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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长安,夜凉如水,更深寂静,除了何招娣、韩湘、曲池水君这三个醉鬼在闹腾。夜里起了浓雾,这雾气来的十分突兀,无声无息就起来了,将三人笼罩起来。雾气并没有遮挡住月光,反而月光照在上面,一层银色的淡光,雾光里长安城的建筑影影绰绰,看在醉酒的人眼中,俨然宛若云中城池。
三人如在梦境,身后浓雾之中,倏然驶来一辆马车,只是那马车无声无息的出现,不像是实质的,反倒像个虚影,可除了没有声息之外,一切又都那么真实,真实的让何招娣跟韩湘不由自主朝街边相让。
雾气环绕着马车,看不全面,如同从云窟里驶出来,只瞧着拉车的马匹,浓黑如墨,两个硕大的车轮子,腾云驾雾一样的驶过去,在泛着银光的雾气里时隐时现。
马车驶过,何招娣跟韩湘这才复又前行,雾气太大,愈来愈浓,呈现一种凝固了一般的状态,两个人走进去,带起雾涌,霎时间便将身形掩住,曲池水君落在最后,见看不到何招娣跟韩湘了,叫了他们两声,急忙快步追赶,没走几步,脑袋砰地一下撞在坚硬的东西上面,曲池水君毫无防备,这一撞实在不轻,顿时在他宽广的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他眼冒金星的朝后面倒去。
方才消失的那辆马车,又魅影似的从后面出来了,一样的没有声息,拉车的骏马浓黑如墨,只是车辕上多出一个身影,赶车的却是那只大兔子一样的讹兽。
当讹兽到来的时候,浓雾如同具有生命,纷纷朝它涌过去,却是消失在它灵光四散的身躯附近,如同一大口烟被吸了进去。
雾气被吸收殆尽,隐藏在浓雾后的一切显露出来,先前的街道不见了,赫然是一堵高墙,墙身厚达丈寻,异常坚固,是长安城的城墙,曲池水君显然是撞晕了,他那一下竟撞在了城墙上。
何招娣跟韩湘,不见了踪迹,讹兽恶作剧得逞般,瞧着地上的曲池水君发笑,笑了两下,又捂着头上草草包扎的伤处痛得直抽气。
“真是倒霉。”讹兽啐了一口,架着马车就从曲池水君鼓起的肚皮上压了过去。
马车将曲池水君压的两头翘起,他低呼一声,肚子被压,一口气喷出来,竟还没醒。
“吕洞宾,吕洞宾……”讹兽嘴巴里嘟嘟囔囔着,它连同马车都从城墙处消失不见,似是径直穿过了高墙。
四下皆无人迹,更没有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长安城内,异闻社的房顶上,吕洞宾拥着酒坛子,躺在屋脊上喝酒。
他这样已经躺了一个晚上,也喝了一个晚上,身旁散落着四五个已经空了的酒坛,手中那个也喝光了,他随手一丢,酒坛子在房顶上咕噜噜地朝下滚,即将坠地的时候被张果伸手接住。
张果此时才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是这么一出。
“喲,身手好快。”吕洞宾躺着朝他挑挑眉,“一点不像你这个岁数。”
张果没有说话,将空酒坛靠着墙放好。
“喂、那个眼袋比眼睛大的家伙。”吕洞宾侧躺着,用手拍着屋脊,调侃张果。“没酒了,劳烦你,去叫燊哥,把他的琥珀光贡献一坛出来。”
张果仰头望他:“没有就别喝了,韩湘跟招娣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方才附近都看遍了。”
吕洞宾不耐烦:“爱回不回。”
张果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吕洞宾,平声道:“你这样喝酒,也无济于事,你想帮龙姑娘,你也尽力了,要是没有你的筹划跟安排,我们也不可能把她救回来,你无需太自责。”
“谁说我是为了这个喝酒的,我想喝便喝,不用理由。”
吕洞宾一个个晃过身边的空酒坛,发现没有剩余,便都随手丢开,任由酒坛子滚过房顶,张果只好一个个去接,整齐的靠墙摆放。
“今晚没瞧见你出现,连燊哥都过去帮忙了,你去哪了?”吕洞宾滚着酒坛子,忽然问。
张果正在接最后一个酒坛子,他接的快,吕洞宾就滚的快,好像故意捉弄他。
张果摇摇头,他今晚没有出现在画舫上,活得太久,见惯了生离死别,即便龙七娇俏可爱,却遭遇泼天横祸,但在张果看来,无非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并非他铁石心肠,而是已经习惯,但他还是要去探寻夺走龙七龙珠的元凶,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东海七公主是在长安城里出的事,没有什么比把事情搞清楚更重要的。做事的时候,永远从最现实的观点出发,并追求实实在在的结果,没有半点花哨,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所以,大家都去送别龙七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去了水涵洞。
水涵洞内,有地狼留下的痕迹,地狼带走了金翅鸟王,但金翅鸟王又是被谁带到长安来的呢?
