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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强凝视着赤血的眼睛,紧紧抓住赤血的手,咬咬钢牙,不在说半个谢字,转身提起鬼头刀,阔步沿官道行去。赤血心如刀狡默默的站着,牵着马快步追上莫强,“二哥,把马带上吧,你这样什么时候能找到侄儿”!
莫强点点头接过马绳,再没有多余的话语,翻身上马,俊马一声长嘶,四蹄如飞向远处飞驰而去。
“马过千山处,忧恨心头,横刀立马笑江湖,君为何出”?
萧萧的夜风打着赤血的脸,细碎的黄沙铺成的官道,曲折的躺在青色的夜帷里,穷尽的卷卷展开。星光交映下,夜显得幽沉、朦胧、迷幻,哒哒远的蹄声显得那样凄凉和悲寂。
莫府哭声不断,一哭就是三天,等莫雨入土,莫府依旧沉浸在片片阴云之中。
红雁静静的躺在床上,两眼紧紧盯着高高的屋梁,一滴滴冰冷的泪珠从脸颊慢慢的滑落。“邪儿,你在那里”?
莫雷轻轻的走进嫂子的内室,向丫环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默默的站在红雁的床前。
“三叔来了”。红雁急忙把脸转向床内,用被角轻轻的擦去眼角的泪水。
“小红,快给三爷看座,玉儿扶我起来”。两个丫环连忙过来轻轻的扶起红雁夫人,红夫人轻抬着身体,无力的靠在床头。
“嫂子,你慢点”。莫雷坐到丫头搬来的椅子上。
“嫂子,你不用太着急,二哥已经去找侄儿了,相信不久就会回来”。莫雷虽然这样说,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只想宽慰一下嫂子。二哥已经出去六天了,至今都没有一点消息。
红雁转过头看看消瘦的三弟,眼睛一红,泪水再次涌出。莫雷忙从桌上拿过娟巾递给嫂子。“这几天我会加派人手,到沿途各城寻访。”
红雁摇了摇头,轻声道。“三爷,此事你就不要太费心了,让下人去找吧。你大哥去了,二哥也出去了,家里的担子都落到你的肩上,你要保重身体呀!不要为此事太操心,伤了身子,我们莫家的天就真的塌了”。说完泣不成声。
“大嫂,你放心,我没事,只是这些天外面的事多了一点,过些日子就好了。反倒是你要照顾好身体”。还能有什么话说呢,嫂子的心情莫雷感同身受。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被人掠走的呢。
“三叔,以后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就劳烦你了,我身子不好,能做的事情也少之又少,以后全靠你张罗了”。红雁擦着夺眶而出泪水,泪水浸透了绢巾,哗哗地流过苍白的面颊
莫雷心像刀绞一般,泪水模糊了眼睛。“放心吧!嫂子”。
“三叔,回去歇着吧,这几天你也累坏了”。红雁溢满洪水的泪眼扭向床里,心中积满的痛苦倾泻在绢被上。莫雷知道嫂子身体虚,需要多多休息,拭去眼角的泪水,轻轻的退出嫂子的内室。
惨淡的夕阳,千丝万缕的余晖,洒在华城外凄寂山林,微风吹过,叶子颤颤抖着哭音,弄得缓缓褪去的红晕瞬间挂上了阴影。荒凉的庙宇前,五个身影沉默的坐着,其中两个还穿着孝衣。
“夏禹、承影你们真的要去找莫邪”?泰阿移身坐到夏禹身边,疑惑的看着夏禹。
“是的泰公子,少爷生死不明,二爷出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和承影等不了了”夏禹噙着泪水。这些日子夏禹一直坐在莫邪的书房里默默的流泪,手里拿着少爷读过的《黄帝内经》,耳边回荡着少爷清亮的声音。“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恬淡虛無……”。
