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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声的喧哗之声,细细的听来,原来是村南头秦家的王氏在吵闹,王氏,本名王月娥,是秦福远的母亲。姐妹二人对视了一眼,李雨洋就被搀扶着走了出来,只见王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阵的哭号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李家的欺负人啊,我那苦命的儿子自从被救上来之后,被村里的流言逼的连头都抬不起来,都是被你家的老三给害的,今天你们家要是不给我儿一个说法,今天我就要吊死在你家门前。”
正是早上要到田地里劳作的时间,路过的村民有些好奇,慢慢的聚拢到了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还有调皮一点的半大小子,爬到树杈上嘻嘻哈哈的,父亲李代强吧嗒着旱烟,一脸愁苦的看着田氏在地上做妖,母亲齐小花努努嘴,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李代强略带警告的眼神,便不吱声了,旁边传来左邻右舍的议论的声音,说话的是住在隔壁的周家婶子崔氏,“唉,说起来这秦家小哥也是可怜”。
秦家兄弟多,父母只有一个女儿,那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以后打算嫁到镇上做太太的,秦福远从刚会走路起就要干家务活,等长大了些就要上山砍柴,能打上一些猎物的时候,就要帮家里赚钱,为了兄弟们能早点成亲,十三岁的时候,一次打猎遇到了大虫,虽然大虫最终被打死了,但他也受了很重的伤,左脸处从额头到脸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常年的外出干活,让他的皮肤略黑,身材也越发高大。
达东国男子以白为美,一般女子都喜欢清隽,文雅一些的,所以秦福远的外貌不是很受女子的欢迎,十六岁的时候,家里给定了亲,祖父年轻的时候在山上救了一个秀才。秀才姓唐,名高民,家境还是有一些富足的,亲生的父亲是二房,从小就想为父亲争一口气,认真的读了好些年的书。后来也算争气,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但由于排名靠后,家里的兄弟多,是非也就多,慢慢的就磨灭了斗志,以至于年龄大了,却止步于秀才。
自从被救,为了报答秦家的救命之恩,两家定了儿女亲家,周秀才做主家只要有合适的人选就定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由于周家的女儿少,一直没有合适的,直到孙女周兰英出生。
周秀才便做主,定给了当时还是娃娃的秦福远,当时周兰英的父母却是非常的反对,自家的女儿那是要娇宠着长大的,以后嫁过去那是要受苦的,周母更是天天以泪洗面,周父试图劝服父亲,但达东国一直以孝道治国,周秀才一心想要报恩,周父周母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同意了,自从秦福远会打猎赚钱,每次去镇上的时候,都会给周家送一些小猎物,周父周母虽然看到猎物很欣喜,但是却从骨子里是看不上秦福远,特别是秦福远受伤回来的时候,更是反对这门亲事了,但苦于周秀才的压迫一直没有反抗成功,周兰英也不喜欢秦福远,和父母商议对策,最终决定用拖延时间这个方法。
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周兰英一次吃饭,闻到鱼腥突然大吐特吐,竟昏了过去,周父请来了医馆的郎中,一把脉,原来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周母当时晕了过去,周父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告诉周老秀才,等周兰英醒来,逼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周兰英从小在周秀才的熏陶之下,一直喜欢读书识字,吟诗作对那是张口就来,镇上的书坊便是她经常喜欢去的地方,书坊家的小儿子,平时在书坊帮着家里打理店铺,长得又斯文俊俏,一来二去,两个人就互生了情谊。以至于后来情难自禁,偷偿了禁果。
周老秀才听了之后薄然大怒,扬言要打死周兰英,好给秦家老哥一个交代,周父周母慌忙拦住周秀才,周兰英也哭泣着说还不如一死了之,周母哪里舍得,便也和女儿一起抱头痛哭,周秀才也头疼不已,直说对不起秦家老哥,一夜没有睡觉,第二天便病了,家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等周秀才病好了之后,便带着一家三口来到了秦家,秦老头听到周秀才的来意,知晓周兰英竟然和别人私定了终身,也苦笑着说是两家的孩子缘分浅,让周秀才不要责备周兰英云云。
