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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时运不济!
孟璃背对着不远处傻愣的二人,暗暗握紧了双拳。
眼看着顾氏就要发现孟兮的尸体,若再让这二位更夫撞见她深夜出现在此,怕是孟兮的死,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两位更夫又揉了揉双眼,这才看清是个背着包袱的小姑娘,不由有些嗔怪的疾步上前,嚷嚷道:“姑娘,现下已至丑时,你怎的还逗留在外?”
见那姑娘背着身一动不动,两位更夫觉着奇怪,忙大步上前要问个清楚。
孟璃听到二人脚步声临近,着急无措间,脑海中忽地灵光一现。
勾唇冷笑了一声,她微不可察的取出那块染血的手帕往眼眸上抹了抹,一脸诡异笑容的缓缓转过了身。
皎洁的月色忽然在她转身之际暗淡下来,皓月隐入漆黑的云层,周遭的氛围寂静诡秘,并伴有阵阵阴风窸窣着扫过三人的脚踝。
真是天助我也!
孟璃心内一顿窃喜,面上却保持着诡异渗人的笑容,慢慢抬起了染血的眼眸,歪着脑袋,狠戾的目光直直扫向那二人。
那位拎着梆子的更夫本欲伸出的手,却在望见她带血的黄脸时猛地缩了回来,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了?”
一阵凉风“嗖嗖”掠过,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幽幽响起,“请问,地府怎么走?”
闻言,那问话的更夫感到背后有森然凉意陡然升起,惊恐万分的揪紧了身旁提锣的更夫,而那提锣的更夫早已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面目恐怖的女子。
似觉得还不够吓人,孟璃蓦地上前一步,慢慢抬起了手臂伸向二人,作势要拉他们给她指路。
更夫巡夜时撞邪的传闻不胜枚举,但大多都是空穴来风,这两位更夫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亲眼撞见,当即慌了神儿,丢了锣与梆子,逃命似的撒开了双腿,“哇哇”大叫着向后跑去,转瞬便没了踪影。
呵!胆子这么小,还去当更夫?
孟璃轻嘲一笑,用手擦去眼眸上的血迹。
因这二人的叫声,原本安静的民顺街接二连三的亮起灯火,而在这躁动的氛围中,忽地传来一道凄厉的哭喊声,那声音痛彻心扉,听的人莫名心慌意乱。
孟璃望向窄巷,眼角处悄然一片湿润。见邻里四舍有人披衣出门查看,她慌忙躲入暗处,神色复杂的望着不断涌入孟家的男男女女。
不过片刻,有个壮年男子火速奔出孟家,出了窄巷,疾步向西面府衙的方向而去。
应是去报官的吧!
孟璃心想,微微叹了口气,趁四下无人悄悄离开了民顺街,一路往北穿过数道长街,在即将到达北城门的地方倏然停住脚步。
允州城寅时二刻才开南北城门,她望了眼浮出云层的皓月,又瞥了眼紧闭的高大城门,便寻了处不起眼的墙角坐下歇息。
折腾了半夜,困意席卷心头,孟璃靠着灰墙不多时便沉沉睡去。然而其出城的意念颇重,即便是困顿,却也能在寅时准时醒来。
只是这睁开的第一眼,却令她不由愣住。原本紧闭无人的北城门,突然间多了好多守卫。她有些疑愣的起身,背好包袱立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盯着城门口肃然威立的守卫。
直至寅时二刻,那些如钉在地上的木头桩子似的的守卫们才终于动了起来。城门大开,早起等待出城的人们陆续赶至城门口,却被那些守卫逐一拦住。
天色尚有些昏暗,凉风习习,孟璃立在不远处悄悄打量着这盘查询问后才放人的景象,似有若悟般明白过来。
大抵是昨夜报官,捕快们担心杀害孟兮的凶手偷逃出城,所以才严查城门的吧!