承影眼睛红红的,自从少爷失踪后,一哭就是六天。“少爷!少爷!”。经常呼唤着少爷的名字从梦中惊醒。“君何在,相思苦,可知鸿雁传家书,伊人梦回千百度,不见君回忘头梳”。
夏禹本来不想带着承影,承影就是不放他走,白天晚上的看着他。
钝钧含着晶莹的泪珠,她也想去,可是走不了。抱着承影的肩。“你们先去,等我有了机会,一定也去”。
一直风趣的赤霄老实的坐在台阶上,扇子一下一下的杵着石阶,拿出娟帕挮给钝钧。赤霄、莫邪六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之深,不是亲兄弟却更胜亲兄弟。如今莫邪失踪,怎么能不着急哪?急有什么办法,赤家和泰家的家主都严令他们不得妄动,这次出来都十分不易,赤霄抬头看看远处,离此不远的地方,家丁东张西望的看着小庙。
“什么时候走?我们去送你们”。泰阿重重的拍着夏禹的肩膀,象大哥一样语重心长。
“明天,回去后我和承影去找三爷,我相信三爷会同意的”。夏禹站了起来,看向远处朦朦胧胧的华城。
“好,我们等你的消息”。泰阿几人静静的坐着,夕阳在惨淡心境中落去,徐徐的微风吹得人心发颤,黑的看不见泪流的面容。星星在黑暗的空中,萤火闪闪的照耀着寂静的小庙,人心悲痛,像似黑暗中一捧柔沙,搓的慢慢泻下。
“二爷,莫邪少爷的两个书童在你门外跪了二个时辰了”。莫雷披星戴月的刚进府,赵管家低声向莫雷耳语道。
“什么事”?莫雷眉头紧锁,一身疲惫更重了一重。
“说是要去找莫少爷”。赵管家扫了一眼莫雷消瘦的脸。自从大爷走了,三爷的心境变的很坏,全府上下谁都不敢提少爷的事,但是三爷每天起来第一句就要问。“二爷回来没,二爷回来没”。问的赵管家心疼不已。
“胡闹,让人拉回房间关上三天”。莫雷从承影和夏禹身边走过,狠狠说了一句,看都没看跪着哭泣的两人。
“这……”。赵管家摆摆手,几个仆人忙过来,架着承影和夏禹向院外走去。夏禹挣扎着。“三爷!让我们去吧,让我们去找少爷吧”!
“行了孩子,走吧,走吧,别来烦老爷了,他的心比你们都着急呀!哎呀,不是叫你们轻点吗”?赵管家拭了两下眼角,心疼的摇着头。
几天后的清晨,鸡啼之声刚刚鸣起清新的晨曲。苍白的天空渐渐的红晕起来,灰蒙蒙的黑幕还没有从华城褪去。
“来人,什么人在外面哭哭闹闹”?莫雷还没起床就听到有人院子中吵闹着。
“小兰,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些下人一点眼力都没有,老爷在外都奔忙好几天才回来,觉都没睡好就吵醒了”!莫雷的夫人不满的嘟囔着向外望去。
小兰出去一会儿,跑了回来。“老爷、夫人,是少爷的两个书童哭闹着要见老爷,说是要找莫邪少爷,下人赶不走他们”。
“赵管家,每人打十鞭子,再关三天”。莫雷披着衣服趋着眉头坐在床上,狠狠的喊道。
“三爷,这么忠诚的下人,打他干什么,关起来算了”夫人扶着莫雷气得起伏胸,柔声劝道。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江湖是那好混的吗?两个毛孩子能混得了吗?我不是不想让他们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我也想二哥早点回来和我一起看好莫家的基业,他们太小了,我这是为他们好”。莫雷训斥着夫人,呼的从床上站起来,一脸怒容的看向窗外。
外面传来皮鞭的抽打声,夹杂着承影的哭声和夏禹不屈的喊叫声。每一鞭似乎都抽在莫雷的心上,他的心在流血。
“轻点,轻点”赵管家小声的吩咐着。“你这俩小祖宗呀,什么时候不好,这个时候来,你想气死老爷呀”。
两排垂柳柔嫩纤细的枝条在微风和晨光中摇曳,鸟儿在绿树枝头欢蹦乱跳,叽叽喳喳地唱歌。空气清新凉爽,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芳香。翠蓝的池水流动柔柔的水波在晨光中淋浴。草儿湿润的透出几分幽幽的绿意。莫雷正在池边晨练。一对男女,灰头灰脸的冲进了院子,几个家丁硬是没拉住。两人跑了几步,被家丁扔倒在地。
