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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现在的百芝娴是崩溃的:除了上课和上厕所,程帆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程帆,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的,蓓纯没有你想的那么坏,现在学习时间紧,但蓓纯还会做一些小甜点给我和景洄吃呢。”百芝娴吃完饭见程帆还装作不在意跟在她后面,便无奈地转过头说。
“什么!”程帆激动地大叫,“你吃了她做的点心?!”
百芝娴被他这反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见她点点头,少年更加激动了:“你吃了几块?最近有没有不舒服、发烧、食物中毒什么的?”
百芝娴不耐烦道:“哎呀,蓓纯不会那么做的。你放心啦!既然我选择接受她,就会给予她百分之百的信任。”
和沈景洄吃完饭出来的佟蓓纯正巧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先是微微怔了一下,继而心里的那颗想要复仇的心变得温柔起来。她怕自己内心的感动表现得太明显,被发现,就拉着沈景洄的手急匆匆地跑了。
实不相瞒,和百芝娴这么近距离相处一个星期,佟蓓纯想报复的心都快动摇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很可怕,上次程帆说的她和百芝娴的区别,她一开始的表情是不屑,现在回想起来,她竟然觉得程帆说得很对!而且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语言。她知道这不是词穷,但如果让她现在做对不起百芝娴和程帆的事儿,她敢肯定自己办不到。
“景洄,你真的会对她下狠手吗?”突然,佟蓓纯问沈景洄。
“我……”沈景洄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我不知道。芝娴对人都太友善了,我连她的每句话都一一顺从,对她下手,我觉得自己现在办不到,也……也不想自己能办到,芝娴,她……她挺可怜的,虽然她和我说过不需要我的怜悯和同情,但是她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绝不会开口,我可能办不到,那个时候我在气头上,肯定也会说些气话的,嗯,蓓纯,那个……”她说到这儿要有些犹豫,她抬起头来,“就当我没说过那句话好吗?我没有勇气伤害她,也没有资格打击她。我和她走在一起,越近,我就越觉得有距离感。”
听到这儿,佟蓓纯不高兴了:那百芝娴到底是用什么邪力控制沈景洄的?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在乎她?先是沈景洄,然后是程帆,最后是不是连她都会向百芝娴妥协?不,她决不允许那种事儿发生。想到这儿,她的脾气又上来了:“你忘了百芝娴是怎么把高弈扬抢走的吗?你就这样放弃,对得起从前你为高弈扬流的泪水吗?沈景洄,我真的看错你了!”
她故意说狠话,转头就走。
沈景洄没想拉住她,试图挽回她们之间不浅不淡的友情,她既已下定决心,就不会再次堕落,让百芝娴处于水深火热的境界,她们高二了,还有一年半,她不想自己高一最在乎的好闺蜜的前途梦想毁在的她一个小小举动上,她说过,她是她最好的朋友,谁都不可以伤害她。突然,她灵机一动,暗自欢喜了一下,马上上前去追佟蓓纯:“蓓纯,等等!我和你一起行动!你负责让她伤心落泪、让她痛,我负责给她最后最致命的打击,怎么样?”
一边觉得自己的激将法起到了作用,一边敷衍地笑着回答她:“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沈景洄!应变能力是最强的!”
她以为自己那段话激发了她的仇恨,可现实恰好相反,她反而做好了时刻背叛她的准备。背叛,这个贬义的词用在这件事上,好像也不是那么阴险了,因为即将被背叛之人已经足够阴险了,把它的阴险全部覆盖了。
“娴娴,今天下雨。”下课时,方澈走过来忧心忡忡地和百芝娴说,眼神还是不是看向沈景洄,等她看过来时,他马上将眼神移开,脸色绯红。
“哥,我没看错吧?你怎么脸红了?”百芝娴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的少年竟通红了脸,她开玩笑道,“我知道我自己长得不丑,但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了,怎么会脸红,难不成……”她将目光移到沈景洄身上,“景洄,不会是你吧?”
“别闹。”沈景洄小声和百芝娴说,接着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道,“方澈成绩那么好,看我这个学渣做什么?”
原本想否认百芝娴的方澈一听这话,就莫名地生起气来,对着有些沈景洄说:“你不笨。”
沈景洄愣了一下,随后温馨的笑容定格在脸上:“谢谢你啊。”
“呃,没什么。”这一道谢,反倒让他不好意思了,“刚才……”话到这儿就被打断了,是高弈扬:“澈,脸怎么这么红?”
