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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老祖宗是心生不悦,可到底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今日顾则淮倒也不是全然为了梅睿来的,也是为了傅二娘和陈少堂来的,陈少堂几乎是被陈少林生拉硬拽来的,说是他在家憋闷了这么久,也该出来走走了。
陈少堂原本是不想来的,可转而一想,也许在这儿能偷偷看到傅二娘,也就来了。
顾则淮和梅家老祖宗说了几句话,就走出去吩咐十九道:“……去找傅二娘,说是明月给她捎了些东西,在后院的亭子等他,再去找陈少堂,就说陈少林有事找他!”
这么简单?
十九瞪大了眼睛,夫人不是说要这两人重归于好的吗?侯爷不是信誓旦旦的吗?就做这些?
顾则淮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他们之间多得是牵挂和羁绊,一见面,只怕就再也断不了了……”
他自然是猜准了的。
半个时辰后,十九就带回来了好消息,说是傅二娘和陈少堂哭着抱在一起,傅二娘是今日才知道陈少堂断了右手,哭的像个泪人儿……
顾则淮点点头,喝过了梅睿的喜酒后就走了,他这边还忙着了。
倒是傅明月一连着几日关注着梅家的动静,虽说过几日梅睿是要带着傅六娘来请安的,可梅家的情形,傅明月是一日都不想放过。
傅六娘在镇南侯府的日子确不容易,别说梅家老祖宗和梅太太了,就说梅睿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他们成亲,就有一位怀有身孕的杨姨娘嚷着肚子疼,叫心腹丫鬟闯进新房找梅睿。
这要是碰在寻常人身上,当场不发脾气,只怕脸上也挂不住,也亏了傅六娘好手段,生生忍了下来,她按住了想跑出去的梅睿,还温柔的劝梅睿“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了,女人家的毛病男人不方便瞧的”,然后把梅睿留在洞房里,她亲自去探望杨姨娘。
面对着杨姨娘,她嘘寒问暖,关切备至,请了大夫,熬了汤药,更是亲自守在门口,硬是一整夜没合眼,连梅家最挑剔的梅家老祖宗都说不出话来。
梅睿和傅六娘新婚之夜没能圆房,杨姨娘却还不肯罢休,第二晚居然又肚疼,又叫人去找梅睿,傅六娘动心忍性,反正是看不出半点不悦来,还倒过来劝慰梅睿‘女人怀孩到底辛苦,难保没个不舒服的时候’。
话毕,她又亲自去探望杨姨娘,照旧体贴照看了一宿,还替春舸求到梅家老祖宗面前,求来了几支上好的老山参,直累的自己一脸憔悴。
新媳妇过门两天,竟被一个妾室阻挠的未能和新郎圆房,这一下,梅家上下都纷纷议论那杨姨娘的不是了,风言风语都传到梅家老祖宗耳朵里去了,梅家老祖宗是个暴脾气,当时就找来了杨姨娘,说她不懂的规矩,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居然就敢跟正房争宠!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放在嘴边,连着两夜都没能成事,就是梅睿再疼杨姨娘,也对杨姨娘有些不满。
第三夜因为杨姨娘受了梅家老祖宗的训斥,哭的一天没吃饭,丫鬟是真的没法子,只能去找梅睿,可梅睿却以为是杨姨娘故技重施,当场就将那丫鬟打发了出去,还把照看杨姨娘的丫鬟婆狠一顿发落。
梅家老祖宗闲的没事儿,每日就盯着梅家那三瓜两枣的事儿,听闻这事儿只说梅睿处置的好,冷言冷语道:“身不适请大夫就好了,睿哥儿又不是给你诊治的大夫,这种下作伎俩也做的出来!也不嫌丢人现眼,一辈子当姨娘的命!”
