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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仪注:王子为侯, 侯岁以户口酎黄金于汉庙, 皇帝临受献金以助祭。这是说诸侯每年要向皇帝进献黄金祭祀宗庙。
元鼎五年,皇帝以列侯所献酹金分量不足或成色不好为由, 一口气废除了一百零六名列侯。丞相赵周被控告明知列侯所献黄金不足却不上报, 被捕下狱。
农历九月, 天气已经转凉, 然而太子的额头却带着汗水。
石慧本于午后小憩, 却被素锦从榻上唤醒了:“娘娘,太子殿下来了,看样子很是着急。”
“请太子殿内奉茶,本宫换件衣服。”
素锦闻言,立时招来身边的宫女前去奉茶,自己取了外衣,捧着湿帕子上前伺候。
石慧出了内室, 就见刘据站在殿内, 神色焦急。太子自幼就是稳重的性子, 石慧倒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母后!”
“何事如此慌张?”石慧接过宫女奉上的温水抿了一口,“不要着急, 无论何事着急是没有用的, 只会让你失了理智。”
“父皇以列侯所献酌金重量不足或者是成色不好为不敬之罪捋夺了一百零六名列侯爵位, 姐夫从骠侯赵破奴和卫家三位表兄宜春侯卫伉、阴安侯卫不疑和发干侯卫登都在其列。”
“卫青和霍去病呢?”石慧挑眉问道。
对于朝廷上的举动, 石慧素来关注,然而此事竟然没有发现丝毫预兆,可见皇帝发作之快。这么大的案子, 石慧可不信皇帝是突发奇想。
自皇帝登基以来,一直致力于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地方力量。《推恩令》削弱了皇室宗亲的权利,然而列侯以及所有的封地只怕也是皇帝的心头病吧!
这些年,汉军与匈奴交战,皇帝封侯赐下封地素来大手,以卫青为例,近万户之封。卫青三子尚无军功便借着父荫封侯,每人封1300户。
若非霍去病时常推拒封赏,只怕如今也免不了一个万户侯。
“舅舅和去病表兄都不在其列!”
“这次涉入其中的列侯除了除爵,收回封地,可有其他处罚?”
“并无!”
“既然如此,不必担心。”石慧道,“你父皇这是借题发挥,想要削弱地方势力。至于破奴和你卫家三个表兄只怕是陛下为了混肴视听。破奴本是军功起家,他是驸马,再立战功,你父皇不会压着的。至于你的三个卫家表兄,本是父荫封爵,此次除爵也未必是坏事。”
自霍去病能够独当一面后,卫青就很少亲自出征了,原因不少,其中未尝不是有他封无可封的因素在其中。元狩四年那一战,虽然走脱了单于伊稚斜,然卫青所部擒杀匈奴过万,本不该全无封赏。
可是那一战封侯的唯有霍去病的部下,如今下面的将士都知道想要封侯须得追随霍去病才好。
“可是母后,父皇将赵周下狱了。”赵周本是太子太傅,是太子老师。
张汤案中张汤因与刘陵旧事被戳穿,于狱中自杀,其中不乏与他有隙的丞相庄青翟手下之人落井下石。后来,庄青翟发现皇帝似乎有顾虑张汤旧情,怕皇帝因他与张汤有嫌隙迁怒之,得人提点,抱病辞官了。
庄青翟退下来之后,皇帝又点了太子太傅赵周任丞相一职,如今也不过是两三年的功夫。
自刘彻登基以来,这位高权重的丞相之位也仿佛成了催命的修罗场。早年的田蚡、窦婴不提,之前的李蔡若非得了石慧提点只怕也是死于任上,张汤虽然没有坐上丞相之位,然走到这一步,也未尝不是觊觎丞相之位的缘故。庄青翟虽然急流勇退,却也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
“赵周?以何罪名?”
“明知列侯所献黄金不足却不上报!”
“检查酌金乃是少府之责,如何问罪于丞相?”