咚,咚,咚,两人跪在莫雷不远处的石地上磕着头。莫雷收起招势,坐到不远的竹椅上。看了一眼。“行了,不要磕了,你们去吧”。
承影和夏禹愣了愣,泪流满面。“谢三爷成全,我们一定找回少爷”。
“你们真要去”?莫雷看着满头是血的承影和夏禹。叹着气。
“是三爷,我二人从小陪在少爷身边,情同手足。少爷对我二人不离不弃,视为兄妹。现在少爷失踪,我们在家等不下去了,请三爷成全”。夏禹哭着又磕起头。
“好,你们去吧,从今个起你们不再是莫家的下人,我收你二人为义子,义女”。莫雷郑重看着夏禹。
所有人都愣住了,夏禹和承影更是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着大大嘴,傻傻的愣了。
“还不快谢老爷”。赵管家笑着推了推夏禹。夏禹如梦初醒,赶忙咚咚咚边磕三响头。“谢老爷”。
“傻呀!还不改口”。赵管家的老脸都笑开了花,像似好事落到自己头上一样。
“谢义父”。夏禹向莫雷毕恭毕敬的又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好,起来吧”。莫雷哈哈大笑着。突然看到承影一动不动的还楞在那儿,赵管家上前拉了拉。“快谢老爷呀”。
承影一动没动,愣愣的盯着莫雷。“这孩子你想什么哪”。
咚,咚,咚。承影磕了三个响头,泪眼蒙蒙看着莫雷。“二爷,承影不想当义女”。
“嗯”。莫雷脸色阴沉下来,皱了一下眉头,呵呵呵的会心的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能找回少爷,我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
承影红了脸,低头含泪,弄着衣服角,娇羞不已。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好了。
“哈哈哈”莫雷一阵大笑。“我莫家之人如此忠义,怎能不称霸上丘”。
清晨,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潮呼呼的水气味,闪出树的影子,天空渐渐的高了,抹上柔和的晨光。道旁的杨柳低垂着头,柔顺的接受着晨光地淋浴。微风乍起,细浪跳跃,吹起一片黑色秀发。淡淡的清清的雾气,润润的湿湿的淋着面庞,晶莹的不知道滚下多少露珠。
“夏禹,这是我三人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到莫邪,早些回来”。泰阿颤抖的拿着一包东西交到夏禹手中,紧紧的扳着夏禹的肩膀,泪眼模糊的盯着夏禹眼睛。
“好妹妹,我真的不舍得让你走”。钝钧眼睛红肿着,这眼泪在夜里流过,心痛的滋味,只有钝钧自己知道,这泪的酸,眼的苦,泪的痛。
“姐姐”。承影抱住钝钧,心却已经飞走了。
“不要送了,时辰不早了,我们想早点找到少爷”。夏禹抱拳向泰阿几人道别,目光里没有半点留恋。
“保重夏禹,我们等你的好消息”。赤霄、泰阿、夏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没有任何时候让三人心这样纠结。
“走,承影”。夏禹拉开承影,两人翻身上马。
“少爷,你要好好的活着,坚持住,我来了”。夏禹向远方大喊一声,快马飞驰而去,他相信少爷还活着,在等着他。
泰阿、赤霄、钝钧三个人默默的站着,寂寞的山路向前延伸着,如同希望的飘带伸向常青的松柏、芳香的樟枫之间。
君去兮,君去兮,茫茫前路;望尽天涯寻知已,君归是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