他无奈,也有些尴尬,用稍有些恼火的声音说:“没事!”他将身子转向百芝娴,“娴娴,今儿周五,妈让咱回家吃饭,但是我看了一下天气预报,说晚上回家那段时间有大雨,却找了半天也没找着雨伞,想问一下你那儿有没有。”
“景洄,我们宿舍里好像也没了吧,我几个星期没看到了。”百芝娴问,“如果有,那就给你吧,你家距学校比我家远,不要冻感冒了,那可不好受哦。”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宿舍的衣架后边放了一把。”沈景洄笑说。
“你们缺伞啊?”观察百芝娴多时的佟蓓纯走过来,笑眯眯地问,“我这儿正好有多余的呢,你们拿去用吧。”
“真的吗?”百芝娴兴奋地问,随后不受控制站起身,轻轻拥抱她,“蓓纯,有你真好。”
佟蓓纯受宠若惊,她假笑起来,伸出手拍拍她的背,刚想开口,高弈扬火冒三丈,生气地把佟蓓纯推开:“不许抱娴娴!你再敢抱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见佟蓓纯现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百芝娴伸手轻轻拍他一下:“那么凶干什么?是我主动的,你怎么那么反常?”
“我……”高弈扬一脸黑线,竟答不上来。这时,方澈想到刚刚高弈扬坏了自己的好事,他报复道,“肯定是高某吃醋了呗,不然还能怎么样?”
百芝娴惊讶地看着他,这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好哥哥吧?现在看起来怎么那么陌生?而且,他可不像是会咄咄逼人的人啊,而且刚才高弈扬也没说什么啊,不就说了他脸红吗?难不成那个“刚才”后面掩饰了什么重要的话?那为什么他不像以前一样耐心地再说一遍?百芝娴一肚子的疑惑,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澈看。
“芝娴……芝娴?”佟蓓纯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芝娴,你在听吗?”
“怎么啦?”她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问。
“没什么,就看到你看方澈目不转睛地,觉得有点可爱。”她显然是在套她的话。
“哦,阿澈是我哥哥。”她不去往那个不好的方面想,就单纯地认为她是不知道。
“他是你哥哥?不会啊,我明明记得你是独身子啊。是认得义哥吗?”这次,佟蓓纯是真的很惊讶,她的表情自然多了,也艳丽多了。
“我是独身子没错。因为十年前的一场车祸,我妈妈去世了,这你也是知道的。然后我爸爸新娶了一个阿姨,阿澈是她的儿子,也是我哥哥,亲哥哥。”她的眼里有了亮光。
“等等,我打住一下啊,”她瞪大眼睛,“你是说,十年前?你妈妈是十年前因为车祸死的?”
“是啊,有问题吗?”百芝娴被问得一头水雾。
“没!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她慌张地回到位置上,开始写作业,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传进百芝娴的耳朵,“芝娴,你别多想。”
她当然不会多想啊,都过去了。
正如方澈所说,下午近两点就开始下雨,雨势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知道他们晚上放学回家还在下。沈景洄在宿舍里找到了一把伞,坚持要和百芝娴一起回去,她也只好妥协。没想到的是:高弈扬在校门口等她们。
“澈,你快点!娴娴在等你呢,你就这么让一个女生等?”中午方澈让自己在百芝娴难堪,他还没原谅他呢,便大声对着手机吼。像他这样的天蝎座,可是很记仇的。
“扬哥,芝娴,景洄。”程帆正巧路过,撑着伞跑过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哦,我送娴娴回家。”他挑衅地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难不成也在等人啊?”
“呃,没有啊。”他撒了谎,其实中午他们的对话他全听见了,尽管百芝娴吃完饭时和他发了火,他也毫不在意,他只想护百芝娴周全。
在生活中,被拒绝就是一种常态,关心而不得才是人生。
见百芝娴和沈景洄撑同一把伞,他拉过百芝娴,将他拉进自己伞的保护下,然后对沈景洄赔笑:“我伞大,你们两个女生挤一把伞,不要感冒了。”
“嘿!帆弟,你越界了吧?”高弈扬不满地大囔,“说好的诚信呢!”