少府形同皇帝的私库,自刘彻登基以来,对少府的职责做了许多调整,不过诸如天子及长乐未央等后宫费用、天子祭祀及赏赐等都出自少府。诸侯献金既是为了祭祀宗庙,自该有少府负责。
“少府发现了酌金不足,同时检举了赵相知情不报。”
“此非丞相之责,少府虽然贵为九卿,可若没有倚仗如何敢以此检举丞相。”石慧冷笑道,“若非你父皇向杀鸡儆猴,便是这赵周在其他地方得罪了陛下。”
先景帝时,赵周之父赵夷吾曾任楚国太傅。七国之乱时,赵夷吾不愿附逆楚王被杀。先帝因其父之忠,封赵周为高陵侯。赵周虽无大功在身,却是忠良之后,这些年无论作为太子太傅还是丞相都算恪尽职守。若皇帝只为杀鸡儆猴,未免太过凉薄。
或许列侯所献酌金真有所不足,然一气废除了一百零六名列侯,若说皇帝没有预谋,她是不信的。这场酌金案明显是皇帝想要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的借口,此乃阳谋。就算诸侯知道皇帝的心思,也无力反抗。
“父皇任命赵周为丞相,并未除去其太子太傅之职,会不会?”
“此事不必忧心!”石慧安慰道,“现在,他们可不敢牵扯到你头上。”
如今陛下尚在壮年,还不至于忌惮少年的太子。若是此事晚几年发生,石慧或许可能与太子有一样的忧虑,然目前而言,皇帝动赵周不太可能是针对太子。
“诺!”
“赵周到底做了多年太子太傅,可不止一日之师。此事,你也不好完全置身事外,找个有外人在,陛下心情不错的时候,出面求情,小小触怒陛下也无妨。”
太子先是一惊,旋即应道:“儿臣明白了。”
若皇帝并非一心置赵周为死地,太子求情,多少能留一条性命。就是夺爵发为庶民也好过这般枉死,太子也算全了他们的师徒之情。
然而没过两日,刘据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准备为自己这位老师求情,话刚出口,就有人来报,赵周于狱中畏罪自杀了。陛下倚仗酷吏,群臣畏惧,以至于百官一旦被问罪,便寻求自我了断。张汤以及平阳长公主的第二位驸马汝阴侯夏侯颇皆是如此。
赵周如此死法倒也不让人意外,不过他这一死,皇帝也绝了继续追究的意思,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没有迁怒其家人。
“这个赵周,看来素日亏心事没少做。死了也好,看在据儿的面子上,此事到此为止吧!”
“儿臣多谢父皇。”刘据微微松了口气。
“你舅舅昨日上书自称教子无方,才让卫伉他们在献金上出了漏子,自求削减封地,你如何看?”
卫家自卫青到三子都是侯爵,自然都是要送酌金的。卫家父子的酌金都是一批送上的,如何会卫青的酌金无事,偏偏卫伉三兄弟的酌金有问题。
“三位表兄既然犯了事,父皇处置也是应该的。”太子只得道,“舅舅不仅是大司马更是外戚,只怕喜欢盯着舅舅的人也多。既然舅舅主动请罪,父皇不如略施薄惩,以示百官,以安舅舅之心。”
卫青主动请罪到太子的应答,本是他们私下商议妥当的。然太子亲自说出这话,到底觉得有些愧疚。人人多说大将军是因外戚身份才一路高升,可太子自小就明白,舅舅能够走上这条路乃是母后提携,一路高升凭借的也是自己的本事屡立战功。
“据儿此言可是真心?”
“自然是真的,舅舅与儿臣随亲近,然于儿臣来说,父皇更要亲近一些。”太子微笑道。
论血缘自是父子更亲,可现实是对于太子的前途而言,卫青这个舅舅才是最值得信任的。皇帝不止太子一个儿子,他随时都可以换一个太子,可是对于大将军而言,他天然就是太子的助力。
刘彻看了太子一眼,旋即笑道:“这话是你母后教的吧?”
“此乃儿臣肺腑之言!”
