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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仪回到温府那几日,鹤不唳接旨北上。
“小姐,我是喊你小姐好呢,还是将军夫人好呢。”
“春意,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温仪展开桑皮纸,“天麻,川芎,葛根…应该齐了。”
“快和我去煎药。”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来煎药了。
厨房的人手们想帮忙都没处使,这整个过程小姐都要自己参与。
“不行!你们忙你们的!”温仪捂着鼻子又添了点柴火,这也太呛人了。
这两个时辰温仪都快等睡着了,瞌睡中被推醒,“小姐,煎好了。”
温仪抹了把脸才发现大事不妙,手上的灰全擦在了脸上,“小姐你好像个大花脸。”春意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不管了不管了。”温仪用湿布捧下来瓦罐,凉了一会,倒进碗里,托着就往外面走。
“爹,你快来快来试试!”
温如海此时正在正堂前逗鸟,看到温仪这样子止不住崩溃。
“灰头土脸的,像什么样子。”
“爹,你可知这是什么吗?”温仪挺着腰胸有成竹的哼了一声,“不知道了吧。”
“这温府上上下下有头疼的都让你试了个遍,现在试到你爹头上了?”温如海嫌弃的看着那碗药,“你爹目前头还不疼。”
“诶诶诶爹,病不早治就晚了!”温仪推了推桌上那碗药,“这药可是我精心熬制,千挑万选,翻遍了书的成果。”
“有病请大夫看看就行了,你快给我去把脸洗了。”
“爹,大夫看的好,你现在还会有头疼的毛病?”鹤如海挑不出毛病,他甚至觉得女儿有卖假药的天赋。
“别给我喝出什么毛病。”温仪看着他爹的脸在喝了药后皱的像个核桃,完了。
“爹,很苦……?”温仪向后退了一步,紧张地搓了搓掌心。
温父好半晌才缓过来,温仪看着突如其来的大变脸,拔腿就跑。
“娘!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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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仪死皮赖脸地让他爹喝了一整个疗程,温父看在药效不错的份上也就没拒绝。
“我说小仪啊,你爹这几日睡的舒坦。”
温仪看着温父精神抖擞的样子,故作疑问地说,“曾经啊,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卖假药。”
温仪从小对草药感兴趣,起初是觉得好玩,后来便觉得这是一门实用的学问,特别是当自己医好一只中暑的老母鸡后,小咋呼精满温府的宣扬自己是华佗转世,那年温仪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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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仪小心的记下这几样药材,塞在枕头底下以防丢了,大功告成。
“小姐你当真是为了治好老爷的头疼?”
温仪马上应口,“那还能有假!”说完心虚地朝门外走,她当真只能骗骗她爹。
温仪是去药房抓药的,“真是麻烦您了。”她看着大夫按照她给的配方抓药,放入一只荷包中。
“小姐可是头疼,睡不安宁。”
温仪慌忙答应着,生怕被人看出来点什么,心虚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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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仪是从将军府的老妈妈嘴里听到鹤不唳有头疼的毛病,到时候让将军府的下人们给他,她可不想表现的很关心他。
想来也有半个月了,尽管鹤不唳从来不打败仗,可她或多或少挂念着,“榆木脑袋真是让人烦死了!”
温仪刚小声嘟囔完就被拉住,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姐姐…”
长安城虽云乐,可穷苦百姓并不少见,饿死,病死,流落街头。
温仪蹲下身摸了摸小孩的脸,“给。”从身上掏出一串铜板,小孩忍不住哭起来,“姐姐…我娘病了,我有钱可是他们都不理睬我。”
看着小孩手里紧紧攥住的一枚铜板,一下子难以呼吸,眼睛酸的要命,“不要哭不要哭…快带姐姐去。”
温仪看到这番场景,忽的没忍住别过头擦了擦涌出来的眼泪,被人遗弃的角落是人间疾苦,妇人身上盖着毛草,身旁是一只乞讨的碗,一根拐杖。
“发烧了,她吃过东西吗。”
“没…没有,娘都给我吃了,昨天晚上我怎么推也推不醒。”小孩不住的抽噎着。
“没事。”温仪抱住小孩轻轻拍了拍,“你乖乖呆在这里,姐姐去买药。”
大户人家做善事的不少,温府发放白馒头的时候温仪也参与其中,可她也没想过到底会是什么样,今日见了才知道…
温仪回来时,小孩一把抱住她的腿,“姐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篮子,“快吃吧。”
“谢谢姐姐!”小孩两只手接过肉夹馍,又看了看没醒的娘。
“等你娘好了再吃,她醒来也不希望看见你饿肚子是不是?”小孩这才狼吞虎咽起来。
温仪喂了几口水,妇人都喝下去了,这就好,随后又往嘴里灌药。
“喝下去就会好了,你孩子也在旁边呢。”
废了一番功夫,温仪直了直身子,“这里的药要记得按时喝,等你娘醒来,就让她吃点流食。”
篮子里有白粥,她不能每时每刻都在这,冷了总比没有要好。
“这里的钱你拿着,不多。”温仪塞到妇人的草席底下,又从中抽走一枚铜钱,“这个呢,就算是姐姐收你的药钱啦!”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温仪愣了愣,“温仪,你呢。”
“启明…我十岁了。”小孩低着头。
“启明星吗好名字呀,那要快快长大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照亮长安城。”十岁,个子这样小…每天都吃不好吧…
温仪走时小孩一直在身后张望,直到她没了影才在母亲身旁啃着吃食,“娘,我遇到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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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天里,温府陆续发放了肉夹馍,馒头白粥,全全是温仪一手操办,鹤不唳的钱她不用白不用,更何况是好事上,这样一想,他还算是有点用处。
第二日温仪去看过启明,他母亲已经醒了,妇人的感激让她感慨万分,她做的甚至算是微乎其微。
“小姐,药房已经说好了,给穷苦百姓治病不收钱,收最少的钱。”
温仪满意地点了点头,鹤不唳的钱没白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仪,快来,这里还有点馍馍,你一同搬出去吧。”
“诶娘,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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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他一切平安,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