先前城内接二连三出现挖心案时,他便断定,劫妖录已经被使用了,但应该不是不周山遗族使用的。若是心怀叵测的不周山遗族,或者厉害的大妖,一旦获得劫妖录,首先要做的事情,必然是全面开启劫妖录,号令不周山万族,根本就不会只弄出一个金翅鸟王,也根本不可能给御城守留喘息的机会。
人与妖最大的区别,除了天赋秉性之外,就是行事的风格。
越是实力强大的大妖,行事的风格越刚烈,手腕越强硬,它们不屑去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以实力碾压对手。
他沿着吕洞宾走过的地下沟渠又走了一遍,沿着地下沟渠,来到了山池别馆。韩湘说,那里归了九仙公主,九仙公主的宅院别馆太多了,平时并不住在那里,鲜少出现,张果沿着山池别馆,摸到了人去屋空的丹室。
只不过张果进去的时候,丹炉已经没有了,屋子里头空荡荡地,十分冰冷。可他甫一进入丹室,便感到一阵难受,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让他呼吸不畅。他将手按放在心口的位置,心不受控制的激跳,这是一种感应。丹室内残留着妖族的气息,却是濒临死亡的呼号,像一阵阵阴风,在丹室内久久不肯散去,只有张果能感应到。
这里曾是杀妖炼妖的所在。
长安城内,御城守的眼皮子下面,竟然有人在做这样的勾当!
御城守不仅守护弱小的人族,也守护甘愿安居人世的妖族!
人之间发生命案,人会选择报官,但是妖族不会,即便它们许多已经看上去与人无异,安分守己的生活在这个世间,但有事发生,绝对不会主动去寻求御城守的帮助,而还是习惯私下自行解决。
这些一直以来都是不周山遗族与人类之间存在的隐患。
有人在杀妖炼妖,这件事情,难道跟九仙公主有关?那么,劫妖录在两百年前,被玄奘大师随身携带,一路西行,又被他夹裹在取回的经书中带回中土,随着他的圆寂,连同他的遗物一道被收存在三藏院灵骨塔中的事情,就很可能泄露出去。
九仙公主交游广阔,上至朝堂,下至江湖,是个八面见光的人物,身边常有术士出没,千百年来,觊觎劫妖录的,除了妖族以外,就是各种各样的术士了。
拿走劫妖录的,是人,而不是妖。
张果再一次确定了这个判断。他回想起曾在山中,遇到的那个浑身一层油皮般的人,那个人在小吉独角的作用下,身上粘稠的一层东西,几乎化去,险些便露出真容,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你可找到什么线索?”
张果将行踪之事,简单跟吕洞宾说了,吕洞宾坐起身,一改先前没正经的样子。
“我刚进去不久,还不待寻找,便有人来了,来了大队人马,都是威远军,我怕横生事端,只能先离开。”
吕洞宾道:“威远军进了九仙公主的别院,他们干什么?”