随着年岁渐长,刘据已经不记得他在父皇面前泰坦自若的模样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父皇,他就习惯性学会了去思考父皇的每一句话是否有其他意思。或许这就是皇家父子之间的悲哀。
酌金案随着赵周自杀于狱中,皇帝任命了石庆为丞相落幕。正如石慧而言,只要大汉周边战事不止,如赵破奴这样的武将就不惧没有再封侯的机会。然而对于酌金案中许多本是靠祖荫袭爵,本身并无封侯本事的人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转眼过了年,大汉的疆土又一次得到了扩大。酌金案之前,南越国权臣吕嘉发动政变,杀死了尊奉大汉的南越王赵兴和太后樛式,控制住了南越国。
皇帝派兵平定了南越,直接废除了南越国,又趁势平定西南夷,改为郡县制。平定南越时,东越王余善自告奋勇助战汉军,却兵发而不至,其后又起反意,同样被灭国。
眼看大汉的国土迅速扩大,皇帝也因为志得意满,准备亲自北训。霍去病因而奉命提前领兵北上,准备一切。
元封元年,皇帝亲率18万骑北巡,遣使谕告匈奴单于臣服,又效仿秦始皇前往泰山封禅。
作者有话要说:司马公的《史记》虽然很有价值,但是参杂了太多私人感情,文笔中明显有因为讨厌武帝而迁怒外戚出身卫青、霍去病的意思。写卫霍就是流水账模式某年某地斩获多少,李广写的像神话传奇(霍去病带着亲兵就敢冲入四万匈奴人中斩杀哗变者,震慑数万匈奴人岂非比李广神箭退敌有的吹;还有李广那什么装死脱身,说白了就是全军覆灭自己被俘后一人逃回来还能拿吹也是够了)。王维那句“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更是很不讲道理。(卫青打胜仗是天佑,李广打败仗就是运气差。)运气是很重要,但是一次是运气,次次都用运气解释吗?如果百战百胜和屡战屡败的区别在于运气,那出征前让皇帝找个道士看看谁运气好谁领兵啊!
说起来卫青、霍去病能够有领兵的机会是离不开卫子夫的这层关系(可是人家自身素质硬啊,你瞧瞧李广利),且司马公大为同情的李广难道就没有靠关系吗?(如果李广哪能屡次打败仗,赎为庶民还能起复领兵?)说李广怀才不遇——他有过很多机会好么,只是总失败而已。
我一直觉得李广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优点有的:骑射本事高,与士兵共患难(将帅又不是游侠,单兵素质高可不够,至于和士兵同甘共苦,卫青也做到了,不算特点。),很会经营名声(这一点不招揽门客的卫霍还真比不上,也亏得李广没有卫霍之才,否则以他结交之广,大约就是皇帝亲自干他了)。缺点也太多太明显:比如气量狭小,起复第一件事是杀了得罪他的霸陵尉,亲自诱降羌人又言而无信将俘虏杀死(霍去病却很善于用降人),或许还有贪名利,七国之乱私自接受诸侯赏赐犯了景帝忌讳(数次打败仗都能以巨资赎身,司马迁就是没钱赎身才被宫刑。),治兵不严,带兵散漫(说是他带兵特色简直是强行洗白,一支懒散的队伍和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那个更胜一筹还用争论吗?),喜欢迷路(一次迷路是运气,多次迷路那绝对是军事素质不够,没有做好准备。)霍去病十七岁第一次出征就知道带上匈奴降人做向导,准备万全,李广一个老将还不如一个新人,就别怪运气了。
真论军事才干,李广尚不如堂弟李蔡(李蔡以军功封侯,官至丞相。)秦汉军功制度非常严苛,俗称“抢人头”,李广没封侯仅仅是战功不够,抢不了人头,哪来许多怀才不遇。如果汉武帝不让他上战场,那才叫怀才不遇,上了没打赢就别喊委屈了。(如汉武帝不是开拓之君,而是守成之君,大约李广就能遇到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