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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凤扶兰却依旧是没有半分的反应,让非欢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但想到现在是紧急的时刻,她也就只能够忍了下来。
“好了,我们马上就走,一会儿如果可能就尽量让他们来追踪我们,不要冒险。还有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你放心,我敢保证就算是你们上荒门的人全都死了,我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魏朱对于自己有能够做到这一点是从来都不曾怀疑过的。
而非欢想了想,这个人好像以前就经常是找不到人,但是在你想见的时候却又能够马上就看到,足可以看的出来这人的本事了。
好吧,自己担心其他的人,也不应该担心这个人,现代的人就算是混的再怎么不好,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一个古人给控制住,要知道现代的人可是经过了非常多的事情之后练就了一份别人都比不上的圆滑的。
“好,我们先走了。”
说完之后,就直接带着凤扶兰跳下了船,根本就没有打过一声招呼,让魏朱也是愣了一下,这个人也太过于干脆了吧,居然说跳就诊的直接跳下去了。
看到非欢和凤扶兰的身影在河里面消失之后,他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就离开了船舱,之后便不知道躲到哪个地方去了。
钟则拄剑半跪在凤衍身边,咬着牙脸色雪白支撑着。他还不能撤退,即使左手的筋断了,如果治疗不及时可能无法永远无法举起剑来。他狠狠盯着对面的小冰,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他轻轻开口吐出两个字,‘叛徒’。
他胸有成竹,那个一直以来听过的传闻不是假的,组织里数年前叛逃的培养人,执掌门缄口不言的秘密。上荒里所有的人除了一代代执掌和长老,所有的培养人都是孤儿或者从杀手罪犯里筛选而来的身世清楚的人,为了保持绝对的忠诚,在进入组织之前还会被强迫喝下药物洗去记忆,他默默的战栗一下。那种药水的腥味和凌迟的感觉他还一直记得。
为了保密训练所用的‘修罗场’都选在山里,而且防守经常犹如铁皮水桶般牢固,防止成员叛逃。
但就是那样仍然有人逃出来了。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数年前逃出来的人就站在他面前,那个黑衣骨骼瘦削的男子,绝世武艺,一举一动都带着来自那个诡异潮湿的地方的气息。
那种深刻的影响不可能轻易洗去,所以他才做了一个秘卫,这样才能隐藏自己。
钟则心里甚至涌上几丝欣喜,他无意中窥知了这样一个秘密,甚至连战败的沮丧都一并抹杀了。
那个人的身手,不愧于当年数位长老的暴怒,谴责执掌放走了这样好的材料,简直是天生的杀手,屠戮的机器。执掌们只是支吾着说那人一定有叛徒作为内应,否则不足以逃出固若金汤的修罗场。
何况那些培养人终日浸浴在血腥里,神智都是不完全的。他朦胧的看着阳光投在自己身上,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也是类似的机器,机器败给机器,真是理所应当,或者罪有应得。
筋骨断掉的疼痛慢慢麻痹,钟则看着对面的小冰,眼神甚至带了几分羡慕。他居然逃脱了,逃脱了成为修罗的命运。居然拥有了自由,能释然的站在阳光下。或者他干脆已经忘记了?每个出自上荒的人都不会愿意记起在修罗场的生活,因为那简直凶残或者惨无人道。同一批的人被分为若干个组,有的只有一两个人有的却有十个,但是最后都只能活下来一个,为了生存只好互相残杀,抢夺活下来的机会和仅存的食物。在那之中不乏亲生手足,有人被逼疯,然后干静利落的被一刀了结,无人怜悯弱者,直接,残暴,简单。
凤衍洁净厚重的披风一角飘动在他视线里,毫无扶他一把的意思。在组织里他是最有潜质的培养人,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在这里不过是为保护地位高贵的皇者前仆后继的蝼蚁。
即使一同出行会被称为‘公子’,他也深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那个地方送出的一个杀手或者护卫的存在,他也不是不清楚,上荒服务的,是高高在上的皇权。
真正的皇族血裔,上荒的领主,所有人臣服的对象。
即使是长老见到也要尊称一句殿下,他与凤衍并立,别人大概会赞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可谁也不会明白,真正的差距,是一个只能刀尖舔血,一个却坐拥无双荣耀吧。
钟则并不知道,如果他的意识能发出声来,那么在场的人大概会一半大吃一惊一半如遭雷击。上荒二字诡异的在命运的转轮上某个瞬间得到了重合,他所服从的忠权王国,同非欢建立起的蛛丝一般扩展的江湖组织,居然拥有一个同样的名字——上荒。
或许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两个上荒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但是他们肯定的时候他们所知道的那个上荒绝对不会是钟则他们所在的这个,而是非欢他们所建立的那个只要有钱就能够办事的。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其实非欢他们的这个上荒门不是真正的上荒门,真正的上荒门只为皇权工作。
但非欢他们这个上荒门又怎么会出现,又为什么会建立,除了那个怪老头就没有人知道了吧!
