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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二嫂觉得跟她那些好姐妹相比,她简直像是掉进福窝里了。平时, 婆婆和小姑子就从不为难她, 等到她怀孕之后, 更是啥活儿都不让她干, 说出来简直羡慕死人。
她悄悄抹掉眼角的泪珠,轻声说道, “没事儿, 我就在这里等着。离我生产还有好几天呢, 不磕着碰着就行,没必要这么小心。”
二嫂子自从怀孕之后, 特别敏感,有点儿啥情绪都爱抹眼泪。
云初正低着头往锅底埋地瓜,并没有看见云二嫂的动作。她边埋边说道,“我二哥可是说了, 你最近哪一天都可能生宝宝,说不定就是今天呢。”嗯, 多埋几个,省得不够二嫂吃的。
说啥来啥, 云初话音一落, 云二嫂就“哎呦、哎呦”的捧着肚子叫唤了起来。
云初见状,先是一呆, 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她扶着云二嫂说道, “二嫂, 我先扶着你去院子里走走。来,你忍着点儿。”然后咋办?咋办?咋办?
虽然脑海里想这事儿,但是她还是尽量说着话安抚着云二嫂。
云二嫂一开始是被突然的疼痛吓坏了,这会儿被云初扶着走了一圈,适应了过来。她忍着疼痛说道,“嗯,你,去,叫你二哥,回家。啊,产婆,别忘,妈妈,一起。”
“我知道了,二嫂,这就去。”
云初先是把云二嫂扶进她和云二哥的睡屋里,让她扶着床走动。然后,又去隔壁云大娘家,把她家的大孙女喊了过来。她这才放心的骑着自行车去了村儿卫生室。
“二哥,二哥,二嫂要生了,你快回家。”
远远地,云初就对着卫生室喊了起来。
等到云二哥出来的时候,云初刚好骑到达卫生室门口,刹住车子。
云二哥满脸着急的问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你二嫂咋样了?”
云初扶着自行车,赶紧说道,“二嫂的肚子刚刚开始疼,她扶着床来回的走动着呢。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把小桃子喊了过去。你快回去吧,我找咱妈喊接生婆。”
说完,她也不管云二哥干啥了,骑上车子就去了打麦场。
今天天气好,云大队长组织了村里的妇女们凉晒储备粮,云妈也被要求去帮忙。
云初撑好车子,找到云妈的位置,就对着那边喊道,“妈妈,妈妈,我二嫂生了。”
云妈距离云初也只有三十多米远,云初一喊,她就听到了。
在变了一下脸色后,她瞬间镇定了下来,转身就去跟不远处的张玉兰请了假。
跟他们家说好的接生婆,就是前段时间找过云二哥的濡大娘,她也正在打麦场干活儿。听见云初的喊声后,她假也没请,先云妈一步到了云初身边。
云初看见她之后,很是惊喜,“濡大娘,你也在这儿真是太好了,我就不用再去你家一趟了。”这下好了,人凑齐了,只要赶回家就行了。
濡大娘如今是看见云二哥的家人就爱屋及乌啊。要知道,濡大爷好了之后,受益最大的就是她了。先前她大儿媳妇都要给她脸色看了,等到濡大爷能站了之后,立马就收敛了。她这次算是看明白了,她大儿媳妇只是个嘴把式,以后她肯定说服当家的换个儿子养老。
“初宝儿,你二嫂还好吧?”
