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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功想到的蛛丝马迹其实约等于无。
他想到了两点,可以利用来作为一点,甚至可以入宫。
其一:卢氏虽回娘家,可室内这么大动静,不可能其他邻里也毫无察觉,这本身就是悖论,可侧面证明,指证无效;
其二:室内混乱,却除墙上没看到其他血迹?这点至关重要!但可惜他没有见到死者,无法更进一步推断。
但有了第一条,已然可以设计一出好戏来解决崔玄的燃眉之急。
徐有功随手拿了一件白色亵衣就往门外走。
周兴正转圈头疼呢,忙跟上去:“我说你去哪儿啊?别做傻事!我在想呢……”一回头,看霄归骅也跟着,才是继续追徐有功。
徐有功一路先后走到菜市进了一家杀鸡铺,随后又到刑部,周兴想要阻拦,被霄归骅拉住,周兴一下僵住,看了一眼被拉住得手,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徐有功击鼓鸣冤,刑部便开堂,眼见着徐有功,一群人都脑瓜发晕。
“徐有功,你……要状告什么?”刑部侍郎最近案件堆积如山,头痛欲裂,虽然很想要请徐有功帮忙,但他不能,而一想到徐有功这样的人都要状告,不知道又是什么幺蛾子,头就更痛了。
徐有功果真也不客气,直接展开血衣道:“县男徐有功,要状告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大人?”刑部侍郎一下打起精神,“你搞什么?告什么!”
徐有功挺直站那,气定陈词,目光坚定道:“徐某状告刑部尚书,残忍杀害了我的兄弟元理及李淳风门下弟子林如海。”
徐有功的话语犹如一把锐利的斧头,刑部侍郎觉得自己脑袋直接被劈开了。
公堂上,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好久他捂着心脏,刑部侍郎道:“徐有功,你可别胡言乱语。小心……”
“反坐诬告吗?”徐有功抖了抖血衣,“可徐某有证据在。”
“你你你!你一个人指证,你还有其他可以作证的人,难道空口白牙拿一个血……就可以诬陷吗?!”
这些话,说出来以后,刑部侍郎就觉得不对味了。
徐有功则合起来衣服想到之前和梁惠识对薄公堂,当时逼得他拿出铁证,梁惠识才认罪。
可崔玄这里——
“是啊,连侍郎大人都明白,所谓‘铁证’血衣,怎能证明是崔玄的?谁见过他穿了?又或者谁见过他买了?”
徐有功直奔主题,刑部侍郎大惊,周围的衙差也早就从开始瞪大眼,到现下满脸唏嘘,虽然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可如此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众人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不可置信的是……这崔玄的冤案,该不会就这么破了吧?
刑部侍郎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徐有功,你少胡言乱语,本官知道你一向巧言令色……”
徐有功却是毫不畏惧,直视刑部侍郎道:“如果大人执意认为崔玄有罪,那么,我兄弟元理和林如海就确实是被你们刑部的尚书大人所害!”
伴随徐有功再次抖开衣,“这就是谋杀的证据!”
“只有你一人的证人证据,可以忽略不计!退堂!”刑部侍郎就要走,可徐有功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那么崔玄的案子,怎么就记了呢?如果不能给我一个答复,那么,大理寺见。”
徐有功转身出去,刑部侍郎很想要拿了他,偏偏……确实心虚。
刑部侍郎思索了下,才走回来道:“那女子,是他家贴身女子!岂能作假?”
徐有功反问:“那就是说,怀疑我徐有功作假?”
刑部侍郎只觉自己脆弱的心灵要承受不住,“你根本胡搅蛮缠你!”他脸色苍白,手心冷汗也不断渗出,那个谁怎么还不来救他?
眼前这跟他有关系吗?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受到煎熬?
徐有功接着道:“在下认为,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深夜入而不惊那女子,也许,案子是真另有其人,或者,给我三日,只要找出真凶!”
撇除等待的一日,他所有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三日了。
不想话音没落,外面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是卢氏的!
“徐大人!”