秦福远站在屋檐下听着堂屋里的谈话也是内心煎熬,他从小就知道这个未婚妻很优秀,也很中意她,以为等年龄到了,俩人成亲,婚后能生儿育女,和美幸福的过日子,谁成想快成亲了,竟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羞愤之下跑去了山里,等傍晚回来后,方知道家里已经做主接受了退亲,而他的父母竟还隐隐有些高兴,因为周秀才家的赔礼很丰盛,不但有米油布匹,鱼肉鸡蛋,竟还有笔墨纸砚,这可是很珍贵的东西,要知道,秦家的老二一直在镇上书院读书,这些年一直努力准备考童生。
秦家老二直说等以后成了秀才老爷,就把父母接到镇上,买上一个大大的宅院,再买上丫鬟婆子,让父母也过上老爷夫人的富贵生活,再给哥哥弟妹们买上一些土地,让侄儿们都上学堂读书,秦家父母自然便偏爱二儿子一些。
自此,秦福远在村里一直被指指点点,说他因为容貌被毁,不受喜欢而被女方家退了亲,一直到二十四了,也没能有家里好的女儿家愿意与他定亲,除了他本身的原因,王氏也是出了名的泼辣,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父母又偏爱镇上读书的二儿子和唯一的小女儿。家里兄弟七个,除了秦福远,都已成亲生子,小妹今年十八岁,本要相看人家,但今年二哥要准备考童生,要是二哥能考上童生,秦宝珠的身价又是不一样,想嫁到镇上做大奶奶也更有保障,和父母商量后,暂时先不定亲。只是让媒婆留意着。
看着坐在地上哭嚎不止的王氏,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李雨洋的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这是要讹上他们家的节奏啊。
人群一阵的骚乱,自动被分开一条路,从外面走来一位老者,身穿交领灰色长袍,腰间系着同色腰带,长发盘起用木钗固定,国字脸上留有长须,一脸的正义相,只是身体单薄了些,走至王氏面前大声斥道“王氏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氏看到村长来了,像是找到了组织,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委屈告状,配着她那满脸的沟壑,实在是看一言难尽啊。“村长啊,您老可要为我家那五小子做主啊,他老李家是占了便宜还不负责任啊,李雨洋虽然说是救了我家小子,但大庭广众之下我家小子也让她该摸的也摸了,以后可有哪个好女儿家肯嫁给他,今天我来是让老李家给个说法的,村长您看这事怎么办?”
村长李勇财是李家嫡支的堂叔,平时在村里说话很有权威,听着王氏的哭诉,这些天村里的流言也是知道一些的,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秦家小哥说实话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但秦家这情况,家里父母只要稍微疼女儿的人家,也断不会让女儿嫁过去的,那就是个火坑啊。
村长看了看李代强,“这救人是好事,但这流言一直传下去,对两个孩子也不是好事,而且咱们村的风气一直很好,要是一直闹下去,这对家里有婚嫁的儿女也是受影响的”。
周围的村民听了也是急了“对啊,王氏,不然就让你家小五娶了雨洋丫头吧,这救命之恩自然要以身相许的嘛?”
李雨洋听着村长和村民的话,不由多看了村长一眼,这村长看着一脸的正义感,但说出的话却是能扇动民心,这可真是个人才啊。
王氏一听,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一拍大腿“哎呦喂,村长说的是,我家小五被雨洋丫头救了,理当娶了来报恩,不然我可不依的,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打死他。”
李代强一听,吧嗒的旱烟更勤快了,二姐冲到王氏面前“王氏你也好意思说报恩的事,谁不知道你家五小子,不但被退了亲,容貌也被毁了,年龄也比我家老三大了那么多,就这样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李代强一看二丫头这样泼辣,训斥道“老二,你怎么和秦家婶子说话呢,村长你堂爷爷还在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堂叔您看这孩子也是性子急,您老就别和她小孩子计较,我看堂叔的提议挺好的,我回头和她爷爷商议一下,您看行吗?”
李代强在祖父那里也是个不受重视的,平时在外人的面前都是老好人的形象,对村长也是恭敬的很,看这意思是要听村长的,同意了王氏的提议,看着这样的父亲李雨洋的心里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