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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
起于心思,施于算计,最后执于行动。
在阮泱泱看来,邺无渊不仅有心机,有算计,有行动力。同时,他还是个小机灵鬼。
当然了,她这回可真不是夸他。
信了他的邪!
他是答应把装冰块的食盒送到她这儿来,而且也送来了。
食盒没有盖盖子,也是为了释放凉气。但是,他邺无渊怪‘心灵手巧’的,他给安了个盖子。
新安装上的盖子就是个铁网,完全的笼罩在食盒上方,四圈齐刷刷的给割断了,也不知用啥兵器割得。
这铁网在食盒上安装的叫一个严丝合缝,阮泱泱歪着身子伸手试探了半天,也没把那铁网扯开一点儿半点儿。
短短时间内,这玩意儿就做的这么好,她倒是隐隐的开始有点儿佩服他了。
是个人才啊!
他放心的把食盒放下给她解热,之后嘱咐她好好休息有事喊他,就转身离开了。
真的是极其放心,他就知道她没办法把这东西拆开。他亲自动手制成,她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隔着铁网,她只能感受到冰块的凉气,以及看到它们慢慢融化。想伸手去拿,是如何也拿不到。
的确,阮泱泱就那么半边身体趴伏在床边,眼睁睁的看着铁网内的冰块在融化。拿不着,吃不到,不过,还是享受到了它们的‘奉献’。
很凉爽,以至于一时间让她觉得脚都没那么难受了。
后半夜,阮泱泱就是这般趴伏在床边睡得,那只受伤的脚,却是规规矩矩的搁在被子上。
再次醒来,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一直趴伏着,半边身子都麻了。
先往那食盒里瞧,好好地一桶冰,如今都化成了水,岂止是可惜那么简单。
挪动身体,仰躺着,她缓缓的把那条受伤的腿抬起来,只看得到纱布。别说,缠的还真挺好。
敲门声又响起,阮泱泱叹了口气,“进来吧。”
房门被从外打开,她本以为还是邺无渊呢,没想到门一开,冲进来的居然是小梨和小棠。
见着她们俩,阮泱泱也一诧,“你们怎么进城了?”
“小姐,你不跟着我们一路,就把脚弄伤了。这往后,无论如何也得与我们一路,就算有危险,我们也能挡着啊。”小棠蹲在床尾,就看着阮泱泱那只脚,跟念咒似得。
小梨也一个劲儿的点头,“再说,小姐你这身边没个人,这做什么都不方便啊。”
“嗯,这回真知道你们俩的好了,的确是不方便。快,赶紧扶我起来,肚子疼。”这俩丫头来了是好事,这只脚动弹起来困难,想去方便就是个难事儿。
两个丫头立即动手,手脚麻利,根本不用阮泱泱吩咐太多,她的习惯,她们俩知道的一清二楚。
总之,这两个小丫头一番里里外外的忙碌,真是让阮泱泱浑身上下都清爽了起来。
就是那只脚仍旧不舒服,邺无渊缠的太紧了,以至于让她觉得自己的脚都是麻木的。
洗漱干净,重新坐在了床边,她又换上了一身衣裙,素净的颜色,是她偏爱的。
长发半挽,只簪一根玉钗,简简单单,却也本就是她最明媚之时。
勾着头看自己的两只脚,如今摆放在一处,即便那只有纱布裹着,可也看得出粗了许多。
这一身皮肉长得好,连脚趾头都挺漂亮的,这个世界又不兴缠足那一套,以至于让这两只脚自由生长成为最漂亮的样子。
只是,正是因为漂亮,这会儿瞧着就无比可怜了。
小棠蹲在她身边好生研究了一下她的脚,就觉着阮泱泱不该抛下她们俩。看吧看吧,即便她们俩功夫不高,三脚猫。可是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让她吃这么大的亏啊。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敲响,小梨立即去开门,门外的是邺无渊。
他一手托着诸葛闲刚刚制出来的药,还有纱布。