“还好,我来的时候,正扶着床走动呢。”
“那就好,走动走动容易生。”
云初看见云妈过来了,立马不接濡大娘的话茬了,她对着云妈说道,“妈妈,你先骑着自行车,带着濡大娘回家,不用管我。”能帮二嫂子忙的人要紧,我就不跟着添乱了。
云妈也没推辞,接过车子,对着濡大娘说道,“大嫂子,麻烦你了,咱们先走着。”
“行,孩子要紧。”
濡大娘和云妈本以为云二嫂是头胎,至少要生上五六个小时呢,谁知道她这么争气,才疼了一个多小时,宫口就开到六指了。等到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也才用了两个多小时。
听见孩子的哭声,云二哥也不在外面来回的走动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产房里。
云初倒是没进去,她听着云妈训斥云二哥和云二哥喊着“我有儿子了”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怀表,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1969年11月初五,上午10点33分生”。
刚写完,她抬起头就看见被赶出来的云二哥,打趣他道,“被咱妈赶出来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你记住你儿子的长相了吗?像个小老头吗?你可是经常这样嘲笑云四哥的。”总感觉大侄子要‘父债子偿’了。
云二哥完全没听出来云初的打趣,他兴奋的拉着云初说了起来,“你侄子长得特别好看,就像是菩萨跟前的小金童一样。他除了嘴巴像你二嫂,其它的简直跟我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唉,可惜我只看了几眼,就被咱妈给赶出来了。”
朝云二哥翻了个白眼,云初心里想到:你当我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啊,不都是跟个小老头似的。我再偏心我侄子,也不会像你一样说瞎话。
她把手里的纸塞到了云二哥的手里,说道,“这是你儿子的具体出生日期,你拿着。哦,对了,你别忘了,这一个月跟嫂子一起睡的是咱妈。我要去给爸爸说一声了,顺便把怀表还给他。你多保重啊,二哥。”
看了如遭雷击的云二哥一眼,云初哼唱着跟云大哥学过的《打靶归来》,欢快的走远了。
云初见过云爸后,直接去了西来山半山腰的水潭那里。她之前听云妈说过,喝鲫鱼汤能催奶,她准备捞几条鲫鱼回家。
说来她今天运气真不错,这样冷的天气里,随便用精神力一扫描,居然看见了两只野鸡。正好云二嫂坐月子的时候需要喝鸡汤,家里的鸡可以少宰几只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云三哥和云四哥居然回家了。
云初十分好奇的问道,“三哥、四哥,你们昨天不是刚回来过嘛,今天咋又回来了?”不都是两三天回来一次的吗?
皱了一下眉头,云三哥轻声说道,“我今天上班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家里,就会精神恍惚。我总觉得家里发生了啥事儿,很不放心,就喊着老四回来了。”
听了这话,云初一拍额头,暗道:傻了吧,咋把三哥的直觉给忘了啊。
她正要给云三哥说家里添丁的事儿呢,云二哥屋里就传来了一阵小婴儿的哭声。
云三哥、云四哥同时转身向着那边看去,满脸的惊喜。
云四哥更是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二嫂生了,难怪三哥觉得家里有事儿发生呢。不过,这可是好事儿啊,听声音是个小子?生下来几斤啊?”
云初想起自己捞鱼回来看到的那个小小的人儿,心里就柔软极了,她的脸上是眉开眼笑的,“嘻嘻,咱们小侄子生下来有6斤2两呢,可喜人了。他吃奶的时候,特别带劲儿。”啧啧,真是越看越喜欢!
看着云三哥、云四哥欢喜的神情,她心里一动,对着云二哥他们屋里喊道,“妈妈,我小侄子干啥呢?我三哥、四哥回来了,想看看。”看来对于下一代的第一个生命,嘴里再是嫌弃,心里也是稀罕的要命啊。
云妈听着闺女的喊声,捂着小孙子的耳朵,回了一句,“你们进来吧,你侄子刚喝完奶。”说完,她摇了摇头,对着云二嫂唠叨了起来,“你说你妹妹咋喊这么大声啊?也不怕吓到她侄子。就是吓不到她侄子,把你吵醒也不好啊。”
云二嫂盖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只有头露着外面,她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妈妈,妹妹她是看见小宝宝之后高兴的。再说了,外面的声音再大,传到屋里也小了,妹妹有分寸,吵不到我们。”
云妈刚张嘴要再说几句,云初他们就推开门了。她把门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缝隙,一闪身就进来了。在她后面的两个云家哥哥,也是有样学样的,也只是开了个门缝,挤了进来。
云三哥、云四哥没有先去看小宝宝,而是对着躺在床上侧头看着他们的云二嫂说了一声,“二嫂,你辛苦了。”
想起自从她生下孩子后,上到公公婆婆,下到小姑子,云家每一个人都对她说了“你辛苦了”,云二嫂的眼眶都湿润了。直到这时,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在父母过世的多年后,她又有了一个幸福温暖的家。
云二嫂这幅要哭出来的样子,吓了云妈一跳,她赶紧把孩子递给站在她身边的云初,上前对着云二嫂说道,“小月,女人月子里可不能哭啊,不然的话,以后可能见风就流泪。你有啥不舒坦的地方就给我说,我帮你解决。”
这是喜极而泣,云二嫂哪里好意思说出口啊,只能使劲儿的摇头,就是不说话。
云三哥、云四哥见云妈和云二嫂说起话来,没空搭理他们,就先走到云初的身边看小宝宝了。
云三哥低下头,掀开一点儿小包被,仔细看了看这个皱皱巴巴的红脸小子,他立马在心里赞同了云初的话,觉得自己的小侄子就是比别人家的孩子喜人。
同样低下头的云四哥可不这么想,他想起云二哥说自己的话,觉得应该送还给他儿子,“真像个小老头。”
看,不出云初所料,云四哥果然让小宝宝“父债子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