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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焉诺吸着鼻子从梦中醒来。
怎么回事?她是太想念哥哥和黛姐姐了吗?竟然会梦了一晚上……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黛姐姐哭了也就罢了,怎么她铁石心肠的大哥也有要哭的样子?
奇了怪了!
她伸了个懒腰,尽情舒展着身体。
只是这一舒展,雪白的皮毛立刻蹭到了潮湿的稻草上。
“哎呀,糟了!”焉诺惊呼一声,赶紧幻回人身,站起来不断拍着身上的稻草。
一不小心她就忘了自己现在正在坐牢……
焉诺叹口气,仰头看向灰色石墙上的小窗口,外面白芒一片,想也知道是个大好晴天。如此大好晴天逛闹市是最好的,只可惜她被关在神木谷的破牢里,而且还要再关四天。
一想到“四天”,她就想晕厥倒地。
及腰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散着,焉诺揪起一缕发丝看了看,见有只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在里面爬,恶心得她顿时撒手,到栏杆边大声喊:“来人啊!来人啊!”
咦,好像不对。
“来鸟啊!来鸟啊!”她改口。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走路声,听动静还是那牛爷。焉诺回忆起他走路的模样就好笑,又听他连声道:“来了来了!”下意识地模仿起他左右摇摆的姿态。
冷不防牛爷出现在眼前,她立刻站好了,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头咬唇轻轻笑。
“干嘛呀!”
被他这一问,焉诺才想起发丝里的小虫子,急忙道:“有没有水呢?拎桶水给我可以吗?”
“水?水会打湿我的毛!才不要。”牛爷说着就要走。
焉诺赶紧道:“哎哎牛爷别走呀!半桶水,半桶水就好了,可以吗?”又道:“你看,我是外族对不对?虽然我现在在牢里,迟早也有出去的一天呀!到时候出去了,我还念着你的好,你来我那边玩我做个招待也没问题呀!”
说着她心里却在道你可千万别来我灵丘,怕是还没走进门口,就会被其他狐狸给生吞活剥吃了。
牛爷的修为还没到能看出她真身的时候,见她生得美貌,只当她是花神那边的族灵,又念及自己爱喝花蜜,去那花丛间走走也是极好的,这才应了她。
费了好半天力气,牛爷终于拎了半桶水来,同时又端了盘深褐色的小球球给她。
焉诺蹲在水桶旁边,用手捏起一个不足自己指甲大的小球球问:“这是什么?”
“吃的。”牛爷笑得开心,“怎样,牛爷我还是待你不错吧!嘿嘿,你可别忘了出去后招待我啊!”
“呃……呵呵,好。”焉诺笑了笑,趁牛爷不注意,赶紧把小球球丢了。
以她的猜测,说是吃的,牛爷这鸟又如此献宝,想来那小球球十有八九是用什么虫子做的鸟食。现在她头发里还有一只呢,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吃?
她越想越是心头发憷,打了个寒颤,赶紧用手捧了桶里的水,把虫子爬过的地方润湿。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她刻意放慢了动作消磨时间,可等她要洗完时,小窗口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
坐牢真是……太无趣了!
她闭上眼睛,心里怀念起灵丘的一切。
自己房间里有好多亮晶晶的收藏,比如她用浮鸢换的死去知微鸟的玫红色心脏,比如她在银沙石滩拾捡回来的金光闪闪的树叶,比如她去灵丘闹市用一钏淘回两块无人识得的玉石……
还有她的那些衣服,每一件都是花神锦休和织霞女的杰作,哪怕她钟爱黑色,在仙花灵汁的沾染下,在织霞女灵巧的双手穿梭下,黑色的衣裙也能裁剪出无数样式,甚至还能有淡淡的芬芳和烁目的暗纹。
当然她最想念的还是那些美食,岫寒命令不准吃鸟,她也不能例外。于是每次馋的不得了的时候,她就会想办法去黑市买几只烧鸡解馋。那冷掉的烧鸡口感不算特别好,但她也没法挑,说起来这也是她能吃到的最好的了。
好想吃一次热腾腾的烧鸡啊……
嗯?烧鸡的味道?
焉诺骤然睁眼,警惕地朝栏杆外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前一秒还在栏杆外的凤欺,下一秒已经立在她的眼前。
牛爷那边没动静,想也知道他是偷偷来的。
可……他偷偷来干嘛?找她算账?杀了她?
焉诺吓得不轻,立刻往石壁上靠,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你要是杀了我,那,那我哥还有整个狐族,一定饶不了你!”
听她字字清脆,神情惧怕,凤欺不禁笑了,道:“我杀你作甚?”
“不杀我?那你就是……啊!”焉诺倒抽一口凉气,双手护胸,“不行不行,你要是想对我不轨,我就一头撞死!”
凤欺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小脑袋里一天装的是些什么?在灵丘整日无事,尽看些人类话本了?”
焉诺颇有遇到同好的感觉,眨眨眼睛,减去两分戒备,连声道:“你怎么知道!你也看吗?有没有什么好看的推荐给我?”
“……”凤欺吸了口气,手一扬,指尖拎着个鼓囊囊的纸包。
烧鸡的香气正从里面散发出来。
焉诺的眼睛瞬间直了,看了三秒钟,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抓过烧鸡放去地面拆开。一边拆一边道:“哎呀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而且我正在想吃这个呢!天,真的是热的!我可从没吃过热的!哇,太好吃了!”说到最后,她已经往嘴里塞了个鸡腿,一脸的心满意足。
凤欺见她开心到语无伦次,受她感染,之前处理公务的烦躁也一并消失,眼神落在她油汪汪的小嘴上,不禁唇角一扬。
焉诺啃着烧鸡还在不停絮絮叨叨:“我突然发现你很不错诶,真的!你太明事理了,就算是鸟,还允许我吃这一种鸟!你真好!”
“呵,”他低笑一声,“那你……”话到嘴边,又打消了念头。
焉诺却是听到了,在她特别高兴的时候,话也会多不少。她仰头看着他道:“我什么?你说呀。”
“没事。”
“说呀!”焉诺追问一句,拧下另一只鸡腿拿在手里,“威胁”他,“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让你吃你同类了啊!”
“……鸡不是我的同类。”见焉诺还在坚持,他皱了皱眉,“好吧,我是想说,那你为何不愿嫁给我。”
焉诺的心顿时一跳,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明明不问多好,叫她嘴贱,叫她好奇心重!
可既然凤欺已经问出口了,她不回答又显得奇怪。目光落在地上的烧鸡上,她心生一计,把鸡腿放去油纸上。又把手伸进水桶里洗干净了手。
凤欺正在等她的回答,认真凝望间,冷不防她突然朝自己泼了一捧水!
“你——”
“你不是要原因吗,我告诉你呀,因为……”她指指烧鸡,“‘落水的凤凰不如鸡’,鸡好歹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