门打开,他稍稍看了一眼房内的情况,便举步走了进来。
小梨和小棠各自福身,眼看着他走向床边,这是要换药。
“今日觉得如何?”将药和纱布放在床边,邺无渊又撩袍蹲在了她面前。
仍旧是那单膝触地的姿态,阮泱泱看着他,缓缓地朝着一侧歪斜,免于正对着他。
“你缠的太紧了,不舒服。”回他话,一边扫了一眼立在一侧的小棠和小梨。
丫头机灵,“将军,给小姐换药,我们来吧。”
“这纱布就得缠的紧一些,是诸葛闲嘱咐的。你们俩,未必能掌握好分寸。”简而言之,只有他能动手。
小棠和小梨对视了一眼,之后就不说话了。
托着她的小腿放置在自己的膝上,邺无渊动手把缠在她脚上的纱布解开。
都看着他动手,行动利落,但明显每一下都很轻。
“不是说今日出发赶往阳州城么?这上午都过去一半儿了,给我换了药,咱们就出发吧。”阮泱泱忽然说道。
“你腿脚不方便,暂时在这里歇几日吧。”邺无渊抬头看了她一眼。
“出门就坐车,也不用我步行。再说,可以给我定做一把单拐,我保证这只脚不会落地。”再说,她还没亲眼瞧瞧那马夫人呢。
看了看她,邺无渊随后也点了头,“好。但是,你一定得听话。”
这话说的,阮泱泱都皱了眉头。
“我的意思是,须得遵诸葛闲嘱咐,他是大夫,可以说是最好的大夫。听他的嘱咐,你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痊愈。”见她表情不好,邺无渊又接着说道。
这回倒是顺耳了些,阮泱泱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撤掉了原来的药和纱布,他又拿过新的,刚刚制出来,须得热热的时候贴在患处。
药膏是褐色的,浅浅的一层涂抹在纱布上,也不宜过多。
折叠好纱布,然后贴在她的脚踝上。
他做的很细致,小棠和小梨俩人不眨眼的看着,摆明了这日后还得整日换药,总不至于每次都是他大将军亲自来吧。
缠裹好药,又把另外一卷纱布拿在手里,开始绕着她的脚踝和脚掌心处缠,一下一下,绕的规律,缠的结实。
缠好,打结,邺无渊单手托着她的脚,又抬眼看向她,“一会儿我拿个披风来,你裹在腿上,就先别穿鞋了。”
“成。”听他的。无非就是脚不能被别人瞧见嘛,她明白他意思。
即便这天气再热,他就算说让她拿个狐裘大氅裹着,她也得听啊。
抿起的唇微扬,动手把她的腿轻轻放下去,“一会儿启程。”
点头,之后看着他离开。
这边,小棠和小梨开始收拾,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但到底是有不少阮泱泱的贴身之物,这些东西自是不能乱丢。
很快的,亲卫送来了一件披风,很长,足够把阮泱泱整个儿都包上了。
小棠和小梨俩人配合着,把那披风从阮泱泱的腰间开始围,轻而易举的就盖住了她的脚不说,还拖地上很长一截。
看着自己这造型,阮泱泱也不由得笑,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是个残废呢。
很快的,要出发了。亲卫都下楼了,这边邺无渊也过来了,要把她‘搬运’下楼。
她也没说啥,就是任他把自己横抱起来,她一条手臂绕过他颈后,就这么下了楼。
小棠和小梨跟在后面,拿着东西,下了楼,马车就停在客栈门口。
被邺无渊抱在臂膀里,阮泱泱那一刻真觉得自己可能轻如鸿羽。他前行,或是抱着她转身,她就如坐车一样,轻而易举的被甩来甩去。
直接把她送进了马车里,放下,她也收回了手臂。
“多谢。”堂堂大将军,如今都成了她‘专列’了。
“尽量慢行,你的腿千万动不得。”叮嘱,一边把早就准备好的小椅子放到她前面,又把软垫放在上头,将她的那条腿搁在上方。
总是垂着自然不好,还是这样平放有利于恢复。
他做这些的顺手劲儿,阮泱泱都生出一股错觉来,好像他专门学过似得。
安置好,邺无渊才退出去,小棠和小梨上了车。
