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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说了吗?二爷房里的阮姨娘昨晚没了!”一大早,沐云阁院里的丫鬟婆子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李欣儿今儿起的很早,此刻正在房里用早膳。一口红枣小米粥刚咽下,耳边便传来一婆子压着嗓门说话的声音:
“昨个儿夜里就送出去了。听说是半夜突发恶疾,全身长满红斑十分可怕。恐她的病会传染,连夜买了一口棺材,送出府了。”
“不办丧礼吗?”一个年幼的丫鬟问道。
“办什么丧礼!只是个花钱买来的妾,如今又这么个死法。能有一口薄棺,一处坟头安身就不错了。”管事婆子叹道。
众人默了一会儿,又听一个年长些的丫鬟说道:
“听说那阮氏虽是个农家女,样貌也普通,但是却有一手好厨艺,擅长做药膳。为了给她娘治病,才把自个儿给卖了。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唉!”
那婆子的声音又响起,这回压得更底了些,李欣儿停下了嘴里的吃食,竖起耳朵。
“怪只怪她命不好,享不了府里的大富贵。前些日子听那边一个老姐们儿说,那阮氏嫁过来这么久,竟还没有跟二爷圆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众人顿时一阵骚动,更加小声地的议论起来。
李欣儿这下听不到了,便三下五除二用完了早膳,正待去李老太太屋里请安,顺便了解一下阮姨娘的死因,院外却进来一个传话丫鬟。
众丫鬟婆子自是认得那是李老太太跟前的二丫鬟铃兰,便都闭了嘴各自散了去。
“大小姐,老太太让奴婢跟您说,今日不必去给她请安了,让您和二小姐直接去学院参加围棋考试。”
李欣儿心道,会不会是因为阮姨娘暴毙的事情?忍不住问道:“铃兰,我二叔的阮姨娘昨夜真的......死了?”
那铃兰是个家生的丫鬟,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一张圆脸,一对薄薄的单眼皮儿,笑起来自带喜感,加上一张小嘴十分能讲,常给李老太太讲些市井坊间的笑话,故而很受李老太太的喜爱。
李欣儿常去李老太太屋里,自是与其十分相熟,加上两人年纪相仿,很是聊得来。
铃兰犹豫了一会儿,但见左右无人,便走到李欣儿身旁,贴耳说道:“是真的,对外说是突发恶疾,不过,我听说是被打死的。你可不能拿这事儿去问老太太,省得给她添堵。”
李欣儿心下一惊,不由喊道:“打死的?”
铃兰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这事还不清楚,我也只是听说的。”
李欣儿按下扑扑乱跳的心脏,拉着铃兰的手,小声问道:“那,那是被谁打死的?”
“在二爷的院子里死的。”铃兰说起“二爷”两字时,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胆怯,声音也抖了抖,好像那俩字有毒似的。
她又回头看了看门外,嘴边露出一抹神秘的浅笑,李欣儿顿感毛骨悚然,这是她平常要讲鬼故时候的表情,这丫头不去当说书先生,着实可惜。
“我听说......”
呃,还是听说。
“听说昨晚阮姨娘在二爷房里哭喊了一夜,叫声十分淒惨。下人们自是不敢进去,后来管事的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夜去请二夫人,怎知其房里丫鬟推说二夫人宴上饮了酒,已睡沉了去,管不了。那管事的自是不敢惊动老爷老太太,便只能忍着,屋内直闹到子时才消停。听说阮姨娘的尸体上全是伤痕,床上地上血迹斑斑,带血的牙齿掉了一地。唉!实在太可怜了。您说,这阮姨娘是谁打死的?”
“天哪,这是赤裸裸的家暴啊,怎么不报官?”李欣儿头脑一热,愤然出声。
“报官?”铃兰似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李欣儿,“大小姐,那是二爷,怎么可能报官。京城这些深宅大院中,不幸枉死的小妾不知有多少,奴婢可从没听说有人报官。况且她娘家又无权无势,去年底又死了娘,只剩一个傻弟弟,让谁来当苦主?”
铃兰这一番大道理,乍一听觉得无理,但却实实在在是在这个社会中生存中的真理。一时之间,竟让李欣儿无言以对。
在这里人命犹如草芥,女子的地位更是低入谷底,而李欣儿恰恰成了这众多女子中的一员,前途一片渺茫。
只见她眼神渐渐暗了下来,想着想着便出了神。
铃兰见她神色有异,慌忙叫了几声大小姐,才将她唤醒。
李欣儿尴尬一笑:“没事。我只是觉得,我们同为女子,见她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可怜,也不知道她临死的那一刻心里在想什么?”