张果道:“隐约听到说,别院里进了贼,他们是去捉贼的。”
吕洞宾略一沉吟,就想明白了,只怕捉贼是假,是被人利用了,故意怂恿了威远军,进去破坏线索,制造混乱。九仙公主的身份特殊,与朝堂之上脉脉相通,那里又是威远军的屯兵之地,一来怕受牵连,二来也是为了讨好。
估计那些粗豪的军士进去之后一阵折腾,即便有什么线索,也都被破坏光了。
“原来是有人在长安城里捉妖炼妖,难怪之前许多妖族找上门来,托我寻找失踪的伙伴。”吕洞宾给龙七的那根颙鸟羽毛,便是之前请托的妖族,送来的遗物。
张果板着脸道:“看来在不周山遗族心中,只认你异闻社,却不认御城守。”
吕洞宾嘿嘿两声:“说明在它们心中,我比较厉害。”
张果不予置评。“妖族失踪,如果不是它们自己有什么大动作,御城守很难会知晓,如此一来,就给了捉妖炼妖之人可乘之机。”
吕洞宾苦思冥想道:“炼妖做什么用呢?”
“夺取妖族身上最宝贝的部分,或者吸取它们与众不同的能力,为己所用,让自己拥有不可思议之力。”
吕洞宾吐出一口气,“胆子还真不小,妖与人,生而不同,禀赋千差万别,世间万物无不是相生相克,那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无知,这跟拿自己试药,当自己是药人有什么区别?一个搞不好,可能有一天就暴毙了。这种人就属于脑子有病,想不开,非要当什么天下第一,要超群绝伦,盖世无双,还要空前绝后,无人能敌,最好时时刻刻鹤立鸡群,这属于有病,得治疗。真正有本事的人就要像我这般,要懂得低调。”
张果自从发现长安城里有人在捉妖炼妖后,心情一直很沉重,这会儿听吕洞宾这么一说,忽然有些想笑,心下一松。吕洞宾就是有这样一种神奇的本事,不管多么紧张,多么严峻的情况下,他都能举重若轻,让身边的人松弛,或许正因如此,他虽然说话难听,有时既刻薄又油嘴滑舌,还是让人恨不起来,愿意围绕在他身边吧。
张果紧绷的面皮稍松。“你说的是,但在巨大诱惑面前,人往往会自动忽略潜在的危险。”
“天地有多大,欲望就有多大,欲望能吞天噬地,最终也吞掉自己。这种人,就算你不抓他,他也会自取灭亡。”吕洞宾仰面躺在屋脊上,翘起二郎腿笑,“倒是会取人之长,补己之短,但也不是这个补法啊。”
张果缓缓张口:“可如果龙珠落在了此人手中,结果就不一定了。”
吕洞宾一个翻身坐起来,“会怎样?”
张果向吕洞宾细细说道:“凡有龙珠,皆为龙神后裔,继承龙神血脉,龙珠能够转承不息,具有宇宙最本源的能量,它所具备的净化之力,是无论多少个千载木木灵都比不过的,而且还能够转换。如果他已经拥有了龙珠,再拿到劫妖录,一旦被他获悉能够召唤不周山万族的秘密,那劫妖录上所有的妖,哪怕是与神比肩的大妖,也只能任由他强取豪夺。”
吕洞宾凝眉:“若是那样,他又会如何?”