“小姐,这是你要的单拐,他们速度真快,这就弄来了。”小棠拎了一把单拐进来,做工不错,还刷了漆。
“我看看。”接过,阮泱泱拿着试探了几下,之后点头,“不错,有了这玩意儿,我就不用被人运来运去的了。”
“只是,小姐你那只伤脚能穿鞋子吗?”本来就肿着,还缠了那么多圈纱布,塞不进吧。
“我记得离开香城时,你们带了两双绣鞋。在军营里自然穿不着,这会儿有能穿着的时候了。”本来那绣鞋就是从盛都带出来的。在盛都天冷穿不上,在香城时,一直在屋子里待着,阮泱泱就是穿的它。
去了军营,自是无法穿,那个环境,只能穿靴子。
谁想到又跑到了湘南来,又扭了脚,嘿,派上用场了。
队伍很长,仅有两辆马车,一辆装着女眷所用之物,其他的人全部骑马而行。
不得不说,这队伍威风,若是没有那两辆马车,策马奔腾起来,必然更威风。
出了城,上了官道,速度仍旧不快。即便不去问,也知道是为了配合马车里‘负伤’的人。
阮泱泱还好奇那马夫人被弄到哪里去了呢,显然不在这队伍之中。
在这小阳城发生的一切,似乎都透着那么一股难以言说的诡色。
魏小墨忽然又不见了,看似与她成仇的元息高僧,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还有隐情。
再加上邺无渊此次来到这小阳城的目的,不得不说,在这期间发生的一切显得有那么点儿太巧合了。
小阳城距离阳州城本来就不远,在还没抵达阳州城时,就有和郡王派出来的队伍在迎接等待。
没有去看那迎接的队伍是什么阵仗,倒是声音不小,说话声夹杂着小心翼翼阿谀奉承。
不过,始终没听到邺无渊的声音。想来也是,除了和郡王本人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别人他必然是懒得搭理。
要赔罪的是和郡王,这道歉谢罪还真得他自己来才行。毕竟,是他要把人大将军请到湘南来的。
之后,那前来迎接的队伍引路,慢慢悠悠的,进了城。
阳州城的确是比小阳城大得多,车窗打开了一些,阮泱泱也瞧见了路过的街景。
来往的人很多,沿街的房子商铺等等,瞧着也不错。最起码,看着干干净净的。
本以为会直接去郡王府,但是,队伍却朝着城北的方向走,来往的人越来越少,这是到了郊区了。
最后,一座庄园出现,庄园里所有的仆人都跪在门口两侧迎接,恍若在迎接圣驾似得。
庄园的门大开,队伍也从那些跪着的仆人头顶路过,直接进了庄园。
这湘南的庄园和盛都可不一样,毕竟盛都算作是寸土寸金,又有明确的规定在,除了帝王,谁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而这湘南的庄园,真的跟个公园似得,队伍在其中,都被两侧葱郁的树木给掩盖住了。
而且,这庄园里的空气闻着还有一股清新的果子味儿,这里头可是开了一片果园。
马车直接在一栋独楼前停下,这边小棠也给阮泱泱穿上了绣鞋。
她示意小梨把单拐拿过来,其实她可以就这样走出去。当然了,不舒服还是不舒服,可不是那么疼了,她也就能忍着。
不过,她刚把单拐拿在手里,还试探着怎么使用更为舒心呢,马车的门就被从外打开了。
驾车的护卫只露出半张脸来,还是在看着坐在门口位置的小棠,“你们下来吧。”
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什么意思了。两个丫头拿着东西,一前一后的下了车,走时还把阮泱泱的拐给拿走了。
无言以对,阮泱泱随手把放置在身侧折叠好的披风拿过来,甩了一下把自己给裹住,又把兜帽拿起来盖住脑袋。
不管这外头有没有什么外人,她还是觉得把自己笼住比较好。
下一刻,她的‘专列’就进来了,带着一股不可压抑的煞气,能轻易的把人给伤着。
谁也没想进来后瞧见的是她这种‘自我遮掩’的样子,好像自己见不得人,又像是他见不得人。
眉峰微微皱起,邺无渊看了一眼她已经穿上鞋子的脚,随后就动手把她抱了起来。
