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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学院入学考试的前一日,天空终于放晴了。
连日的雨水将京城的大街小巷冲洗得干干净净,像是一幅半干的水墨画,在阳光的照射下,水分慢慢地渗入泛黄的宣纸中,只留浓淡相间的墨色在纸面上。
不经意间,那亭台楼阁,古树长街便跃然纸上,直冲眼帘,一切如明镜般清晰。
今日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当属位于千山学院旁的状元楼。
“上菜喽!”店小二一手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醉香鸡,一手提着花雕酒壶,身姿灵活地穿棱在二楼的回廊里。
“客官,您的醉香鸡,花雕酒。菜齐了,各位请慢用!”店小二将酒菜放在二楼雅间的一桌客人前,便要离开。
“小二,楼下大堂聚了那么多人,在做什么?”其中一位年轻的客人将店小二拉住,好奇地问道。
店小二小眼滴溜溜地将这桌的客人扫了一遍,将手臂上的抹布甩到肩上,笑着说道:“各位客官,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见众人点头,便继续说道:“那你们听过千山学院的入学考试吗?”
“有啊,大兴国最高学府的入学考试,谁不知道!”
“那就对了,明日便是入学考试的第一天。考场内的竞争有多激烈咱这状元楼就有多热闹!”店小二略带夸张的语气说道。
“为何?”年轻人疑惑道。
店小二一只手指着楼下正中央的位子,说道:
“您瞧,大堂正中央的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将本次考试的考生名字分男女两榜列了出来,每个考生都有一个号码,考什么科目上面也都能找到。”
说着,将手往左边移了一些,道:“那些聚在柜台排队的,是在领下注签,今日下注的是明天的古琴考试。”
“那是不是猜头名?”年轻客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店小二见这个客人似乎很有兴趣,便兴致勃勃地往下介绍:
“不是哦,是猜前三名。男的女的分两榜排名,一张下注签要一两银子,只能猜一次男榜或女榜。
若您一榜前三名的姓名排名全猜中则可得纹银三十两,若猜中两名得十两,猜中一个只有半两。
客官您如果有兴趣,一会儿用完酒菜可以下去试试,权当消遣消遣!”
年轻客人点了点头。
“小二,我们的菜怎么还没上?”听到隔壁雅间的客人叫唤,店小二忙笑着说了一句:“各位慢用!”,便退了出去。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下到堂下,厅上聚集的人比刚才多了一倍。
那个年轻人左挤右窜,钻到了红榜前面,见红榜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名字,怎耐一个都不认识。
只听旁边的两位公子哥模样的男子在议论,其中穿白衫的男子先说道:
“这届女子古琴考试,第一名当属李府的李兰香小姐,上个月我在紫藤院诗会上见过她弹琴,虽小小年纪,却将一曲高山流水弹得十分悠扬动听。”
只听另一个穿蓝衫的说道:“我倒是听说刑部尚书的千金袁梦儿也是弹得一手好琴,不知二人谁能得头名!”
白衫男子指着榜上的另一个名字,叫道:“咦,这个赵凤儿不会是左相千金吧?听说她一直不屑于千山学院的考试,怎么今年也参加了?”
蓝衫男子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表示不知道。
旁边一名绿衫男子,摇着折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偷偷地在白衫男子的耳边小声说道:“这就是左相千金!”
“当真?”
“千真万确!”
白衫男子突然激动地拉着蓝衫男子,说道:“我猜前三名定是这三位小姐,走吧,到掌柜那边下注去。”
只见两人一前一后挤出了人群,到柜台前排队去了。
那个年轻人也紧跟在二人后面,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准备跟着他们的猜测下注。
“小姐,我听外院的小厮说,状元楼里押你明日琴艺头名的注签已经排到了首位!”丫鬟小玉从湘淋院外进来,一边快速地绕过影壁,穿过回廊,一边高兴地喊道。
李兰香此厢倒是没有像平时一样欢呼雀跃,瞥了一眼风风火火的小玉,淡淡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兴奋的,本小姐早就料到了。”
小玉暗暗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去告诉夫人去,让她也高兴高兴。”便要扭身出去。
却听见李兰香说道:“不用去了,我娘不在院里。”
只见她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娘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早出晚归,时常皱眉,问她也不说。明天就要考试了,她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小玉见李兰香烦恼,便不再说话。
屋里静了一会儿,只听李兰香又问道:“你刚刚去书室接小少爷回来时,有看到李欣儿吗?”
“没有,想必在沐云阁练琴吧。听她院里的婆子说,大小姐这半个月来每天练琴两三个时辰,夜里还点着油烛熬夜读书呢。”
李兰香幽深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抬手在古琴弦上拨了几个单音,出了一会儿神。
不一会儿,见她突然站了起来,从梳妆台的首饰盒最底格中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藏到了袖中的暗袋里,带着小玉往沐云阁而去。
沐云阁里,素嬷嬷正在听李欣儿弹琴。
李欣儿明日古琴考试的曲子是《梅花引》又名《梅花三弄》,是前朝琴家颜师古根据晋代箫曲改编的。
之所以选这首,是因为这首相对简单一点,不过要表现出梅花高洁傲岸的品格,也是不容易的。
李兰香尚未进入沐云阁院门,便听到悠悠琴声传来,便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只听前半部琴声悠然舒畅,后半部节奏紧促,整首琴音忽静忽动,忽柔忽刚,随着最后一个琴音的结束,李兰香的表情已经惊讶异常。
没想到李欣儿的琴艺进步的如此飞快!明日的考试若让她得了高分,她进千山学院的机会又大了些。
想到最近京里二皇子与李欣儿的传言,心道决不能让李欣儿进入千山学院!
见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展露出了一张美艳无害的笑脸,轻移莲步进了沐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