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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月其实也没有完全喝醉,她说了什么,脑子里迷迷糊糊也知道,
她知道这话不该问,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夜已经深了,外头簌簌落着大雪,顾则淮的步子很快,身后撑伞的丫鬟根本就追不上。
好在顾则淮的大氅披在傅明月身上,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傅明月还是觉得很温暖,想要踏踏实实睡一觉,可顾则淮的声音却是萦绕在耳畔,“……明月,听话,不要睡,当心着凉了,等着回去了再睡。”
虽说只是喝了几杯米酒,可这米酒的后劲大得很,傅明月只觉得头晕的更加厉害了,伸出手,拽着他的衣领,呢喃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顾则淮,我……我想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你我夫妻几年,就算是对陌生人,寻常人都下不去手,可你去那样对我……顾则淮,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却……你害我害的好苦啊!”
顾则淮低头看着她,她双颊泛红,眼里似乎还含着泪,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顾则淮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般难受,难受的他说不出话来。
傅明月躺在他怀里,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呢喃,醉得狠了,其实她也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自己想些什么,说些什么,其实她心里都知道,可是有些话就是不由自主的蹦了出来,好像今日不将这话说出来,她心里就难受的像是无数只蚂蚁啃食似的。
等着回到了正院,顾则淮只吩咐青浦端来一盆热水,亲手给她擦了手脸,十分耐心。
傅明月坐在床上,任由着他摆布,还是有些微醺的样子,双颊通红,看起来十分可爱的样子!
顾则淮半跪在地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明月,我知道有些话你想问很久了,一直没问的,我想和你说,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既然你问起来,那我就告诉你,当初我没有害你!我要是害你,为何会找虚云将你的魂魄封存起来?我要是害你,为何会想方设法让你活过来?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我想要顾则重的位置,我不否认,可我多的是法子!”
“你我夫妻几年,我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向来敢做担当,若是我杀了你,我会承认的。”
“我顾则淮虽没有别的什么优点,但答应别人的话还是敢保证的……害死你的人已经被我挫骨扬灰了,可是我用我和我母亲的性命发过毒誓,不会将这人是谁告诉任何人的……”
傅明月被擦了脸,又听闻这番话,已经清醒了大半,只道:“可是你是堂堂镇南侯,向来只有你威胁别人的份儿,你替别人背负骂名,你怎么会答应?”
正是因为夫妻几年,所以她实在是太了解顾则淮的性子了。
顾则淮苦笑道:“可若是他们拿了你的尸首来威胁我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听说过虚云的名声了,知道你已经去世了,一面派人去找你的尸首,一面去派人找虚云……”
“可是谁知道你的尸首已经在他们手上了,逼得我答应,逼得我发毒誓,你觉得我能不答应吗?”
傅明月一下子愣住了,她一直以为顾则淮在撒谎的。
其实想想也是,虽然那个时候的顾则淮在刻意的隐藏实力,但他的实力和很多人比起来实在是太弱了。
顾则淮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明月,你相信我吗?”
屋子里很静,静的能听见外头雪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傅明月看着他,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顾则淮可能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撒谎,可永远不会拿自己生母的性命来撒谎的!
顾则淮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哪怕全世界的人,只要你相信我,我都觉得无所谓。”
这世上,他在乎的人也就剩下傅明月一个了。
傅明月重重点点头。
接下来的事儿,,她就记得不是十分清楚了,只记得顾则淮又说了好些话,可很多话,她只听的个迷迷糊糊,并不是记得十分清楚。
初一镇南侯府热闹了一天,初二就该回门了。
最近桂姨奶奶的身子不如从前了,所以傅明月选了一些礼品药材的东西带上,一大早就回去了傅家。
此时傅德文正在影壁等着接,看到女儿女婿却很高兴,请他们去花厅小坐。
看到父亲鬓边都有几丝雪白了,傅明月一时有些感概,父亲也要四十了,这短短几年经了不少事儿……
傅德文一路上跟她说:“………二娘搬到庄子上去了,我写信劝了几回,她都不肯回来,平日里也就算了,可现在还是过年了,她一个人呆在庄子上,无聊得很,大过节的,连个说话的人都诶有……”
说着,他更是长长叹了口气,“你要是有时间,写封信去劝劝她,这孩子,和你一样,性子倔得很!”