张果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却长叹一声。
几千年以前,甚至更加古早的时候,就有人萌生了想要获得不周山中众妖能力的想法,并且开始逐步实施。人类在极其漫长的时光中,曾经饱受不周山妖族的压迫摧折,不仅恨怕,更有渴望,想要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人类弱小无力,在夹缝里求生存,但人有不屈服的精神,只是,有些人会剑走偏锋,以至于路越走越歪。一时走歪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回不到正途。人就如同脚下的蝼蚁,以无数代的牺牲与被倾轧,换得族群越来越庞大,聚集力量,终于形成可以抗争之势。张果曾经亲身经历过那个大肆捕杀妖族,炼妖提取力量的时代,那也是人族与妖族爆发大战的导火索。
这个世间没有因此变得更好,反而更差了。一部分人开始反思,如何提升能力的同时,可以对这个世间有益,而另有一部分人,则头也不回的错下去。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自轩辕黄帝时,华夏文明始起,悠久丰富,令人瞩目,有其很大一块领域,具有非常浓郁的神秘性。这一块的传承,源自于上古人族与妖族,这种神秘性,内含神奇,隐秘之意,各种术士巫师,隐者仙人,门帮会派,三教九流,三坟五典,秘籍禁书,异端邪说,阴阳五行,天人感应,奇门遁甲,谶纬禁忌,怪习陋俗,炼丹养生,占星堪舆,武术气功……种种混杂糅合交错,如同河流之下沉积的泥沙,却也可以变成滋养的河床,让治学者从中窥见智慧的闪光,执事者从中总结御政的权谋,经商者从中获取滚滚财源的方法,但也有更多的人,从中祈求到的却是缚身的绳索。
张果叹罢,老实道:“我也不知道会如何,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人做到过,也不可能做到。但就是有人深信不疑,痴心妄想获得所有的能力,万灵皆聚一身。”
“果然是想入非非到走火入魔了。”吕洞宾朝张果招招手,“上来,你站在下面,穿的也乌漆麻黑的,我看你费眼神,你又不怎么好看。”
张果无奈,提身拔起,落在吕洞宾身旁。
站在屋脊之上,望着沉沉夜幕下的城池,万户千家,现世安稳。如今世间能有此局面,其背后多少人的付出与牺牲才能换来,它建立在无数代人的肩膀和脊梁之上。对于普通的众生而言,什么天下,什么三界,什么江山,其实都不重要,只有岁月流逝,柴米油盐才算是大事。
其实,最平淡的生活,才最珍贵。未曾经历过那一段黑暗,就不会明白如今的可贵。他拼尽一切,决不允许世间再重蹈覆辙。
“站着做什么,坐。”吕洞宾拍拍自己旁边,“可惜啊,没酒了。”
张果依言坐下,“我发现你很喜欢自己呆在房顶上喝酒。”
吕洞宾斜着眼睛,“你又想问个理由出来,对你而言,凡事都需要理由吗?都需要道理、原由和依据?你都这把年纪了,人应该越活越洒脱。”
“我只是想告诉你,原来在这里看风景,很不错。”
院子里,何招娣种下的菜圃,长势很好,她似乎种什么都会种的很好。她后来又在角落里搭了瓜棚,种下的瓜秧,如今已经爬上了一半。这个院子,显得生机勃勃。
“你真的不打算去找找招娣和韩湘?”
“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特别爱多操心?”
张果正色道:“虽然金翅鸟王被带走了,城内也再没出现新的妖物犯案,但是,在追查掏心一案时,我发现有一桩案子,似乎并非金翅鸟王做的,而是另有其人,或者妖。”张果将发生在东市附近,那几个泼皮被倒掉着挖空内脏一事告诉吕洞宾,“手法与其他几起挖心案完全不同,惨状更甚,做案者显然更加凶残,内心冰冷,无情至极,才会下这样惨绝人寰的手。”
吕洞宾听了,半晌没有作声。
“那凶犯没有留下丁点的蛛丝马迹,至今查不出个所以,那案子发生在深夜,我有些担心。”
吕洞宾晃晃手上的招摇链,“放心吧,我有这个,如果何招娣跟韩湘遇到了危险,这链子会有预警功能。你看这一晚上的,链子什么动静都没有,再说了,何招娣那是什么人,让她上山打虎都没问题。你要实在不放心,我这就把她叫回来。”说着冲招摇链喊了两声何招娣的名字。
张果耷拉下眼睛:“嘴上逞强,心里投降。”
吕洞宾一记犀利的眼风扫过去。
两人坐在房顶上,忽然之间,长安城外的远处夜幕下,下起了流星雨。
将明未明的夜空,幽蓝如海,漫天星子飞坠,像龙七的神魂碎片。这场面十分的好看,张果却乍然而起。
“怎么?”吕洞宾意识到有什么问题,随之站起,望着远处的流星雨。
张果一手按住心口的位置,心跳的几乎快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根本控制不住。
“你……有心疾?”