甚至就连非欢这个门主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上荒门不过就是个假的,也不会知道小冰其实就是真正的上荒门里的人,只是他又为什么会被怪老头带到他们现在的这个上荒门,所有的一切不知道。
而现在已经不在这里的非欢也错过了一个得知所有事情的机会。
“老头老头,我的麦芽糖呢。”小姑娘从窗口探出脑袋:“你有没有给我买来……咦,你在干嘛?”
形容枯瘦穿着灰色脏扑扑衫子的老头一把将床上罗列的所有东西用包袱皮盖起来,及时阻止了她的视线:“哦哦,等会儿我带你去买,街口今天还出来了卖切糕的摊子,咱们再去买两块……你就不能叫师父吗!”
“哦,师父。那咱们快走吧。”身高还没有窗口高的小姑娘从板凳上跳下来,但没忘记记住老头把那一包袱东西塞到了哪个缝里。
五天后的一个傍晚,趁着老头出门,她溜进老头的屋子把那一包东西翻了出来。“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她皱眉翻着,都是一些形状奇怪的铁质或木质的器具,有些像是开锁的工具,有一部分像是暗器,能趁人不注意嗖一下飞过来把眼珠子扎爆那种。等等,有发现了。
她拿着手里的一块牌子,只有两尺见方,拿起来有她手掌那么大。像是象牙的材料,很轻的釉质,鲜红仿佛火焰跳动的颜色,上面用复杂的篆体刻着两个字,上荒。
事情已经有些太过久远,非欢却依旧记得格外的清楚,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上荒这个词语,却不知道上荒到第一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后来为了不让老头知道她将东西翻出来看过这件事情,她尽量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恢复了原状,甚至就连一些细小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待到老头回来的时候,她观察了许多天的时间,确定老头没有任何异样之后这才完全的放心下来。
后来,她以为关于上荒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却不想后来自己居然会成为上荒的门主,但老头将上荒丢给了自己之后,他人就不见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老头。
就连让人去打听消息也没有,让她有些失落。
毕竟自从那个娘亲去世之后,老头就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也是一直陪伴着她长大的人,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时间过去了有一刻,凤衍有些不耐烦,那个黑衣男子还在如杀神一般站在对面,毫无退让或妥协的意思。外面太阳很大,他还是觉得有风在一丝丝深入身体里,附着在身体上钻进骨子里。连厚实的狐裘也挡不住那种寒冷,他体质虚弱异常,能在这里站了这么久都有些勉强。
“你叫什么名字?”他露出居高临下的神色,如同久居高位的王者在遥望座下跪伏的臣众,气势傲人,平静,带着一丝不屑。一步步接近对面那人。
小冰眼睛落到他袖子上,隔着一层厚厚的披风他都能感知到那下面酝酿的杀意,涌动着,纤细而锐利。
他猛然拔出剑来向着凤衍肩膀以下的部分削去,凤衍一身厚厚的披风落下来,天青色的长袍不加修饰,一双素白的手伸出来,上面缠着透明略硬的丝线。
如果他够快,此时这些线应该绕在小冰的脖子上,只是对方出手比他更快,丝线的下半截被齐齐斩断,落在船的甲板上,在阳光下反射出琉璃透明璀璨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