去哪儿都成,离这儿最近的铜安?”汉子倒是会讨巧,还知道铜安好玩。

    口说无用,梁恬真生了气,这混小子倒是会管,连那婆子之前欺人的事也一并浮现了出来,这虽还是梁家,却不是自家的梁家。

    银子也不接,梁恬进了屋,给那人留了句,“那你们自个儿去找周家人赔礼道歉去,别说是西北梁家的事,只说是你们主子的。”

    进退两难,汉子为了难,出了院子,往小巷的尽头走去,正蹲着几个差不多样的汉子,只是年长了这人许多。

    汉子哭丧着脸,对为首的那个说道,“大哥,我闯祸了。”

    那为首的,不是别人,却恰恰是之前随梁蒙一起去过岷城的一人,拍了这惹事汉子的肩膀说道,“得了,这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迟早会有这么一朝。三姑娘与平常女子不同,就算没有这公子哥儿的事,也迟早会找上我们,我看她是早打定了主意要去通城。若没有我们,她只怕也要想个法子去那边,与其之后束手束脚,不如去找少主周全一番。”

    “那别算上我,比起去惹少主,我还不如在三姑娘这儿挣扎一番。”另一个人搭了话,又有其他四个答应着。

    为首的那个又说,“你小子真以为少主能拧得过大腿,三姑娘刚才拿梁家来压我们呢。”为首的说完,又对刚才从院子里出来的汉子说道,“你再回去走一趟,说是只要老太爷那边没意见,我们也只能从命,最好能拿个物件儿。”说完又让其他的几人最近看得更紧些,毕竟这人可是有过跑路的事情,只要不碰上王思明,一切都还可以周旋。

    那事先反对的汉子,又再说道,“你想先斩后奏?我可不干,这通城我不回去,万一真让三姑娘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你···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看你也不用再去通城,就这儿等着被宰了算了。”为首的汉子也不再理那人,又吩咐了别的人其他事。

    ···

    再说姚华被人摔了以后,也不敢伸张,等梁恬走后,也不管医师的嘱咐,自己一瘸一拐的回了宅子。

    这三姑娘倒真不是个好结交的,自己三番五次去找她,回回都是闭门羹,好不容易从张娘子那里得了一点她住宅的踪迹,今早去却是这般下场,又偏偏只能吃了这个闷亏,真让人知道自己因这事被人打了,只怕这白地城也没脸住下去了。

    歇了两天后,姚华又去了周家舅舅那里闲坐,正巧遇上怀安过来,三人说了一会儿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又有一个年轻女人进来,弱柳扶风,面目苍白,大病初愈一般。

    姚华来此快要一年,却一次也没见过这女子,而这女子又似乎对这里熟悉的很,行了礼便坐在了怀安一旁。

    三人谈话倒没避讳姚华,直接在堂屋里说开了,那女子话少些,偶尔才能搭上两句,无非是全凭叔叔做主之类的话。

    可能是怀安自己也觉得这事不光彩,没说许久,便带着那女子走了,姚华倒是仍被周元成留在堂屋里。

    姚华本是在宁州长大的商人之子,自认眼界视野都比这小小白地城里的人宽阔许多,要不是生存所迫,也不会在这白地城逗留这么许久。偏偏这个答应母亲给自己庇护的舅舅,只提供了自己生活所需的银子,还总让自己去跑些见不得光的琐碎事情。

    心里有了怨恨,事情做下来也就打了许多折扣,自茶会过后的,那盯人的事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错过了许多事。等这舅舅听完怀安的事后,又来问姚华马家那边的事情。

    姚华也仅仅挑了些早已流传在市井的事情,什么作坊新成了,王思明得罪了马家家主之类的话。

    这些话,周元成早听得起了耳茧,又想起早上的丢人事情,更不满姚华的行事了,闭了眼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又让外面候着的管家,拿了一锭银子端了上来,放在姚华的面前,说道,“既然你今天来了,这个月的分银,就不让人给你送去了,今天取了便是。”

    姚华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虽不是个读书人,但自有一身傲骨在身,往常的银子都是派人送到府上,任凭自己挥霍,这次却像是打发叫花子,斜眼看了那银子一眼,又起身作揖说道,“承蒙舅舅厚爱。”人在屋檐下,倒不得不低头。

    周元成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也受了,也缓和了几分说道,“马家那边暂时不要盯了,怀安的事你也听了,他要纳妾之事,我不能帮,但也不能让他闹大了。这事情棘手,稍有不甚便会让几家人结了怨。我思去想来,也没有别的人能依赖,让你去却是最好的。刚才的周灵儿,你也见了,你用我的名义,去稳住她便可,需要用到什么,仍从东郊那边拿,这事你自己多拿主意,不必一一说与我听。”

    一个巴掌一颗糖,做事自由些,姚华倒也受得,更恭敬了些,说道,“小侄知道了,定不辜负舅舅的厚爱。”

    过了一会儿,周元成又说道,“梁家的三姑娘早上来过了,送了些赔礼的物件儿,我已经让人给你送过去,这会儿也该到了。”

    这···,姚华本以为刚才已隐隐压过这人一头,现在却又全都败了,连这事儿也暴露了,难怪刚才那样对自己,不仅仅是怠工的事情,还有这去招惹别家姑娘的事儿。

    姚华更不喜欢这个小的可怜的白地城了,拢共就这么些年轻待嫁的姑娘,没个如意的也就算了,还互相通着气,多走一步都能听到冰碎的声音。

    到底还只是个年轻的雏儿,终于也在这句话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受不住了,低头谢了舅舅,便要回走。走着走着,才想起银子没拿,回头看去,那人已跟了上来,笑脸盈盈的说道,“姚公子,我送你一程。”

    送便送罢!谁不知你是去做监工的,连带着这个当初第一个来接待自己的管家,都不怎么想搭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