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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撰玉。”
西戎王坐在白色的皇椅上,看着下面低着头的一行人,嘴里读了几遍钟撰玉的名字。
“回王上,民女正是钟撰玉。”
钟撰玉低眉顺眼,话却说得铿锵有力,看着并不怵他。
西戎王的眼里果然闪过一丝玩味,给站在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旁边那人便捧着一个琉璃盘走到钟撰玉的面前。
“既然是宝华府上的人,本王也给你一份见面礼。”
西戎王身体向前倾,暗含着兴奋的神情示意钟撰玉打开那盖在琉璃盘上面的布。
钟撰玉眉尾轻轻一抬,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小腿蓄好力,就等着万一有什么情况好第一时间躲开,然后谨慎地伸出手,拈着那块布的一个角,快速得往上一掀。
琉璃盘上竟摆着两根手指!
手指发白,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腐败之气,看着实在令人心里发毛。
钟撰玉眉头一皱,抬着下巴问道:“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西戎王避而不答,只站起身子走下来,与钟撰玉面对面,指着盘中的两根手指说道:“你可知这是谁的手指?”
“民女不知。”
“嘿,施辉,她说不知道呢,你快给她看看你的手。”
西戎王看向旁边那人,语气轻快。
钟撰玉几人惊讶得看着那人,原来他不是施奇,而是施辉?
这样一说,钟撰玉才看出来两人确实长得不一样。施奇比这施辉看着年长一些,施辉比施奇更加白净,气质也不如施奇来的威严。
只见那施辉得了令,便弯着腰迈着小碎步过来,伸出一双手摆到钟撰玉的面前,尖着嗓子问道:“钟姑娘可是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他的两只手都少了小拇指。
看着伤口,是被人用锋利的刀给砍断的,端口平整,想是一下就连肉带骨的切下来了。
钟撰玉视线下移,不想再看这双手。
西戎王见她这样子,更是笑出声:“钟姑娘可知道他这双手是被谁砍的?”
“民女不知。”
钟撰玉答道,心里却有个猜测。
果然,西戎王一挥手让施辉退回原位,自己绕着钟撰玉踱步:“他这手啊,是在你们大渝的大理寺里砍断的。”
钟撰玉心里一沉,不知是西戎王看出了什么还是单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更加谨慎:“为何?”
“因为他是我们西戎安插在你们大渝的探子啊。”
西戎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却还是轻快:“可惜被你们的宁王给发现了,还把人交给了大理寺。然后大理寺便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准备断其手足,割其肤发,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西戎王停了下来,似乎想要钟撰玉捧个场,于是钟撰玉抬眼看了施辉眼里的满满屈辱与滔天恨意,便斟酌道:“看这最后的样子,还是被神通广大的王上您给救出来了。”
西戎王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毕竟是自己人,施辉表现的一向不错。”
“王上英明。”钟撰玉说得十分真诚。
但西戎王并不吃她这一套,只又踱步回到了皇椅上,大刀阔斧的坐下,托着下巴问道:“那你觉得,大渝的大理寺做的对不对?”
来了来了,死亡问题!
钟撰玉脑子飞快的转着,试图摸清楚西戎王想要个什么答案。
“民女认为,做的对。”钟撰玉说完,看着西戎王依旧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说下去:“通敌叛国者,落在了原来国家的手上,自然是要施以极刑的,不然这国家可不就乱套了。”
“啪,啪,啪。”
西戎王拍了拍手,响亮的掌声在空阔的殿内有一股穿透耳朵的力量之感:“本王觉得也是。”
钟撰玉悄悄放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听西戎王又说道:“既然撰玉是宝华特别想要的人,本王自然会给宝华一个面子,只是你既然来了我们西戎,那便是我们西戎的人,与大渝再无干系。”
“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一天背叛了我们西戎……”
钟撰玉连忙跪地,俯下身子表忠心:“民女明白。”
“明白就好。”西戎王手指一挥,端着琉璃盘的人就将琉璃盘撤了下去:“本王就知道撰玉是个聪明人,毕竟是镇北王的女儿……”
说到镇北王,他的声音还有些感慨。
钟撰玉想到自家爹爹当年把西戎打得溃不成军的事迹,一颗冷汗悄悄从额头滑了下来。
自己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
好在这个时候殿内的珠帘被划开了,野利宝华身姿曼妙地扭了进来。
她今日穿得是一袭深紫色的长袍,领口松松垮垮地,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腰间的墨色腰带上还系着一个红漆铃铛,远远瞧着与她赠于自己的没有什么区别。
“王上这是在为难宝华的人啊?”
野利宝华施施然地踩着有些高的鞋子走到西戎王的身边,俯下身子行了个缓慢又旖旎的西戎礼节。
因是背朝着众人,钟撰玉看不到她的前面,但也能想到这个姿势,胸前定是春光大露。
没想到啊,原来野利宝华跟西戎王是这种关系,那野利昌元呢,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不过没等她细想,野利宝华就直起身子,转向众人,钟撰玉只得马上又恭敬的一行礼:“见过野利夫人。”
她这态度可比在大渝的时候好上了不少,野利宝华眼中带笑,飞扬的眼线也弯了弯,显得她的脸柔和了一点:“撰玉你可来了,我可是盼了好久呢,就等你来西戎给我作画。”
“你可就知道作画,也不见你帮本王分担一下朝政。”
西戎王见了野利宝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不知道是不是钟撰玉眼花,她似乎还看见了西戎王眼里的宠溺之情,配上他粗狂的长相,实在有些令人不适。
但野利宝华倒是适应的很好:“王上可真是会冤枉人,你那些政务,明明都是我帮你处理的,竟然还抱怨上我了。”
“哈哈哈,本王可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我才不跟你开玩笑,我的画师今日才到你就把她扣在这里,可让我好等,若是无事,我可就把她带走给我作画了!”
说着,野利宝华给钟撰玉使了个眼色,在西戎王的连连应承中将她们带了出去。
不过才一出殿门,她的笑容就落了下来,抬起下巴,颇有一股爷傲奈我何的气势。
“王上疑心重,钟姑娘可不要往心里去,以后专心为我作画才是。”
钟撰玉连忙一副惶恐:“王上的猜疑都是合理的,毕竟我确实是投靠了西戎……”
“那你可知,之前在大渝,我说要告诉你的是什么?”
钟撰玉一愣:“不知。”
野利宝华嘴角一勾,暗紫色的长袍在阳光下闪出点点光辉:“是通北山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