用宽大的兜帽盖住自己的脸,阮泱泱是眼不见为净。
下了马车,隔着兜帽听得到这庄园里下人诚惶诚恐的说话声,是在引着邺无渊上楼。
这小楼真是精美,而且,进去了之后还挺凉快。
那股凉爽是从地底下飘上来的,在这一楼时间久了可能会不适,但若上了二楼,那就真真是舒坦。
湘南这种湿热的地方,在这二楼避暑,无法言说的舒服。
进了房间,房间极大,摆设不繁复,反倒十分简约。可简约不是简单,这里但凡一个物件拿出来,皆价值不菲。
邺无渊直接把她放在了床上,任凭她被那披风裹着像个蚕蛹似得挣扎不开,直接倒在了床上。
在那宽大的披风里折腾,终于挣扎出来了,阮泱泱一眼就看到站在床边双手负后盯着她不眨眼睛的人,“谢谢将军。其实,我能自己走,无非就是慢一些。”
坐起来,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脚,穿在绣鞋里,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两日不要走路,有了那拐,又不代表你一定会熟练使用。”邺无渊这会儿说话语气还是比较严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训自己的兵。
阮泱泱哽了哽,瞅着他,一时还真找不出他话中的漏洞。
“基本上,我的眼睛学会了,我的手也学会了。”想了想,她小声道。
“你的眼睛就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怕鸡?也免得我提前派人通传,害得这庄园里长翅膀的都被运走了。”邺无渊继续道,语气凉凉。
这回,阮泱泱真没话反驳了,分明见她吸了口气,一副要说话的样子,但又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只余下两颊鼓着,眼睛都跟着睁大了。
看她那样子,邺无渊的嘴角也跟着抽了下,“休息吧,来到此处,想吃什么便叫你身边的丫头去通传。”
‘输’了一筹,阮泱泱倒也不是那么没风度,点了点头,蓦地又问道:“这里为什么这么清凉?明明窗子都开着,这屋子里和外面可差了好几度。”在这里,真舒服。
“这下面就是冰库,必然清凉。”知道她畏热,这地儿给她住,她肯定满意。
恍然大悟,这郡王就是郡王,不止有自己的私人冰库,还能在冰库上建房子。
不过,说起来还是邺无渊够狠,这么好个地儿,来了就给占了,并且毫无愧色。
抿唇,阮泱泱随后就笑了,“多谢将军。”
没有再说什么,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一直站在门口的小棠和小梨俯身,一直到邺无渊下了楼梯,她们俩才走进房间。
“小姐,这地儿真好,这么热的天,这里这么凉爽,正好是小姐所喜。你的脚不方便,咱们就不出去了。”小棠边放下手里的东西边说。
“你们俩还真被将军给吓着了,现在唯他的命令是从。”这两个小丫头聪明,不敢真直白的跟她说不要走动,就拐弯抹角的。
小棠抿了抿嘴,没否认,摆明了现在是邺无渊‘当家做主’嘛。
小梨倒是摇头,“小姐,我们不是听从将军的命令。而是将军所说,的确有理。你的脚不能动,若真再伤着,那就说不准何时才能下地走路了,多难受呀。”
阮泱泱坐在那儿看着她们俩,也不由微微摇头,“成,现在都学会配合了。也好,待得哪天到了你们俩该出嫁的年纪,我也就不担心,你们会受欺负了。”
一说这个,两个小丫头都不吱声了。即便是跟了阮泱泱许久,但到底还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土著’,说起某些话题,自动的羞赧,甭管之前练就了多大的胆子。
如此清凉的房子,自然待得舒服,阮泱泱躺在床上,两条腿都搁在稍稍叠高的被子上,看着刚刚这庄园里的下人送来的菜单,足足半指厚。