开学第二天,当高弈扬听说程帆大老晚去女生宿舍找百芝娴后,他马上找到程帆,和他定了约法三章:
1、不许离百芝娴太近。
2、自己和百芝娴相处的时候不能突然间出现,打断他们。
3、还没想到。
当然,这些可不是白白答应他的,高弈扬同意他当自己的小弟。呵呵,程帆当然不会答应,可顾于他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妥协。
“什么越界啊?”沈景洄好奇。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俩男生心照不宣地喊出了这句话,随后对视一眼,为突然冒出来的默契而感到惊讶。
“那个是蓓纯?”百芝娴难以置信地看着用书包顶着头、在雨中狂奔的女孩,再说,她不是说她有多余的伞的吗。
“蓓纯?快进来!”沈景洄将自己的雨伞向前伸了伸,佟蓓纯听话地跑到她的怀抱下。
“帆哥,你送我回家好吗?”佟蓓纯眼神中全是期待和憧憬,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伤过也在乎的男孩儿。
“我说过,”他顿了顿,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地道,“别叫我帆哥。”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这冷冰冰的语气是表情答案便是显而易见的了。
女孩儿激动的心瞬间垂了下来,她的眼神越发黯淡了,低下头,强忍住想夺眶而出的泪水,然后,抬起头:“景洄,那我们俩一起回去吧。”
“不行!”从男生宿舍赶过来的方澈正巧听见了她的要求,想也不想就帮沈景洄做了决定,“景洄不能和你一起走!”
“为什么?”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滴,两滴,三滴……
程帆在一旁看的恶心了,世界上有人装哭都能装得这么像,也是蛮厉害的,他狠狠替方澈接话:“景洄和你走在一起不安全,天知道你会不会对她下手。”
“你把我想得太坏了,”她呜咽起来,“真的太坏了,程帆。”
“我们走,让她一个人在这儿发疯。”高弈扬不屑地转过身,对身边的四个人说,“走了啦,帆弟,你现在站在这儿和她废话,就是在浪费宝贵的生命。”
见沈景洄在犹豫,高弈扬一想到自己曾经对她做过那么过分的事儿,心里还有些愧疚,他不是一个想欠别人人情的人,他在万般无奈之下,把伞交给百芝娴,抢过沈景洄手中的雨伞,“我撑你,走。”
五人便在女孩儿的眼皮底下慢慢地、慢慢地走出了她的视线,她气急败坏地跑回宿舍,在这不宁静的夜中消失了。
方澈看着沈景洄脸色泛起的红云,咬牙切齿地和在为他撑伞的程帆说了几句,程帆苦笑一下:“这得问扬哥。”
“什么事?”高弈扬连忙问,和沈景洄近距离接触实在是太恐怖了,这气氛尴尬的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所以,不管接下来他们要说的是什么事,他都答应,“我同意啦,你们说吧。”
程帆不说话,用眼神给高弈扬指示:先是盯着他手里拿的伞,又看了看方澈。高弈扬马上明白了,他欢喜都来不及,但绝对不能把这种兴奋表现出来:“澈,来!”
“芝娴,过来吧!”程帆笑笑,这次他可是经过大哥批准才动手的哦,“把你拿的伞给扬哥。”
百芝娴乖巧地点点头,待把伞给已经蒙圈的高弈扬后,她马上躲到程帆的雨伞下。
便宜这小子了。高弈扬冷笑但不出声,心想。
“横行霸道”的五少年少女穿行在马路上,渐渐地,雨变小了。
雨,雪,阳,全部都见证过他们的青春,埋葬了他们青春的不满与哀愁。他们就是自己的船长,终有一天会看到他们能够停泊的海岸。
不管以后他们会不会变,会变成什么样,但他们都坚信对方,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有朋友相信,应该就足够了吧。
现在,百芝娴渐渐在心中认准了高弈扬和程帆的位置:友情。
妈妈是亲情,方澈是兄妹情,沈景洄是姐妹情。
“友情。”百芝娴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不知道在多少年后,高弈扬和程帆在她心中的位置会不会慢慢移动呢,转变成什么?
呵呵,她笑笑。
看着仍在下的雨,她突然万分感谢这场雨,不仅是这场雨见证了他们的成长,更重要的是:他们全在身边。
不知道过了5年,这场景会不会改变。但应该庆幸的是:现在不会不会变。
可惜少女不知,伴随着最美好的时刻到来,真正的暴风雨也要大驾光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