傅明月笑了笑,想起那几封信,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好,您放心好了,不过……有您这样当着姑爷的面说自个女儿性子倔的么?旁人当着姑爷都是一个劲儿夸赞自己女儿好了,哪有您这样的?”
顾则淮和傅德文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
三个人走了几步,就到了桂姨奶奶的院子了。
如今桂姨奶奶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坐在炕上,拉着傅明月的手是左看右看,恨不得看出朵花来,更是忍不住叮嘱道:“……前几日我还去了傅家长房,你伯祖母还问起你来了,说这大家族里头不干净的东西多得很,要你一定要小心。”
如今顾则淮并不在这里,可她还是没有将话说的太明白,这镇南侯府里不想要傅明月肚子里孩子平安出生的人实在太多了!
傅明月觉得自己很不孝,就丢着两个老人在傅家,还得替自己担惊受怕,“爹爹续弦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方才听人说起来了,说是您病了,那位小池姐姐还过来看过您一次了,怎您觉得怎么样?依您看,她和爹爹之前……”
在桂姨奶奶心中,傅明月就是个小丫头,如今居然也和她说起这样的事情来了,笑着道:“那位秦大夫性子模样都很好,虽说待我有些疏离,可我看她那样子,想必性子一贯就是如此的……你啊,也别想的太多,如今这八字还没一撇了。”
这事儿,傅明月怎么能不着急,只只道:“那爹爹了?爹爹难道就没和您说起什么来?”
桂姨奶奶笑着摇摇头。
傅明月很是失望,这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桂姨奶奶只觉得更加好笑了,耐着性子道:“这种事都是讲究缘分的,我不是说那位秦大夫不好,只是你爹爹苦了这半辈子了,我巴不得他身边能添个知冷知热的,那秦大夫不像是个体贴人……”
“况且感情这种事,谁能说说得准了?就好比当初……谁也没想过你能嫁给侯爷,还过得这么好……”
自己过得好?
这一点,傅明月是知道的,不过,她问道:“桂姨奶奶您是怎么看出来我过得好?爹爹和您不一样,只觉得我在镇南侯府那种高门大户中受了委屈了!”
“你爹爹是男人,哪里看得出这些来?”桂姨奶奶将小丫鬟刚端上来的糕点往傅明月跟前推了推,又道:“更何况,他向来将你看的娇,你受了芝麻大点委屈,在他看来,那就成了西瓜大了……我和他不一样,你过得好不好,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傅明月很是好奇,“那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活了大半辈子,若是连你过得好不好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桂姨奶奶仔细看着她,“你啊,脸色红润,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一看就是侯爷将你护的很好的……”
“你爹爹一直跟我说,说镇南侯府中太过于复杂了,怕你处理不好其中的关系,可我却比他想的简单,只要侯爷护着你,镇南侯府上下,谁敢冲着你甩脸子?”
“而且如今你怀有身孕,侯爷身边也没个通房姨娘,就连当初传的沸沸扬扬的傅瑶如,也要嫁出去了……你若是说你过得不好,这满京城上下没几个人过得好了!”
果然人老成精,傅明月跟着直笑。
顾则淮正和傅德文谈论今年朝廷赈灾的事情,虽说傅德文已经解甲归田,可还是心系百姓的。
他们说话一直说了很久,傅明月见着他们没过来,便说和桂姨奶奶一起打马吊,她嫁到镇南侯府才知道,原来桂姨奶奶喜欢打马吊,在庄子上,一打就是半日。
后来她问过桂姨奶奶为何在傅家的时候不打了,桂姨奶奶只说——傅家好歹也是书香人家,讲究规矩,若她整日和丫鬟婆子一起打马吊,实在是不像话。
今日她还喊了身边的丫鬟青浦,还有桂姨奶奶身边的一个管事妈妈,四个人就开始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