卢氏出现,徐有功便是微微愣住,走过去,询问她为何来,卢氏则擦着汗说,自己是想起来了,那墙上是幅画,似是那女子一位表哥极为珍重的画,但具体是谁,却不记得了。
徐有功感谢她,也同时转头对刑部侍郎说:“既然这女子是圣上赏赐当然要找圣上询问。”
“大胆你一个庶民,岂能入宫!”刑部侍郎终于找到他的疏漏,然而,徐有功接着道:“不才,虽被罢免官职,但是还有县男身份,写个奏折求见还是能的。”
这个身份,他轻易不用,但用了……必然奏效。
而后侧这时走来一个人,走到刑部侍郎身旁递过去纸条,看完后,刑部侍郎才松口气,一转口风——
“徐有功,你为兄弟申冤,勇气可嘉。今日公堂之上,本侍郎愿为你作证,还你兄弟一个清白!来啊,放崔玄!”
徐有功闻言,却并不觉得高兴,他只是盯着那个匆匆来又匆匆走的送信人的背影,心中狠狠一坠。
这案子……难道又是……
“退堂退堂,徐有功你也别再拿血衣说事儿了……”
刑部侍郎逃一样的跑掉,说完就走。
徐有功眼看人员都撤离,目光更是深沉。
唯一惊喜的大概就是卢氏了,隔壁就是牢狱,崔玄出来的时候,脸上也是不可思议,但看到徐有功等人都在,更是欣喜若狂,“我竟出来了!徐有功,你查出来了?”
徐有功脸色很不好,他还想借此入宫找元理,然而可能没机会了,不过,“你出来就好。”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卢氏,随后正要说自己去找元理,突然听到霄归骅说:“元理?”
一回头,元理还真的回来了,跟着林如海。
元理的手中还拿着释放崔玄的文书,看到崔玄愣了一下,“你这么快出来了?我还给你要了旨意,看来是用不上了啊……”
他把武则天的手谕拿出来,周兴就拿走了。
“这,这你都能搞到?!”周兴目瞪口呆,拿过来反复看真假,“你别假传圣旨啊!”
“当然不会,不过,这都没用上,留着以后当免死金牌吧。”元理不以为意的丢给崔玄。
崔玄则抱着卢氏拍了拍,环顾四周,“真没想到这一遭居然让大家都费心,大家齐心协力救助,大恩不言谢!崔某谨记心中!”弯腰鞠躬大礼后,徐有功抬起他胳膊道:“还是先回去,我再看一下场地,主要……让他看。”说的是元理。
崔玄想到什么,旋即带路,徐有功跟在后侧却道:“这个案子,还得继续查。”
元理和周兴倒是都理解,一人一句的:“这案子崔玄是重点,可真相更是,如果不找到那个人,恐怕小妾白死。”
“是的必须查清楚真相……”
徐有功没说话,只是抓紧了缰绳,事实是,他已经有很多案子莫名其妙的差不下去了,眼下必须要把这案查完。
“平白杀了人,不可能就这样草草结束,”元理嘟囔着,询问:“要不要继续给天后那边打个招呼?”说的好像是武则天是他的下属,等徐有功看过去他才捂住嘴,“问一下总是好的。”
林如海则深沉道:“可时间不多,天后陛下还有一句话,让你尽快离开长安。”
徐有功也知道自己只有三天,但心中还是决意,尽全力破案。
却不想,抵达崔家后,元理根据血液溅射,乃至摆设推算出原本的情况,力度等,这般一路走来算多了,他直接报数,“是个身高在……重约……”
伴随元理推测,徐有功也信手拿来纸笔,按照他说的身高体重,绘画出差不多模样,随即,在卢氏睁大眼说是这身形时,徐有功又问,“此人在何处。”
卢氏却又摇头:“不知,原本有妾室文书,可被拿走了,无法给大人过目。只记得,姓李。”
而几乎不等徐有功去找对方,那位李表哥竟是主动的找上门——
“救救我,徐大人!您救救我!人真的不是我杀得!啊不,人是我杀得……”
伴随外面的哭天抢地,徐有功带着众人出去,就看到跪在崔府面前的男人。
男人语无伦次,徐有功皱眉看着他哭——
“大人,我,我当时是跟她推搡,可她是自己抹脖子死的,我当时就害怕,就推翻了东西,就跑了!徐大人,您最厉害!您救救我!”