铃兰这才发现自己多嘴了,心中暗暗自责。
这大小姐原本身体就弱,近来才见好些,若是让她将这些事情往心里去了,落下心病就不好了,正打算宽慰她几句,恰巧丫鬟小灵提着书匣子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小姐,时间到了。”
李欣儿这才想起今天还要考试,忙将心里的不适按下,起身整理起衣裳发饰。
铃兰愧疚地看了一眼李欣儿,见她似乎又恢复了常态,心下才稍安。见小灵在这,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犹豫了一下,便告辞离去了。
李欣儿自领着小灵往府门外走去。
傍晚的雅正居,静的出奇。
院里那棵银杏树的树梢上,停着几只不谙世事的小麻雀,偶尔发出几声“啾啾啾”的叫声,似图想要打破这一汪如水的平静。
屋里屋外,大小丫鬟和婆子皆不敢大声言语。
今日清晨,李老太太被管家背着从二爷院子回来后,已经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了。
李老太爷上朝前已命人去请了吴大夫来看,说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
李欣儿与李兰香从千山学院考试回来,便急匆匆地赶往雅正居。
一进屋,便见李老太太靠着床头,大夫人吴氏正拿着一碗小米粥在喂她。
这才过了一夜,李老太太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今天凌晨管家来报时,她未来得及着装,便急匆匆赶到李聪祥的院子。当她见到房内血腥的一幕时,险些背过气去。
那李聪祥正苍白着一张脸,衣裳不整地跌坐在阮姨娘的尸身旁,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长衫,微微颤抖的手上血迹斑斑。
只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正愣愣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李老太太,眼神空洞洞得让人害怕。
李老太太心沉了下去。
她努力支撑着瞬间变软的双腿,困难地走到李聪祥的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似乎怀中抱的不是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人,而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
过了许久,李聪祥才渐渐收回了神思。
眼前的一幕直冲他的眼帘,他像是此刻才发现自己杀了人似得,一把抓住李老太太的胳膊,一边用力地摇着头,一边瞪着惊恐的眼睛喊道:“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儿子!”
李老太太顾不上被他捏地生疼的胳膊,反手将他的两只手握住,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聪祥,你听娘说,现在大错已经铸成了,你先告诉娘,你为什么要。。。杀她?”
李聪祥看了一眼地上的阮姨娘,越发惊恐地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娘,是他,是他逼我的。是他,是他,不关我的事!”
“他是谁!?”李老太太双手不觉加重了力量,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旁人。
“我不知道啊娘!”李聪祥用力地挣脱了李老太太的双手,两手着地往后退了几步,紧紧靠着墙壁,将自己缩成一团,食指不停地戳着太阳穴,压着嗓子说道:“娘,这儿,他就住在这里,住在我的脑子里,时不时就跟我说几句话。娘,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可是我赶不走他!”
这孩子怕是疯了啊!
李老太太痛苦地看着他,葛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喉咙口袭来一股甜腥味,一滴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流出来,之后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此刻,屋里除了大夫人吴氏,还有二夫人占氏,只见她惶恐着一张脸,眼角挂着泪珠,尖尖的下巴上抿着两片薄薄的嘴唇,看不出一点血色。
只听她颤抖地哭道:“娘,都怪儿媳。昨晚若不是儿媳贪嘴多喝了几杯,睡死了过去,也不置于弄出人命。您要怎么惩罚儿媳,我都认了。但是,二爷是您的儿子,您一定不能让他去自首啊!杀人是要偿命的啊!没有二爷,我们娘俩怎么活下去啊,呜呜呜。。。”
哭了一会儿,见李老太太不吱声,便又继续说道:“娘,阮氏的尸体我已经让信得过的人抬出去了,对外只说是暴病身亡,她娘家就剩一个傻弟弟,将来我跟二爷一起照顾他,就当做是我们给她的一点点补偿。况且她是二爷花钱买的妾,是生是死,都是她的命啊!”
李老太太皱了皱眉头,推开吴氏送过来的一口粥,将头转向了床里边。
占氏见她未有反驳,吸了吸鼻子,又道:“娘,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这阮姨娘嫁给二爷之前心里就有了别的男人,咱二爷心软,从来不逼她,一直没圆房。昨夜二爷回屋就直唤阮姨娘,我就让她去侍候。这事也不能全怪咱二爷啊,您说是不是?这男人急了。。。”
“滚!”李老太太突然转过身来,伸手将吴氏手中的粥碗夺过,手一挥,直接砸在占氏的脚面上。
占氏倒吸一口冷气,抬眼见李老太太发怒的表情,心里一惊,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咬了咬牙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