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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最看重面子,乍听苏云泽说有人污蔑皇族,明昭帝一口气直接烧到了脑门,青筋暴起,大声质问:“谁!谁污蔑了皇族!”
苏云泽看向秦紫玉,示意她说。
秦紫玉神情复杂,回看他一眼后,用手背抹去唇边血迹,道:“父皇,玉儿听到有人污蔑母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贱种。”
“……”明昭帝瞬间满脸猪肝色。
秦紫玉知道自己踩到了明昭帝的七寸,又道:“父皇,母妃为人如何,没人比您更清楚。而母妃肚里的孩儿,自然是玉儿的同胞弟妹。有人污蔑玉儿的弟妹是贱种,不就是说,玉儿的母妃,还是有父皇都是贱人么?”
不待明昭帝说什么,秦紫玉又上前一步,指着遥初柔,道:“遥美人不分尊卑,口出如此狂言,父皇能容忍么?”
明昭帝看看秦紫玉一脸咄咄逼人的模样,回望时,遥初柔正咬了粉唇,轻轻抓了他的衣袖,怯怯看着自己,楚楚可怜,叫他如何舍得责罚。
他呼吸一瞬,脸色渐渐平息,道:“玉儿,再怎么说,初柔的辈分也比你高,你不该动手。”
又道:“再者,玉儿你的脾气是不是该好好约束下了?在朕面前都如此放肆,咄咄逼人,更不知道你在背后究竟对初柔做了什么!指不定是被你胡言乱语给气得口不择言!”
秦紫玉见自己的父皇如此护着遥初柔,为了她不惜颠倒黑白,再想自己在父皇眼中已经成了这般不堪的人,心顿时凉了透彻。有再多的委屈和理由,到最后都被她掐着指尖统统咽回腹中去。
明昭帝知道秦紫玉受不得委屈,怕再僵持下去,遥初柔以后日子也难过,又给了个台阶,道:“初柔你也有不对,玉儿是朕的女儿,璃妃是你的姐姐。你出身名门,有些话,朕不说你也应该懂!”
遥初柔是个察言观色的,一听明昭帝在朝自己递话,忙跪去地上,用手背抹了眼泪,道:“嫔妾谨遵皇上教诲,嫔妾保证,此事绝无第二次!”
又跪转身子,面向秦紫玉:“紫玉,是我的不对,这次你原谅我好么?”
秦紫玉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原谅?她当然是不想原谅了!
遥初柔当年就不是冲动性子,而在宫中生存,重要的便是隐忍。既然如此,遥初柔又怎么会被她三言两语给“气得”口不择言?
再怎么想,都是遥初柔有预谋才对!
苏云泽察觉到明昭帝的眼神越来越沉,气氛逐渐压抑,只能低咳一声,提醒秦紫玉。
“……呵,孰能无过呢,是吧。”秦紫玉挑唇一笑。
明昭帝连忙去扶遥初柔起身,又道:“好了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对钟礼道:“你去传太医,来给初柔……还有玉儿看看伤势。”
“是。”
“不必了。”秦紫玉眸中浮出两丝不屑,“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伤,玉儿没那么金贵。”说罢,她直径出了大殿。
钟礼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看看遥初柔,还是领命去了。
“臣也告退。”苏云泽行礼离开,朝秦紫玉追去。
路上宫仆不断,见秦紫玉的脸颊高肿着,周身气焰高涨,眸中尽是不羁和恨意,吓得他们退避三舍。
苏云泽在后面紧追,好不容易追上秦紫玉,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秦紫玉冷脸一句:“不要你管!”
“玉儿,你伤得不轻。”苏云泽拽住她的胳膊,“我看看。”
秦紫玉扭过头:“不要!”奋力挣扎,想要脱开他的束缚。
看到她如此抵触,苏云泽不禁提高声音:
“我看看!”
“……”
他小心翼翼地捧过她的脸,此时秦紫玉的脸颊明显一边高一边低,红肿得明显。唇角擦破的伤口还有残留的血迹,深深嵌入翻开的肉中,擦拭不去。
苏云泽眼神起了波澜,目中情绪掩藏不住。
“看够了?”秦紫玉拂开他的手,瞪他一眼后,转身继续往宫门走。
苏云泽的手悬在半空中,想抓住她,却明白抓不住。
她的疏远,她的冷漠,她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她不情愿。
嫁给他是不情愿的,甚至跟他并肩行走在一条路上,也是件极为糟心的事情。
秦紫玉从快走到小步跑起,再到狂奔,新来的宫女们没见过这位甚少进宫的九公主,眼神在她身上流连,却被领头嬷嬷呵斥。
“看什么看,知道那位是谁吗,就瞪着眼睛瞎看!仔细她差人来挖了你们的眼睛!”
小宫女瑟瑟缩缩:“嬷嬷,那位是谁呀?”
领头嬷嬷眼一蔑,嘴一撇,生怕声音不够大似的,扯着嗓子阴阳怪气:“还能是哪位呀?是大名鼎鼎的玉歌公主咯!全天下谁人不知她玉歌公主的名声?说起来还要比这当朝大臣名声响亮呢!”
秦紫玉步子一顿,十指紧蜷,面色如灰。
正欲发作时,却听到背后一声: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儿评说公主,我看你呀,脑袋是不想要了!”
“钟公公……是奴婢,奴婢嘴贱,钟公公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奴婢这贱嘴计较!”领头嬷嬷说着就开始扇自己耳光,啪啪脆响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
钟礼扁扁嘴,显然见怪不怪。他一扫拂尘,搭在胳膊上,蔑道:“得了吧你,可别让咱家瞧着下次!滚!”
“是是是,奴婢这就走,这就走。”
钟礼叹了口气,走到秦紫玉身后行礼:“九公主安好。”
“有何事?”
钟礼讪讪一笑,道:“是这样的,奉皇上之命,奴才来传口谕。”等了片刻,意识到秦紫玉不会下跪,咳嗽两声:“公主,您那个,还是得跪下。”
秦紫玉一撩裙摆,背对着他而跪。
钟礼没法,只好绕到她面前,道:“皇上口谕,今夜戌时一刻,在散霞殿设宴,邀九公主和驸马参加。”
秦紫玉惊诧,自九岁那年起,皇宫内任何大大小小的宴会再也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是被众人遗忘的公主,却不曾想竟然有朝一日,她还能参加宴会。
可现在宴会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场耻笑罢了。
秦紫玉张了张口,想称自己身体抱恙,钟礼看出她的心思,对她摇了摇头。
意思不言而喻。
多年未去,皇上亲邀,她是不能推却的。
恐怕即使真病了,也得由人抬着去。
秦紫玉咬得嘴唇泛白,良久,她才道:“知道了,本宫准时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