徐有功微愣,询问他是谁,得知他就是死去小妾的表哥李氏。
说原本二人青梅竹马,可是后来圣上赐婚,他们就被迫分开,然而彼此心里还是惦记,加上崔玄时常不在家,二人一来二去就……又苟且在一起。
“所以,你是说,你既不是失手杀人?也没有杀人,最多是推翻了现场的东西?”
“对!我没有杀她,她,她怀了身孕,要我跟她私奔,我哪儿敢!我推一把,她就倒在地上,抓了剑,我以为她装的,她总这样以死相逼!我就走了,后面就……”
“可听闻是虐杀,及……墙上的血迹?”徐有功说到这里,元理靠过来道:“那血迹确实有些像是自杀喷出来的,不过还要具体看尸体。”
“这个我真不知道!”李氏痛苦说道:“我就是看到她真的死了,我才吓到,做出把屋子推翻的事儿来……还,还把墙上的送她的画拿走了……”
李氏说的确实有些可能,但唯独对不上的就是她被虐的事实。
“你说你也没有虐待过她,没有……苟且?”
徐有功询问,李氏就更摇头了,甚至举手发誓。
徐有功沉思了下,转头上马,吩咐崔玄带着人,自己去刑部找那小妾尸体,验尸!
可这次刑部倒摆上谱——
“徐有功,你这一天天的给刑部找麻烦,你要是查不出来……我们给你看了算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以往可没有这种事。”
刑部官员一人一句。
徐有功也是不含糊,直接一句:“我若是查不出,那就把我抓了。”
对方似就在等这句。
徐有功虽然感觉到不对,可是,必须查清!
很快,死者小妾所在的停尸房就抵达。
门外,表哥的再三陈述下,徐有功一声不吭,只是换好衣拿好工具包抵达停尸所,元理也颔首表示自己也准备好,霄归骅亦然。
周兴抱着胳膊,没进去,在门口和崔玄观察那表哥。
时间一晃而过,徐有功认真辨别尸体后,就忍不住透过门缝,看向李表哥。
他说的几乎都对得上。
死者确确实实是自杀,但是疑点也在,那就是——女子确实被虐被……强。
而若他真的没有碰她,早离开,是可以脱罪。
可徐有功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表哥此刻坐着,很是敞开的坐姿,根据徐有功的经验,正常小心翼翼的人不会这么做,除非……
“你的背后是谁?”徐有功走出门直接指名道姓,“李素节?”
李表哥立马摇头,“不,我跟四皇子没关系!”
徐有功眼神一暗,“在下何时说过李素节是四皇子,你又是怎么知道四皇子的名号?”
周兴当即竖起大拇指,崔玄则想踹那李表哥,毕竟就是他害得自己!然而,跟徐有功久了他也不太想动手。
李表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蠢的回答,徐有功则是指向一旁的位置道:“带他坐下,慢慢说。”
徐有功说得其实有点烦。
烦躁是因这案子如果不仅是眼前,背后还掺和了李素节就等于又不能破完。
李表哥被迫坐下后,就矢口否认说刚才什么也没说,但徐有功有他的法宝,白皮书拿出,递给霄归骅,周兴则过去把人束缚在铁椅上,双臂,双腿都是用铁链紧紧绑住。
那李表哥吓到了,大叫:“你你你不是徐无杖吗!你!你……呜!”没说完,嘴被堵上。
昏暗的光下,一张白皮缓缓打开。白色的皮缓缓靠近。
发黄的皮,泛起令人不安的光芒。
李表哥莫名恐惧,挣扎,但被铁链牢牢固定住。
周兴则微笑,将白皮放在他身上。
李表哥不知道这是什么,害怕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
尤其是,这个时候没人说话。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空气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除了徐有功,所有眼睛都冷静或者玩味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