那个时候的傅六娘却是一脸贤惠,又替杨姨娘说了不少好话。
这之后梅睿对傅六娘又是歉意又是温存,就连梅家上下的人都对她有所改观了,舆论是一回事,可每个人亲眼看到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再加上梅睿向来在男女之事上有些糊涂,众人只觉得有些心疼傅六娘了……
傅明月听闻这些话,只觉得有些咂舌,当初她还真是没看错傅六娘啊,这人实在是厉害得很。
青云和青浦虽说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可她身边向来干净,没这些事儿,这两个丫头听闻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个杨姨娘胆子也太大了吧……”
傅明月笑着道:“往前十年,这京城里头有谁知道梅家?梅家不过是小门小户,根本就没什么规矩,那个杨姨娘之前是梅睿身边最得宠的,如今怀有身孕,再加上她觉得梅家老祖宗和梅太太不喜欢傅六娘,想要压她一头,涨涨自己的威风,却没想过人要懂得自己的本分……”
杨姨娘这样简直是深得傅六娘心,傅六娘怕的就是没人蹦跶了。
她摇摇头,有的人只要一心想要钻研,和谁都能打好关系,和谁都能攀上交情,傅六娘就是这样的人……梅家老祖宗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不认得几个字,却是心眼不坏,长久下去,会十分疼惜傅六娘的。
不过,这些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傅二娘和陈少堂的婚期定下来了,定在了明年春天,傅明月高兴得很,直说要把自己的库房打开,好好给傅二娘添些嫁妆。
施妈妈虽没怎么和傅二娘打过交道,但听闻她的身世,是十分心疼的,直说要傅明月专心养胎,她来操持这些事儿。
如今要过年了,傅明月虽忙,可心里却是高兴极了。
唯一让她稍微有点不高兴的那就是顾二夫人了,之前她没嫁进来的时候,年礼都是顾二夫人准备的,这些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傅明月不知道往年的人情往来如何,原本是打算问问顾二夫人的,可谁知道顾二夫人却是闭门养病起来了。
闭门养病,还是在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段时间顾则淮忙,她也不好将这件事与顾则淮说,只能自个儿扛起来。
顾则淮这些日子也忙,这不,今日刚下朝,便有内侍来请,说是邱皇后有请。
邱皇后?
后宫不得干政,再加上邱慕嫣的关系,邱皇后和顾则淮一直没什么来往。
可既然邱皇后请了,顾则淮就去了坤宁宫。
近些日子朝中大事小事不断,就连奢华的坤宁宫也简朴起来,宫女裁了一半,就连熏香和名贵的摆置也撤了。
顾则淮见了,只觉得有些想笑。
邱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华贵大方,见他来了,笑着道:“许久不见侯爷,不知道侯爷可还好?”
说着,她更是道:“还不快给镇南侯上茶!”
顾则淮虽不清楚她的来意,却也一点也不惧,笑着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臣一切都好。”
“侯爷是朝廷肱股之臣,侯爷好,皇上和本宫才能放心!”邱皇后笑的和煦,同他寒暄起来,“听说镇南侯夫人之前替侯爷生下麟儿,如今又怀有身孕,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顾则淮道:“皇后娘娘的消息倒是灵通。”
他这就是话里有话了,傅明月如今怀有身孕尚未足三个月,并没有大肆宣扬,除了亲近的人,旁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邱皇后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可还是道:“本宫也是听人无意说起的,所以这才随口多问了一句,侯爷长得一表人才,镇南侯夫人也生的好看,想必孩儿也十分可爱,不知道本宫什么时候能见上一见了?”
顾则淮淡淡道:“皇后娘娘想要召见长安,那是长安的福气,只是长安……前段时间中毒了,这段时间正在府里头养病,小小的孩子这才没多久就瘦了一大圈,实在是可怜。”
其实他隐约猜得到是谁将明月怀有身孕的消息告诉邱皇后的,除了顾二夫人,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顾二夫人因为顾二爷的事只怕是恨透了,见着找顾老夫人没用,所以求到了宫里头来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照样能凑出一台戏来!
邱皇后佯装不知,“长安中毒了?要是本宫没记错的话,他还没有半岁了……下毒这人简直是心狠手辣,要不本宫派个太医过去给长安瞧瞧,太医院有位李太医十分擅长治毒……”
“多谢皇后娘娘好意,长安身上的毒,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好好将养着就是了。”顾则淮可不敢随随便便用邱皇后派去的人,邱皇后的意思即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最近主意是十分多的,“倒是皇上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臣十分担心……”
皇上最近想要身体好都难,这朝廷上有顾则淮一个人就已经够让皇上头疼的了,别说又来了个陈少林。
顾则淮是重权在握,惹得皇上忌惮,但陈少林这个人得民心,且嘴皮子了得,黑的能让他说成白的,有的时候在早朝上争论,皇上都能被他套进去,等着下朝后才能反应过来……可那个时候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因为陈少林,皇上不知道多少次在御书房气的摔东西,气的直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