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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已经没有知觉的身体回到泽芳院,连灌下三盏茶,岑子衿才缓过气来,瘫坐在软榻上。
柔软的触感真是让人感动的想落泪。
陶瓶和石瓶两个在给浴桶里加水,盥洗室里云雾缭绕。
贪婪地吸进一口湿润的空气,岑子衿自嘲的笑了两声。
真是太弱了啊。
等身体泡在了热水里,才觉得活了过来。
整整一个上午,阿碗都在给她捏腿,时不时地瞅她一眼。
“有什么就直说把。”
岑子衿手中握笔,头也没抬。
“小姐,你一定要每天都去跑三圈,一直到能在半个时辰内跑完?那也太辛苦了。”
画完手里最后一笔,岑子衿满意地看着新出的绣样点头,放下笔,“阿碗,没什么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你看青瓷,想快些活蹦乱跳,乳娘给她用药酒的时候不也疼的鬼哭狼嚎?”
刚进门的青瓷腿脚还不利索,听到她的话,扭伤的脚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脸朝地载在地上。
“小姐!我还伤着呢,你这么隔岸观火笑里藏刀好么?”
岑子衿扭曲着一张脸朝外看她,这个臭丫头,什么时候能不用成语说话?
不仅不会显得有学识,还很容易闹笑话啊……
“你的脚伤如何了?”
青瓷搬着腿进来,在杌子上坐下,“快好了,嬷嬷说再按两次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那你为什么还这副鬼样子走路?”
“我这样是装腔作势啊,显得病的重,免得有人眼热我可以休息不干活呗。”
“……”
青瓷总能很轻松的把天聊死,偏偏她还毫无所觉,伸手递了封信给岑子衿。
信是谈雯写过来的,先是抱怨京都的天气不好,总是起风,害的她嘴唇都干得厉害。
再然后说家里开始给她安排亲事,这些日子天天带着她参加各种赏花游湖的宴请。
最后又说到康绣娘,绣庄在京都经营的很好,好些小姐太太都争着买绣庄的衣裳,不管是通常款式的,还是孤品的,都是一件难求。
岑子衿看着信里的字迹直摇头。
她肯定没有好好练字。
倒是谈雯的婚事让她有些猜疑,她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之前的时候谈雯并没有说起此事,谈家突然着急把她嫁出去,难道是京都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她在谈家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会不会用她联姻……
“小姐,三太太派人来请您过去用午膳。”
陶瓶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这个时候,刘氏找她做什么?
到二房的时候,刘氏的丫鬟早早地等在门外,桌子上摆着六七碟她爱吃的精致小菜,其中还有清香的藕粉。
“三婶娘这是做什么?子衿还在服孝,这样奢靡的饭菜可没办法用啊。”
刘氏殷勤地把她按坐在桌子前,“这不就是想着你在孝期,我让厨房做的都是素菜,没人会怪罪的,再说也没人会知道不是?”
岑子衿浅笑,“三婶娘直接说正事吧,咱们这么熟了,没必要客套。”
“没事儿三婶娘就不能请你吃个饭了?你要知道,如今二房不是我管家,要弄这么一桌子吃食也是费了番功夫的,快尝尝!”
掌家权交给董氏之后,刘氏从祠堂出来也没拿回,方老太太如今病得不省人事,没办法定夺。
刘氏这是着急了。
岑子衿顺从地拿起筷子进食,细口慢咽,不急不缓。
她不着急,自是有人着急的。
“上次凉亭是三婶娘心急,矜姐儿不要往心里去。只是你看现在二房乱成一团,四弟妹他们院儿里又闹的不可开交,整个二房的丫鬟婆子都懈怠性,我看着心里着急,总想找个人说说。要是有个人能提醒四弟一句,我来帮着管管也是好的。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三婶娘也方便出面帮忙不是?”
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箩筐,刘氏终于把想表达的意思说明白。
岑敛火急火燎的回了京都,留下一堆烂摊子。
长房因为大老爷病重也是乱成一片,她能想到可以帮忙的人还真就只有岑子衿。
这才巴巴地又找上她。
岑子衿专注地吃着面前的美味,速度很快,却优雅至极,但依旧没有开口。
食不言,寝不语。
这是祖父要求的。
刘氏却以为她不愿意帮忙,“等我拿回掌家权,我让王嬷嬷再给你送去一千两银子,往后有事儿你招呼一声,三婶娘能帮忙的肯定义不容辞。”
岑子衿吃了六分饱,放下筷子,抽出绢帕擦了下嘴唇,“不是子衿不愿意帮忙,可这毕竟是荣喜堂的事情,我一个小辈人微言轻,这么大的事儿哪里能帮的上三婶娘?”
“明人不说暗话,矜姐儿,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帮我?”
她就算不是岑家最了解这位三小姐的,也绝对是为数不多见过她手段的人,帮不上忙是假,她不愿意才是真。
“听说孔姨娘怀孕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刘氏猜不透她的心思。
“生逢家宅不宁之时,那孩子来说还真是不幸……听说四婶娘闹得很凶?”
“你要我帮着保住孔姨娘的孩子?”
岑子衿淡笑,“岑家的孩子,自然都是想保住的,只是不知道二婶祖母病的这么重,她喜不喜欢这个孩子?”
“你要我……”
“嘘!”莹白如玉的葱指竖在唇边。
“矜姐儿!那可是一条命!”
岑子衿言笑晏晏,“是啊,但忠孝仁义礼智信,‘孝’字在前,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啊?要说二婶祖母的心思,我相信没人比您更了解。”
这次换成了刘氏沉默。
岑子衿也不着急,只是站起来走到刘氏房中的铃兰花盆前,轻碰花瓣,整株铃兰随之轻颤,划出小小的弧度。
都下不了决心给老太太一个明确的处置,那她就给他们一个理由。
方老太太,必须偿命。
比起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刘氏陷入了天人交战。
她贪权不假,爱财也是真的,可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有损阴德。
可刀有两边,一面杀敌,一面护己。
“好,我答应你。”
岑子衿轻笑,“那三婶娘以后又要辛苦了!还希望三婶娘别忘了让王嬷嬷把银票送过去。”
刘氏气结。
这三小姐可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心狠手黑的主儿。