这菜单介绍的才叫精细,什么用料什么做法都写在了上头,装订的精美,单单是看这菜单,就知道这庄园里的厨子有多厉害。
阮泱泱着重的看了数页,皆以鹿肉做主料,没看出来,他们连邺无渊的偏好都摸清了。
不过,人家这菜也着实是讲究,以至于看着看着,阮泱泱也开始研究了起来。
她认为自己的眼睛学会了,手也自然就会了,如此菜单这么精细,她也能很快的记在脑子里头。
若是到时自己动手,也未必不行。
最后,阮泱泱点了几道菜,待得晚膳时品尝,还真不是搞花头,庄园里的厨子有一手。
傍晚,邺无渊过来又给她换了一次药,膏药仍旧热乎乎,这回贴在脚踝上倒是舒服的很。
她的脚明显好转了些,肿胀消褪,得益于神医诸葛闲的膏药,还有大将军的‘命令’,脚不沾地,才会好转如此快。
一夜过去,这一晚阮泱泱睡得真好,环境清凉,哪还会热的在梦里都喘不过气。
翌日,又是个艳阳天,醒过来,阮泱泱就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半开的窗户外的天空。
小棠和小梨在房间来来回回,一会儿早膳也送了上来,丰盛的很,香气四溢。
还未起身呢,小梨又从楼下快步的上来了,“小姐,刚刚郡王府那边有人过来了,说是和郡王妃知道小姐的脚扭伤了,一会儿就要过来看望小姐呢。”
眨了眨眼睛,阮泱泱表示知道了。就知会如此,她这个小姑姑,虽和邺无渊没血缘关系,但在将军府那么多年,但凡有心必然都知道她。
如今她算是邺无渊唯一的长辈了,来看望她也不稀奇。
慢慢悠悠的起床,坐在床边任小棠和小梨两个人给她更衣,洗漱,妆发。虽脚伤着,但小姑姑的端雅却不减分毫。
餐桌直接搬到了床边,慢条斯理的用着,她吃饭本来就慢。
又到了换药的时辰,邺无渊真是掐着时辰过来的,他出现,阮泱泱饭还没用完呢。
抬眼看他,他今日换了一身紫棠色的华袍,同色玉冠,真真是玉树临风,好看到掉渣儿。
当然了,前提是得忽略掉他那一身气势,才能胆大的欣赏他的‘美’。
小棠和小梨自动的退避到一旁,其实她们俩就是那典型的无法欣赏他的‘美’的人,因为根本不敢看他。
四目相对,她慢慢吃,他就那么看她。
“慢慢吃,不着急。”半晌后,他如是道。
阮泱泱点了点头,心里头却在轻嗤,她本来也没着急,她是不会在吃饭的时候着急。但凡着急,用过了饭肠胃肯定难受。
“对了,一会儿和郡王妃过来,虽说是打着来看望我的名号,但我想,肯定想见你。将军,你一会儿是见还是不见呢?”若是与和郡王妃见面,这性质有点儿变了。
“和郡王也一同来,亲自赔罪。”邺无渊在椅子上坐下,拿过来的药也放在了桌边,散着药香。
“不是要十分隆重的设宴赔罪么?”单只亲自过来,嘴上说说,有什么意思。
“郑重的赔罪,自然得挑选个良辰吉日。”邺无渊看着她,十分正经的说道。
说真的,他如此正经,坐在那儿脊背挺直,偏偏两条长腿还劈开。长得好,眼神儿清淡,真的极其勾人。
阮泱泱瞅了瞅他,之后点头,“将军说的有理。”有时候啊,这人长得好看,说出来的就是理。
虽说她未必苟同,但别人就不一定了,反正在小棠和小梨听来,就觉得邺无渊是心有谋略,必然有深意。可在阮泱泱心里头,猜准了邺无渊是故意耍人玩儿。
终于用完了早膳,小梨和小棠立即将餐盘器具桌子等等撤下去恢复原位。
阮泱泱也喝着水,房间清凉,她自从住进来,一点儿汗都没流过。
桌子撤走,邺无渊也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开始换药。
手里的杯子半遮挡住口鼻,只露出眼睛来,阮泱泱就那么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或许是近些日子他又给自己换药,又给她当‘专列’的,让她看到了他的另外一面。
忽然发觉,他其实算得上是将军府的‘大白菜’了,也不知最终到底便宜了哪头猪,能把他给拱了!