孟璃垂下眼眸,收拾好衣着正准备抬脚,却忽然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主街上传来。她抬眸瞥去,不由有些心惊的侧开了身子。
一队身穿圆襟蓝衫的刺史府家仆正疾步向城门口奔去,当先一人,一袭褐色长衫,面目沉沉,步履矫健,不是赵大管家又是谁?
孟璃侧目望着赵管家的身影,心内七上八下,想着难不成是她出逃被发现了?这么早就派人来堵城门吗?但怎么就认定她会出城?
正百思不得其解,却见那赵管家与那守卫的头目耳语了几句,便丢下几名家仆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望了眼那几名站立在守卫身旁的家仆,孟璃不由验证了内心猜测。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常妈妈怎会这么快就发现她出逃了?难不成是那看门的家仆故意泄露的?
越想越气,孟璃忿忿瞪了那几名家仆一眼,从角落里蹭了些脏灰抹到脸上,正准备前去试试能否出城时,却见一名模样普通的素衣姑娘刚行至城门前,便被那几名家仆给扣下了。
许是瞧着这位姑娘样貌年龄与她符合,便不允出城,吵吵着说等常妈妈来过目之后才可出城。
孟璃听到那家仆粗鲁的恐吓声,本欲迈出的腿很谨慎地退了回来。她倒没想到,刺史府不过逃了名粗使婢子,竟然如此大动干戈的搜寻。
想了想,她决定先不出城,回民顺街看看孟家情况。
天色渐渐透亮起来,将近辰时,民顺街上各色商铺逐一开张,来往行人稀稀疏疏,分外清冷。
孟璃垂首行路,眼角却不停的四下张望,在经过街中时,忽听到几位坐在巷口择菜的妇人们议论起刺史府来。
允州城虽比不得其他州府,但消息传播的犹为迅速,孟璃心生好奇,顿住脚步,侧耳倾听她们的谈话声。
妇人们嚼的舌根儿,七零八碎,无非是刺史府昨夜有个家仆偷偷跑去下人院私会一名婢女,不巧惊醒了管事的常妈妈,结果被当场抓住。那两人通通被打了三十大板,男的骨骼硬实,没什么大碍,只是那女的身体娇弱,受不住刑罚,未打两下便痛的昏死过去。
孟璃闻言,不由惋惜的皱了皱秀眉。
她竟不知,那小厮还是个痴情种,等不到垂茵,便如此胆大的跑去寻她,结果定是垂茵不愿跟他离开,两人争执之下惊动了常妈妈。
默默哀叹了一声,又听那几名妇人继续讲道,说那常妈妈半夜召集婢子们讲话时,发现少了一个人,府内上上下下搜寻了个遍,也没见到那名婢子,问询昨夜值班守门的那名家仆时,才得知那婢子早早就逃出了刺史府。
孟璃听的一愣一愣,至此方才明悟那赵管家为何如此早的带人去堵城门。
允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真要去寻一名存心要出逃的婢子,定然是难上加难,而切断出城的道路,便有的时间去搜寻。
孟璃不禁有些佩服起赵管家这灵活的应变能力,眼下想出城怕是不易,还得另寻办法才可,正欲离开又听那几名妇人说着说着,便将话头转到了昨夜孟家发生的命案上。
听她们讲的有模有样,仿似亲眼目睹一般,孟璃有些诧异的扯起了唇角,索性也不去打探消息了,直接靠在一旁默默听那几人的对话。
“……哎呦!好多捕快、仵作都去了现场,窄巷里围满了街坊邻居,说是被人谋杀,可凶手既不为财,也不为色,为何好端端的取人性命呀?”
“谁知道呢?一大早就封锁了南北城门,看样子凶手还留在城内……”
“我听人说,是女鬼作祟,昨夜里巡夜的两名更夫声称,他们路过那发生命案的窄巷时,撞见了一位背着包袱要去地府的黄脸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