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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此人如此上道,而且,洛丹明也确像是出来找人的,许卫平不好说些什么,便略一拱手:“护卫信都是本使职责所在,还请洛少爷多多包涵。”
洛丹明说起话一套一套的:“许护都使太客气了,有您这样的人来守护都城,想必国主陛下和信都百姓都会很安心的。是我家的小子不懂事,让许护都使费心了。”
许卫平道:“误会一场,夜黑风高,洛少爷还是速速带人回去吧,免得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多谢许护都使忠告。”洛丹明拱手一笑,然后对身后几人道,“把小夜搀上,回府。”
“是!”
身后几人声音低沉浑厚,一听就是练家子。
看着洛丹明一行离开的背影,许卫平暗暗的松了口气。
刚才要真起什么冲突,单是这班洛家弟子都能一拳一个小朋友了。现在朝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发展到火拼的地步,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大将军一派不能主动挑起事端。
回到洛丹明栖身的府邸之后,他屏退众人,一把抓住了叶凡的手臂:“你怎么还敢公然露面?你知道九幽被洛家抓了吗?”
“原来……是真的?”叶凡有些茫然的喃喃道,“我把她放在了凌虚山,她一个人是没法子出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丹明很是头痛:“出事的时候我不在洛家,父亲有意瞒我,也不准我回家,我现在等于被软禁在信都,对这件事并不清楚。但父亲此行欲盖弥彰,我认为九幽很可能是被人给陷害了。”
叶凡抬眸:“这么说,她现在就在洛家的伏魔塔里?”
“……是的。”洛丹明叹了口气,“她认罪了。”
叶凡沉默片刻,转身就走。
洛丹明立马拽住他:“你干什么?”
“去救她。”
“你疯了!公告天下就是为了引你现身,你要是现在出去还有活路吗?”
“我知道你是好意,”叶凡推开了他的手,“九幽身陷囹圄,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
“你就这么闯过去,根本不可能把她救出来!”洛丹明扶着他的肩膀,“各路人马早就虎视眈眈的等你出现,你留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想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
“洛丹明,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帮助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让九幽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她会害怕的。”
“她已经被抓,你不能再落网!要是你也被抓,那就什么都完了!”洛丹明两手用力,说话间也带了怒气,“如果你真的担心她,为什么把她留在凌虚山?”
“我……”叶凡怔然,“我是为了保护她……我以为在那里不会有事的……”
“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凌虚山防的是修道士,防不住普通人!”
叶凡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想起她临行前落下的眼泪,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她。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果九幽已经被抓,已经受过了苦,那么,他来到信都又有什么用?
在古家集的时候也是。
如果不是自己把她一个人丢在结界里,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后面那种地步。
洛丹明看到他不说话了,知道自己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会泄露你的行踪,你可以放心的待在这里。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这件事,现在你需要休息。就算是为了九幽,你也要养足精神。”
“洛丹明……”叶凡攥紧了拳,要哭似的看了他一眼,“多谢。”
“我们都十多年的交情了,还道什么谢?”洛丹明拍拍他的肩膀,“我派出去的探子还没回来,估计是被家里截了,我再派出去一批打探消息,你就待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信都现在也不平静。”
叶凡点头:“我知道了。”
刚才在大街上他就看出来了,那个许护都使和洛丹明不是一路人。
朝中势力他可以不管,但洛丹明瞒着洛家收留他,不知要担上多大的风险,他不能连累洛丹明。
房中用具一应俱全,叶凡脱下了身上的破衣烂衫,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慢慢闭上了眼睛,运行体内灵力。
洛丹明说的没有错,贸然出去只是自投罗网,他不能就这么跑出去送死,这样救不了九幽的。
另一边,洛丹明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拿起书桌上的信笺。
信笺是家里送来的,叫他在信都要处处谨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必要时帮助国师二叔排忧解难。
他放下信笺,叹了口气。
连父亲都说的这样直白,可见信都是真的要变天了。
文武官员本应相辅相成,共同辅佐朝政,然而现在,文臣武将各自为政,虽然表面上是国师与大将军不睦,实际上却是洛家内部的斗争。
文臣一派以国师二叔为首,父亲作为家主,支持的也是这一派。
武将一派则以大将军段从戎为首,支持者是与父亲不睦的四叔,修道者本该对权势心如止水,然而四叔却对世俗权力颇感兴趣,他认为大周王朝气数将尽,而洛家门生遍布朝野,完全可以顺势而为,取而代之。
比较棘手的是,洛家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就算是父亲也没办法完全杜绝,只能暂时让二叔和四叔相互牵制。
其实公开审判九幽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斩妖除魔的问题了,而是父亲要借机向四叔示威,告诉他洛家的职责是斩妖除魔,维护天道,而不是染指朝政,颠覆江山。
公审过后,大将军一派这些天都比较安静,看来是道门的震慑起了些作用。
但如果处置九幽这件事出了问题,大将军一派便会趁机造势,以天道为名,对道门大加挞伐。
谁见过天道?
也许是魔,也许是神,但绝不是人。
声称见过天道的人,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借此获得认同而已。
如果民众真的被大将军一派蛊惑,相信是天道要亡了大周朝,事态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战祸一起,便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已经风雨飘摇的大周朝真的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所以,九幽必须被关押在洛家,一点岔子都不能有。
洛丹明点燃信笺,袅袅升起的烟灰朦胧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