这发现了他另一些价值,给他找媳妇儿这事儿忽然又变得慎重起来,的确是不能儿戏,哪能随便个姑娘都行?
正妻之位,意义太多,不似随便纳个妾室。就像老夫人和那二房之间的差距,无论是家世,个人素养,那都是天与地的区别。
若是这会儿邺无渊忽然领回来个女人或是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她也是断断不会同意他娶人家,做妾室还成。
无论如何,她得尊重老夫人,秉承她的遗志,这事儿真马虎不得。
纱布打结,邺无渊抬头,就对上了阮泱泱若有所思的眼睛,摆明了脑子里在计算什么呢。
也没出声,就那么看着她,一时房间寂静无声。
小棠和小梨站在一边儿也不声不响,微微歪头偷看那两个人,怎么看怎么怪。
好半晌,阮泱泱回神儿,对上邺无渊的眼睛,她不由咳嗽了一声,也放下了水杯。
“多谢。”看了看自己的脚,这纱布缠的真专业。
起身,邺无渊的眼睛倒是隐有深意,“阳州城里找乐子的地方比小阳城更齐全,既然已来到此处,想去看看么?”
谁又想到,他忽然说起了这个。
想了想,她点头,还真想去看看。
“明日我带你去。”他说。
“我的脚这样,真的能去?”也不知是谁‘警告’她不准下地的。
“明日,你的脚会好转许多,应该无碍。”话落,他就转身离开了。
阮泱泱坐在那儿笑,这大侄儿,真绝了!
和郡王妃按时的来到了庄园,阮泱泱就靠坐在床上,即便是不能下地,她依旧端雅明媚,秀外慧中。
看着走进来的和郡王妃,没想到是个十分有气质的中年女子,样貌说不上有多美,可胜在气质上。
一身衣裙不华丽不浮夸,衬得她十分温柔。与她一同走进来的还有一个姑娘,一身艳丽的红裙,那个火烈。
“郡王妃有礼了。劳烦郡王妃亲自来探望,实在感谢。”说着,阮泱泱就要起身。
和郡王妃快步走过来,抓住阮泱泱的手要她接着躺着,又看向她的脚,不由摇头,“唉,这来了湘南,就把脚给扭了。想一想,我和郡王皆内疚的很。”
“郡王妃千万别这么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纵观将军府,哪个人都行动利落,有功夫在身,唯独我如此虚弱,说起来都有些丢人。”靠在那里,阮泱泱弯起眉眼,还是她以前那模样。端庄,而有分寸,连脸上的笑都是最标准的。
“小姑姑娇贵,又岂能与寻常人相比。不似我家这不省心的,从小到大就喜欢舞刀弄枪的,跟在她舅舅身边,整天刀剑不离手。瞧瞧,这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还整天不着调,我和郡王操心的头发都白了。她却说,这大卫周边列国各个狼子野心,保家卫国,又不只是男儿专属,女儿家一样可以上战场。”和郡王妃边叹边摇头,愁苦的不得了,又很羡慕阮泱泱这端雅的模样。
随着和郡王妃说话,阮泱泱自然抬眼看向了那始终站在一侧一身火红的姑娘,的确是有那么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场,眉毛都不似寻常姑娘那么温婉,很是英气。
对上阮泱泱的视线,她也如同男子那般拱手拘礼,“小姑姑有礼了,小女子合南。”
轻轻点头,阮泱泱始终都在微笑,单不说来之前就猜测过这事儿,如今见着人了吧,她反而没当初那么雀跃了。
首先,不管这姑娘本人有多优秀,还是得先弄清楚和郡王一家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但凡有点儿‘不合格’,这姑娘多优秀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