张果摇头,脸色却十分难看,密密地冷汗从额发中渗出。
这不是心疾,而是一种强烈的感应,对于妖族的感应。张果的秘密,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天快亮了,这个时辰,人最容易松懈大意,我要出去看看。”从异闻社的外头,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五更已过,这些更夫都是计万里的人,警戒了一个晚上,到这时很容易出疏漏。
张果几下起落,人越墙而出。
“铜锤。”
吕洞宾呼唤了一声,铜锤从大门处的兽首中现身,跳入院中,抖一抖浑身厚沉沉的毛发,一蓬蓬青金色的晶屑。
吕洞宾终于没有了那种戏谑与轻松,对铜锤道:“你也出去看看,招摇链没有反应了。”
铜锤也不多言,点点头,这青金色的巨兽,跳上房顶,在夜色下,脚下踏云一般奔腾。它身躯庞大,跑起来却没有半点声音。
很快,铜锤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招摇链还是第一次没有任何反应,吕洞宾又试了试,排除链子会被何招娣弄掉的可能,但即便是她出事了,哪怕死了,招摇链都会有所反应才对。
“学什么不好,学韩湘夜不归宿,真要是出事,也是自找!”吕洞宾气呼呼地,眼睛却四面八方的逡巡。可是,就这么干等,内心里实在焦急,天色越来越凉,张果跟铜锤皆没个消息,外面街市上逐渐有了人声,他终是不耐烦再等下去,将长发随意朝脑后一拢,跳下屋脊,出门去了。
坊市上已经有早起的伙计,陆续在开店门,买早食的铺子前,也已经有了顾客,吕洞宾从巷子口出来,常去的铺子里,有相熟的人见着他打招呼问好,他回应了一声,无心寒暄,打算先从曲池那边找起,刚走了没多久,忽然从身后追过来一群人。
“吕洞宾,那就是吕洞宾!”那些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叫他名字。
吕洞宾诧异的回头,只见一群家仆打扮的下人,手里拿着一张画像,咋咋呼呼地朝他而来。
那群家仆一来,就将他团团围住,似乎怕他跑了。
“你们是?”吕洞宾环视一周,没一个眼熟的。
家仆中,一人手里举着画像,对照吕洞宾的脸,看罢长吁口气。“没错没错,他就是吕洞宾没错,娘的,真是让人好找,什么异闻社啊,找大半夜都没找到,这下可算能回去跟老爷交差了。”
吕洞宾听得一头雾水。这些人找不到异闻社,是因为救回龙七后,吕洞宾就让铜锤设下了屏障。
画像对照完毕,这些人根本不给吕洞宾开口说话的机会,一群人一拥而上,抓胳膊的抓胳膊,按肩膀的按肩膀,还有搂着他的腰的,街上早起的行人纷纷围观,弄得吕洞宾也没法出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从哪来,我并不认识你家老爷……”
“洞宾先生,请您多包涵,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我家老爷说了,要是不立即把您给带去府上,我们这些人都要挨板子。”
家仆们纷纷愁眉苦脸的点头,他们遍寻异闻社,已经在这附近转悠了好久,要不是方才有人跟吕洞宾打招呼,叫了他的名字,他们可真不知道要如何回去交差。
“府里出了大事,还请洞宾先生前去救急难!”
他们说着,扛起吕洞宾飞也似的就跑。
“要救急就难,找观音大士,找我作甚?我也有急事要办啊——”
这些家仆装扮的人,完全不听,也不再理会他,扛着他一路快步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